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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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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顺被刘坚的突然举动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怎么骗你了?”

愤怒的刘坚指着仇顺的手臂说道:“我这文身的蓝色如此浓厚,近乎黑。而你这手臂上的文身部分地方都已褪色,分明是早就纹上的!你和这些贼人定是连裆,一起来诓骗我!”

眼见事情败露,仇顺倒也不争辩,无奈地耸耸肩,大喊道:“没想到还是被他拆穿了,老邓你进来吧,穿帮了。”

气急败坏的刘坚哪儿等得邓宏志等人进来,站起身来登时就冲出船室,与之前一直站在邓宏志身后的中年男子撞个满怀。那男子膀大腰圆,自是纹丝不动,只有刘坚好似撞到一面大墙,反弹回来摔倒在地。

但此刻的刘坚哪儿还在乎这点疼痛,猛地便爬起来。随后三步并做二步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邓宏志的领口。“说!为什么要设计害我!”刘坚发出的愤怒之吼仿佛倾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邓宏志用力一推,把刘坚推开,随后整了整衣服说:“告诉你真相你能接受吗?”

“为什么不能?”

“我们不是海盗,我们是海商。”

“哈哈哈哈,”刘坚闻言大笑,“挂五峰旗还说不是海盗?”

“不是。五峰旗只为行船方便。”

“杀人越货还说不是海盗?”

“从没主动杀过人,只杀过不开眼来打劫的海盗,要不然怎么说为了方便挂五峰旗呢?”

邓宏志虽对答如流,但刘坚仍是咄咄逼人,他指着桅杆说:“《大明律》规定,擅造二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正犯比照谋叛已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衙充军。你还有何话说?”

邓宏志叹了口气:“朝廷一纸禁海令,便绝了沿海居民生计,吾等不得已而为之。”

“朝廷对渔民打渔自无约束,何来‘不得已’?”

邓宏志指了周围一人:“此人名叫阮飞,家中老父年迈不堪劳作,老母病重,每月需要钱一两,打渔如何挣得这么多钱财?唯有跟我出海经商才能保其老母性命。其余人等,大都有类似苦难,你未免太过天真!”

刘坚没想到,自己原本如此强势的质问,竟被邓宏志一一驳回。虽然他所言于法不容,但于情可悯,一时之间让他也不知道如果继续追问。

沉默了片刻,刘坚似乎终于想到了合适的话,又一指邓宏志:“那掳人呢!我非自愿,为什么被你们掳来!”

“只掳过你,也是有原因的,将来你自然会知。”

“哈哈哈哈,找不到借口便想随便糊弄过去!来来来,什么原因说与我听,今天不说清楚,你刚才那些话则全是胡诌!就像你之前出尔反尔一样,全是骗人!”

那中年大汉此时插嘴道:“有必要跟你啰嗦那么多吗?反正你现在镇龙纹已经纹了,你还能去哪儿?你要不爽你还一头扎海里去,没人管你!”

刚才中年大汉与刘坚相撞后,一直站在原地没动,此时正在刘坚背后。那如洪钟般的声音震得刘坚内心都多了三分胆怯,一下子没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鸣,你少说两句。也罢,刚才都问你了能不能接受真相,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你拿去看吧。”邓宏志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刘坚。

刘坚接过信封的时候,已经有了一股异样的熟悉之感。待到取出里面的信件一读,方才知晓这信封就是自己之前替父亲送去宁波慷岁堂的那个信封。

而比这更令刘坚惊讶的,则是信的内容。

这封信完全是一封托孤信,言语之间,好似是长辈对晚辈嘱咐一般。刘坚的父亲刘子仲显然和邓宏志相识已久,说要把刘坚托付给邓宏志。并且提到了自己的儿子性格倔强,如果明说那断然是不肯入伙的。不妨先设计诱骗他入伙,等到相处时间长了,他自然会心甘情愿跟随邓宏志。

刘坚看到此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他万万没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竟然都是自己的父亲指示的。

但事情到此远没有结束,继续往下读,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还交代了他的一份“秘宝”,藏在了吕宋。

藏宝图一分为二,一半随信附上,信里接着说“那便可去吕宋取出秘宝”,想来另一半应该就在邓宏志手里。而这份秘宝的来源,竟是父亲当年在汪直手下时获得的!

刘坚第一次发现原来寥寥笔墨也可以如此沉重,自己的父亲以前竟然是一名海盗,而且还是汪直的手下。一想到平日里和善而近乎慈祥的父亲,不知曾经杀过多少人,胃里就泛起一阵恶心。

不过,自己父亲所隐瞒的事情远不止此。真正击溃刘坚的,是这样一段话:

“英儿欲让他习武,我私心却想让他学文。做一任地方小官,总好过打打杀杀。故其九岁得童生后,我向书院上下打点,给他捐了个秀才。但那乡试难以行贿,搞不好要掉脑袋,只希望他能自己有出息中个举人,过几年补个缺也便是了。谁想英儿旧疾复发,先我而去。后来又是两年不中,我已隐隐觉得是我错了,英儿才是对的,但悔之晚矣。今后我儿跟着船队,才真是蛟龙入海。他性情耿直固执,但良心实打实好,从小又好看各种杂书,也算懂点杂学,多少能帮上点忙。望老友们好生照顾,我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父亲辞藻并不华丽,字也略显潦草,但是情真意切,不免令人唏嘘。但偏偏这番临终之言,把刘坚二十年来对于“神童”的自信心击得粉碎。

以前刘坚还能自己骗自己,虽然暂未考得举人,好歹自己是个秀才。秀才离举人仅一步之遥,只要自己发奋读书,凭着聪慧天赋,终会有中举之日。现在看来,无非是些浮梦泡影。

刘坚本能地不愿意相信,但他分明认得自己父亲用的“刘”字印,容不得他不信。

刘坚整个人颓然坐到地上,邓宏志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亲信里说的无不应验,但他唯独小看了你的聪慧,你这么快就识破了这个局。”

仇顺插话道:“识破就识破吧,装腔作势都累成狗了。”

邓宏志并不理会,继续说:“你放心,你臂上的镇龙纹没有刺入皮肤,只是画而已。你也不懂,王小二只是偶尔扎你两下做做样子罢了。你若要走,便放一万个心,洗几次澡墨自然会洗掉。”

见刘坚毫无反应,邓宏志继续说:“我们此行要去吕宋,取你父亲留下的秘宝。当初他金盆洗手时,把钱财分了五份,两份向地方官买了身份,一份买了地置了宅子,另有一份拿来生活。这最后一份留在了吕宋,一处只有他自己知晓的极机密之处,用作保底救命之用。藏宝图的事你已知晓不再多说,原本刘老将这钱托付于我是为了照顾你之用。这样,你到时留在船上,待我们取出秘宝,再送你回宁波。你以后拿着这笔钱好生生活,切不可沾惹恶习,坐吃山空。”

刘坚此时如被抽去了灵魂,似一滩烂泥颓然于地,对邓宏志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这一下倒惹得邓宏志也有些光火了:“先前你自己说能接受真相,怎么的?这就投降了?你父……”

“我父!我父!他全料到了,他可太厉害了哈哈哈,我父……”刘坚这般突然发疯,倒是让邓宏志着实吓了一跳,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想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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