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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亲人在侧泪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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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年羹尧平定了青海,将青海彻底归纳到清朝的版图中,宫中得到消息时已是清明,皇上大喜过望,晋封年羹尧为一等公,并称年羹尧是功臣,更是恩人,如此,年羹尧的名号是彻底打响了,身为他的妹妹,年姝瑾在病中也很是高兴,病色也恢复了好转。

只是年羹尧居功自傲,屡屡以下犯上,甚至推举自己亲信为官员,又要百官跪着迎接他,有官员进言年羹尧多次逾越君臣之礼,可皇上却是淡然一笑,愈发的厚待年羹尧。

朝堂之事,我们也只能从太监的口中得知一二,就从这一二,我们知道了,皇上已经开始打压其余先帝的皇子,四月敦郡王被削爵圈禁,这似乎打响了他们兄弟之间重要的一枪。

阿玛去年过了六十大寿,我未曾当面祝贺,心里有些不安,阿玛这个年岁也算得上高寿了,于是我特意请旨皇上,让我带弘历去给阿玛过生辰。

我和弘历早上离宫,需在晚上宫门下钥之前回来,我穿了一件青绿色常服,梳了寻常的发髻,簪上哥哥在我出嫁前买的金蜻蜓发簪,弘历穿了一件浅绿色竹纹常服,我们母子俩穿衣颜色差不多,就连外貌看起来都更像了一些。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了好久,能听到市集的叫卖声,一入宫门,这些民间的烟火就要离我远去,如今听来,恍如隔世一般。

“弘历,看见外祖高兴吗?”

“高兴,额娘是不是也很长时间没见到外祖了。”

“额娘十三岁那年进的贝勒府,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了。”

弘历眨了眨眼睛,说道:“儿子会一直陪着额娘的。”

我拍了拍弘历的肩膀,这孩子心细如发,察觉到了我没有亲人在身边的孤独,在这深宫之中,有如恩在侧,但是只有弘历,是我唯一的亲人骨血。

家中的宅子还是从前的那个,下了马车,就看到那颗杏树,从我记事起,那颗杏树就一直陪着我,可惜我不喜欢吃酸,结出来的杏子往往都落在地上当做了树的肥料,此时也到了杏花开花的季节,雪一样的杏花,让我恍惚间回到了我未曾出嫁时,站在杏树下,看那落英缤纷。

门口的小厮见到我,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他们是新的面孔,而我在他们眼中,何尝不是新的面孔。

其中一个人说:“这位夫人,您找谁?”

我笑道:“我回家了,你开门就是。”

那小厮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我衣着华贵,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寻常人,就把门打开了,我出宫时未通知阿玛额娘,想的就是给他们一个惊喜。

院内一中年男子和一个青年男子背着身子劈柴,我看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背影,苦涩梗在了心头,将近二十年没见,我那个最小的哥哥也成了人父,仿佛从他的背影中,我还能看到年少时喜欢趴在他背上的我。

“四哥。”我轻轻唤他,他转过头,一张脸早已没了当初的稚嫩样子,甚至还长出了胡子,他迷茫的看着我,一双眼忽然充满了泪,嘴唇也微微颤抖,“元初?”

他似是不敢相信,我含笑点了点头,“是我,是小妹,我回来了。”

他快步走来,走到我跟前停下,看到我头上的簪子再也忍不住落泪,“元初,真的是你,这一别二十年,竟还有机会看到你。”

我拿出帕子替他拭泪,眼睛微微发红,“都是人父了,还流泪,不怕孩子笑话。”

他用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说道:“是是是,你看我,这一见面就哭,太没男子气概了。”他看到我身后的弘历,疑惑道:“这是?你的儿子?”

