第三章 反推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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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依风走后，柳涯心当即闭门谢客。
他想安安静静地练习。
但是这种安静只持续了一个星期。
这天他感到倦了，想出门晒晒太阳。
而且顺便也见一见这个在门口跪了三天的人。
“柳少爷！”
柳涯心一打开门，门外那人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请您为东域的天宝区域大赛，拟个题目吧！”那人趴低了身子，柳涯心看不清他的脸。
但柳涯心听这个熟悉声音就知道他是谁。
他是东域最大的雷系天宝制造家族——钟家的家主，钟金杨。
一看到他，就知道他要来干什么。
“滚！十年前那一次比赛，我已经足够偏袒你们，这次决不能再违规了！”柳涯心皱着眉头、神情厌恶地说道。
十年前，也是这个人求题，求柳涯心为东域赛出个题目。
他跪在当铺前一星期之久，直到跪晕了。
当时柳涯心一时心软，就随口说出了一个题目，并且对钟家的作品指点了两句。
毕竟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裁判之一。
可父亲当时临时有事，柳涯心便顺理成章成为全国大赛的出题人与大裁判。
他提前为一队选手出题并评价，明显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尽管题目不一样，但有心人总能摸索出柳涯心的评判标准。
就这样，十年前的那场比赛，东域钟家获得了冠军，一跃成为柳家之下第一家族，获利无数。
尽管没人公开明说，但柳涯心知道，不少家族暗地里都知道这件事，并且颇有意见。
之后几年，柳涯心陷入了内疚之中，他怀疑钟家倒推了自己的评分特点与个人喜好。
可柳涯心无话可说，身为家主，钟金杨为家族牟利无可厚非。
今日这人竟想故技重施！
“在我生气之前，你最好快滚！”柳涯心面如寒霜，一脚踢倒垂老的钟金杨，丝毫没有给这个暮年的老人一点情面。
“少爷，十年前的事，是我们一时利欲熏心！”钟金杨无视身上的灰尘，再度以最尊敬的礼数跪下。
“少爷，请撤销我们钟家上次的大冠军头衔！”他在右手的天界镯中拿出一个水晶杯。
这是代表着大冠军的奖杯，是制造家族的无上荣耀。
柳涯心俯视着钟金杨，没有说话。
其实钟家的实力，足可以问鼎冠军。
但那不是自己逃避责任的理由，自己无可指摘地偏袒了他们。
“那你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柳涯心冷声道。
“在下是为了东域的所有制造家族，求少爷给予鞭笞！”钟金杨震声答道。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至少说了句人话。
柳涯心的内心，泛起一丝欣慰。
看来钟家这个冠军，没有白拿！
冠军，不仅仅意味着这个家族在业行内独占鳌头，更意味着，这个家族不再只是背负着自己家族的使命了。
他们要学会奉献，将自己家族，奉献给制造着一道，才能无愧冠军之命。
在获得应届冠军的那一刻，他所属的家族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冠军是所有制造家族的表率、榜样、领袖以及……负责人。
如果说柳家是所有制造家族的天父，那应届冠军就是亲大哥。
身为父亲认定的大哥，自然要做好弟弟妹妹的协调与保护。
若是钟家这几年，利用冠军的身份抢占市场、固步自封，柳涯心早就把这个称号拿掉了。
不过目前看来，钟家表现得还不错。
但这个冠军说不定即将易位，钟家还能站好最后一班岗吗？
所以，他们还需要一些考验！
柳涯心嘴角略微上扬，正好这几天练天圣牌练得头有些发晕，今天就好好玩玩吧。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个条件。”柳涯心转身，正对着钟金杨，双手在背后交叉。
“少爷尽管说！”钟金杨狂喜，磕头说道。
“奖杯回收！你们钟家，这次剥夺参赛资格！而且在我当权期间，你们不能冲出城市赛！”柳涯心一指钟金杨，认真说道。
钟金杨愣住了，整个人仿佛死后僵直了一般跪在那里。
柳涯心此时就几乎接过了柳家大权，只是没有家主之名。
就是说此后近一千年，钟家无法冲入内围。
城市赛为法城内赛，之后是东域赛，最后才是在天兆城举办的全国天宝大会。
十年为一届，也就是说，百届之内，内围再无钟家身影，钟家只能偏居一隅，残存于法城。
大型家族是保不住了，中型家族恐怕都难以维持，只能以小型家族苟延残喘。
钟金杨吞了一口唾沫，这对于此时的天国第一家族来说，几乎是死刑！
短暂的沉默后，钟金杨再度磕头：“在下！在下愿意！”
这都愿意？柳涯心不免有些愕然
柳涯心眼睛一眯，闪出金光，说道：“你能代表你们钟家全体意见吗？”
“为东域的制造家族谋福利，自从拥有冠军头衔开始，就是我们钟家的最高义务了！”钟金杨震声说道。
“可惜我钟家终是势单力薄，只能为一域祈求，无法为全国的同僚争取！”钟金杨的语气中略带一丝悲鸣。
“你们很快就不是冠军了！”柳涯心微微一笑。
“我们失去的只有一个奖杯，却得到了唯有柳家神明才有的无愧大义！”钟金杨将头磕得砰砰响，这是个将近五百岁的老人。
冠冕堂皇之词说的真是既快又好，难道这是身为家主所必要的能力吗？
“说得好听！”柳涯心眼皮上翻，丢给他一个白眼，说道：“你感觉这对其他域的家族公平吗？”
“对于这次比赛来说，或许不公平，但对于东域许多人来说，简直是恩同再造！”钟金杨毫不退缩地说道。
说到这，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老奸巨猾。
“如果少爷觉得比赛会变得无聊，可以连带着其他地域一起指导，他们会很乐意跪听您的旨意。”
可那些听不到的，又该怎么办呢？
柳涯心俯视着面前这个老人，如果真的举办这场教学会，能参与这场指点的人必定有限。
那么天国的大型家族，必将比中型家族和小型家族更具有竞争力。
这样不就更拉大了天国制作家族之间的差距了吗？
这样的比赛，还有竞争可言吗？
“那你不感觉，这场大赛如果失利，会对更多人的前途造成影响吗？”柳涯心眉毛一挑。
钟家身为此时上届冠军，此刻已经是制造第一家族，柳涯心不相信身为家主的钟金杨不懂这个道理。
只是他在狡辩罢了，而且为了适应柳涯心的年龄，故意用非常拙劣的方式，以此来让柳涯心获得成就感。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我记得你们钟家，好像是以雷系天宝为长吧！”柳涯心忽然开口说道。
“是！”钟金杨当即回应：“上次大会，犬子用一支可以召唤出七彩龙雷的七翼雷叉获得了冠军。”
“钟定石，我记得他。”柳涯心不经意的点点头：“他那次的表现确实不错，区区六翼实力居然能做出越级的雷叉！”
“可惜，虽然做出来了，却无法使用，一度被当作废品。”钟金杨感慨道：“在全国大赛这么重要的赛事上，做出了完全不能使用的废品，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当时全场都是嘘声，我坐在台下都能感受到无尽的压力，我真是为犬子担心。”
“我担心的不是他失败，而是他精神崩溃。”
“还是少爷您走上台，一语道破真相，并亲手用它召出了七彩龙雷，我们才没有丢脸啊！”
“您对钟家的恩情，已经不能用任何实物来回馈了。”
柳涯心摇摇头，自己只是使用者，谈何居功至伟。
“虽然是残次品，但越级制造这件事，在柳家之外已经百年没有公开发生过了。”
柳涯心轻轻说出口，仿佛一个遍经世事的老人。