弘历走了过来,笑道:“弘历见过舅舅。”

“呦!”四哥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马上跪下,说道:“臣给熹妃娘娘,四阿哥请安。”说罢拉着身边的孩子一同跪下。

我连忙扶起他,急道:“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四哥站起身,自嘲道:“你看我见到你高兴的都忘了君臣之礼了,四哥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糊涂。”

“四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永远是你的妹妹,哪有什么君和臣,弘历也是你的外甥,你就不要见外了。”

他身边的青年和他容貌有七分相似,我笑道:“这就是我的侄子吧,和你长得很像呢。”

那男子似乎才缓过神,说道:“经常听父亲说我还有位姑姑,只是一直没有见过,今天见到姑姑和弟弟,子珩也是欣喜万分。”

我笑道:“是个会说话的,比你阿玛好多了。”

四哥道:“这大老远的来在院子里站着干什么,阿玛额娘还有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快进屋吧。”

四哥引我进屋后,我看到阿玛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悠闲的很,额娘在一旁也不知忙什么,脸上还挂着笑,还有几个看着又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在炕上看书,看到这一刻,我心里也是替阿玛高兴,起码他的膝下没有寂寞,他的生活还算不错。

阿玛老了很多,头发几乎全部花白,脸上的皮肉也有点下坠,但不过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清闲悠哉的阿玛。

四哥道:“阿玛额娘,你们看谁来了。”

额娘最先转过头,看到我的那一刻,眼泪马上落了下来,欣喜道:“元初!”

阿玛猛地睁开双眼,有些浑浊的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不知道他能不能从我这个已是生育子女的脸,找到从前那个女儿家的我的影子。

我和弘历跪下身来,磕了一个头,“女儿带着孙儿给阿玛和额娘请安。”

“元初,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阿玛的声音带了点沧桑,还有一丝呜咽之意,我趁着还低头迅速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和弘历缓缓起身。

我看着他,笑道:“阿玛,真的是我。”

“元初啊,你回来了,额娘真的好想你啊。”

额娘扑到了我身边,紧紧的抱着我,我也抱着额娘,心中百感交集,忽的听见阿玛呵斥一声。

“夫人,不可没了礼数!”

额娘愣了一下,转过头看阿玛,只见阿玛颤抖的下了摇椅,拉过额娘,缓缓跪下,“臣给熹妃娘娘和四阿哥请安。”

阿玛是个较真的人,我若是拉起他,他一定会生气,我只能闭着眼睛受了阿玛这一拜。

阿玛起身后,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只是看到弘历还有些不自然,他想伸手出摸摸弘历的头,又想到自己是臣子,弘历是皇子,他这个行为是僭越行为。

弘历看出阿玛心中所想,主动低下头让阿玛抚摸他,阿玛布满老茧的手抚在弘历光洁的额头上,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

他收回手,看着弘历说道:“早就听闻四阿哥品学兼优,尤其擅长骑射,今日一见,气质是可窥一二,实乃人中龙凤。”

弘历笑道:“外祖叫我弘历就好,今日是外祖生辰,额娘想着给外祖一个惊喜不打招呼就来了,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家人,请外祖外祖母还有舅舅就不要拘着礼了。”

额娘看弘历是越看越喜欢,听到弘历这么一说当即就乐开了花,拉着弘历就给他介绍他那几个表哥表姐。

这几位少年初次见到皇子都有些不自在,但都是年轻人,弘历又没有皇子架子,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变得熟络起来。

“弘历,都说皇宫里妃子美若天仙,是真的吗?”

“弘历,皇宫是不是特别大啊,都说那是天下间最富丽的地方。”

“弘历哥哥,宫里的饭菜是不是特别好吃。”

小孩子问话,弘历耐着性子一一回答,我和额娘阿玛哥哥坐在一旁,闲聊着,就像从前未出嫁那样。

额娘笑道:“弘历这孩子一点架子都没有,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大哥说:“咱们小妹性子和善,儿子也错不了。”

额娘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问道:“弘历可有婚配了?”