“他，真的很不错，值得这个奖项，如果他都获得不了冠军的话，我很难想象冠军会做出怎样的作品。”
“我替犬子感谢少爷夸奖，他若知道，定是欣喜若狂。”钟金杨拱手道：“今天本来他也求着要来拜谒少爷您的，却被我阻止了。”
“十年过去，你们有什么进步吗？”柳涯心笑着说道：“若是你们能召出九彩龙雷，我会奖励你们的。”
钟金杨愣了一下，将头趴在地上，说道：“我们辜负了少爷的期望，还停留在七彩的程度。”
柳涯心叹了一口气，能到七彩已经是奇迹了。
那传说中的九彩龙雷，即使到了如今也仍然是传说，仅仅存在于记载。
“可是我们，找到了新的御雷方式！”钟金杨抬头，微眯的眼睛中散发着金光。
我的少爷，这才是我之所以敢于邀宠的、最后的底牌！
“我们将其名为黑石御雷术！”
“哦？”柳涯心惊喜道：“快给我看看！”
钟金杨从镯子中掏出一沓纸张，双手呈给柳涯心。
柳涯心一边翻看着，一边啧啧称奇。
“黑石啊……”柳涯心感慨道：“这种石头具有吸铁的特性，你们居然能将它用来自发地产生雷电？”
报告上说，金属在两块黑磁石的中间穿过，会在身上聚集一些雷元素。
事实上，这种现象早在几千年前就被柳家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引起家主的兴趣。
不过对于柳家之外的家族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优秀了！
“是的，”钟金杨点点头，认真说道：“这种方式可以在雷元素稀薄的情况下，制造轻微的雷电。”
“倒是个好发现，可是……”柳涯心摇了摇手中的纸沓，微笑着说道：“用这东西，就想换一道题目，未免太少了吧。”
“少爷的意思是……”钟金杨一时没明白。
“你们做出东西了吗？”柳涯心紧盯着钟金杨，晃晃手里的厚纸。
一叠报告而已，夸夸其谈，而无实物，这一直是柳家所摒弃的。
虽然对这些家族没必要如此严格，但还是规范一些好。
“少爷请看！”钟金杨又掏出一物。
是一把短剑，比剑短，比匕首长，显得十分怪异，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膈应感。
没有任何使剑之人会去用这样一把剑。
只见钟金杨按下剑柄，有两个黑石从剑柄迸发而出。
整把剑一瞬间散发出亮眼的光芒，更有火光闪现。
幽静无人的巷子，霎时被照得光亮起来。
嗡～一阵蜂鸣声。
“少爷，这把剑虽是铸成单翼水准，但由于被磁石沥过，已经踏入三翼阶段了！”
柳涯心由衷地鼓掌：“干得好！”
“还有，”钟金杨的话掷地有声：“我们最近在研究，如果磁石能产生雷电，那么磁石本身是不是雷电的产物呢？或者说雷电能不能增强磁石的磁力呢？”
“这些研究，值不值得少爷的满意？值不值得少爷的题目？”钟金杨笑着问道。
“哈哈哈！快起来！”柳涯心很满意，将钟金杨扶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看来，你们就是当之无愧的冠军！”柳涯心由衷说道。
“不过，你们换个方向研究吧！”柳涯心笑着摆手。
“磁石就是天然的，与雷电无关，这是我家早就研究出来的事。”
柳涯心笑说道：“你们就别误入歧途了。”
“少爷说无关，那定是无关！我们一定会换个方向研究的！”
“那少爷，题目……”钟金杨急忙就势追问。
“嗯……我想想，”柳涯心低头略微思考，便抬头说道：“就以‘洁净’为题！”
“洁净……”钟金杨喃喃道，似是在体会其中的深刻意味。
“告诉他们，”柳涯心笑着说道：“一定要立意鲜明、用法简单、尽量美观。”
“是！”钟金杨再拜，便往后慢慢退去。
等到钟金杨的身影渐渐消失，柳涯心才转身回到当铺之内，偷笑起来。
你们选出来一个区域冠军，然后来替我打扫屋子吧！嘿嘿！
柳涯心嘴角不自觉地裂开，狡黠地笑说道：“我倒要看看，这次你们怎么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