我摇摇头,“皇子婚事都是由皇上决定,明年内务府会安排选秀,到时候在挑好的。”

额娘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从前你阿玛有个好友富察氏,前几年因病去世,只留下娘俩孤儿寡母的,他的女儿比弘历大了一岁,性子温良,又读过书,我看啊,给弘历做个格格也是好的。”

阿玛点燃了烟斗,说道:“你怎么上来就给人家说亲啊,她是包衣,这门楣不高,怎么能入皇家呢。”

额娘不高兴道:“是做妾,又不是福晋,门楣是小事,性子才是大事,我瞧着弘历一表人才,那个孩子才貌双全,赐婚弘历也不亏啊。”

阿玛欲说话,我截住了他,说道:“弘历明年就要选试婚格格,要是现在能见到她一面,然后再给内务府通融一下,或许也能选的上她。”

额娘喜笑颜开,“能见能见,正好今日是你阿玛寿辰,我让人请了她们就是。”

额娘这样说,阿玛也不好说什么了,我看着阿玛吞云吐雾的样子,不禁问道:“从前阿玛从来不抽烟,现下怎的还抽烟了。”

他磕了磕烟杆,说道:“这人老了没精神,偶尔抽一口还能提提神。”

突然想到容秀的阿玛也喜欢抽烟,又想到她那个妹妹,我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如今弘历已是皇子,这天下间的儿郎没有比他还要尊贵的,他日若能嫁与弘历为侧妃,总要比嫁给寻常人家的好。

“阿玛,容秀那个妹妹怎么样了,说来我还未曾见过。”

“讷尔布老来得女,都把那孩子惯坏了,前儿个把她老爹的胡子都给剪了,昨儿个又差点摔了屋内的花瓶,这孩子经常过来,今天估计也会来的吧。”

“阿玛,容秀离世多年,我心里一直记挂着,就想着把这孩子接到宫里去住几日,他日若能给她择一个好的夫婿不就更好了。”

阿玛点点头,说道:“讷尔布会同意的,你如今是皇妃,女儿被皇妃带入宫去,那老家伙说不定怎么乐呢。”

额娘点点他,嗔笑道:“还说人是老家伙,你也是老家伙一个。”

与阿玛额娘说了许多的话,多年未见,有一大筐的话要说,门口的小厮告诉我们,富察家的格格还有辉发那拉家的格格一同来了。

我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外,一个秀气的少女牵着一个小孩子走了进来,那位少女身子高挑,手指修长,头上未簪金器,只簪了几朵素绒花,身穿蓝青色常服,身边的小个子女孩穿的就艳了一些,桃红色的长裙,粉红色的绒花,加上那红嫩的脸蛋,像个小桃子一般。

她们二人给阿玛跪下,说道:“恭祝伯伯生辰,祝贺伯伯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阿玛笑道:“起来吧,来见过伯伯的小女儿,如今她是宫中的熹妃娘娘,可比伯伯尊贵。”

那两位少女看到我有点不知所措,还是稍大一点的少女拉着那个小女孩向我行礼,“给熹妃娘娘请安,熹妃娘娘金安。”

小个儿女孩有样学样,重复一遍道:“熹妃娘娘金安。”

我笑道:“起来吧,是个机灵懂事的女孩。”

两个人起身,年长一点的女孩有些怯怯,一双杏眼淡淡垂着,嘴角抿出一丝微笑,那个小女孩倒是不认生的,小鹿一样的眼睛在我身上转来转去,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一样。

她大着胆子说:“从前听阿玛讲起姐姐有一好友是当今皇上的娘娘,如今看见娘娘好生亲切,就像看到了姐姐一样。”

一番话说得我高兴,我把她拉到我身前,说道:“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啊。”

“我叫辉发那拉绮安,今年七岁了。”

我又问那个少女,“你呢,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叫富察琉瑜,今年十四。”

额娘及时的叫来了弘历,弘历见到琉瑜那一刻,竟有一瞬的不自在,眼神躲来躲去,而琉瑜见到他,也是迅速低下头,脸颊两侧爬上一抹绯红,两个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到彼此,都有些拘束,额娘看到很是高兴,就差点没拍手说一拍即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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