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九曲十八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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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容紧跟着出到厂外。
匆匆赶到不远的树底下。
只要陆晨风前来接她下班，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站在这里。
她在树底下的黑暗中仔细地搜索，却看不到陆晨风的身影。
远远地打量他在海达公司三楼的办公室，依旧不见半点灯光。
整个三楼都没有开灯。
他去哪了？
李玉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笑容渐渐消失。
陆晨风的生活其实很有规律，生活圈子很小。
如果不在办公室或者是加班，除了前来迎接李玉容下班之外，他偶尔会出去应酬，包括与同事们聚餐。
男强女弱，女方又大四岁，陆晨风深知女友的担忧，经常主动报告行踪，从不在外过夜，而且经常带着她一起参加公司的聚会与私人应酬，认识他的同事和朋友，从而减少李玉容的担忧，以及增强其信心。
然而，正如肖晴所言，陆晨风本身很优秀，足够吸引女人主动靠近，想要挖墙脚根。
这让李玉容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更是草木皆兵。
如今，两人已经半年没有好好沟通过，李玉容早已不知道，男友是否还像当初那样深情，是不是像蚂蚁搬家一样，表面依旧，但是内心早已松动，正在慢慢发生变化，所以没有前来接她下班？
她拿出手机，犹豫许久，又把它重新塞回手提包，快步往两人同居的地方走去。
他们居住在南福路的检察院家属楼。
那是海达公司最早租下的一套住房。
三房两厅，里面最初住着容如海、他的好兄弟连国光，以及他们的亲戚——采购部刘经理。
三个人沾亲带故，关系非同一般。
海达公司发迹之后，海达公司的老板娘梁菁辞去工作，来到宝顺市，夫妻俩在隔壁渔城市购置一套新房。
于是让陆晨风与李玉容搬到他们腾出来的房子里居住，占据主卧，与同事们一起共享客厅、餐厅、厨房、阳台，以及其他生活家电与用具。
如果陆晨风没有加班，并且简单的与同事们聚餐，那么聚会之后，他基本会回到客厅，或者待在卧室里。
这种情况，他基本上不会给李玉容打电话，偶尔也会不来迎接她下班。
匆匆进入检察院家属楼小区。
登上五楼。
李玉容拿出钥匙打开大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
站在大门外，远远地打量着主卧。
房门紧闭，最底下的门缝里隐隐地透出一丝柔和的灯光，就像萤火虫尾部，美丽而温馨。
李玉容的脚步登时变得轻盈，微微露出笑意，收起钥匙走过去，轻轻地拧开球锁，悄悄推开一条门缝。
灯光下，陆晨风坐在书架与电脑桌前。
穿着米白色的夹克式工衣和深色的牛仔裤，头发湿润，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柔和的灯光照着清秀的面庞，两眼盯着电脑屏幕，看着有些阴柔、俊秀，有着淡淡地书卷气息。
体格并不算强壮，温文尔雅。然而自有一股气势，如岳临渊，气势冰冷，仿佛时刻提醒他人不要轻易靠近与打扰。
工作忙碌的时候，他总会流露出这般表情，流露出思索的神态，就如眼前这般。
李玉容神色微怔，登时人间清醒，脸色微微发白。
正如她所言，遇上这种时候，她总是怵三分。
这是陆晨风多年养成的气度，像她这样只当过小组长的角色直接被辗压。
好好的机会就这样浪费了？
李玉容很不甘心。
想着陆晨风接连忙碌半年，今天突然没有加班，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多事情，工作上已经不忙，说不定这只是一种习惯，保持着工作中的严肃。
陆晨风更是性情温和，即使生气也很少破口大骂，更从未曾见过他动粗！
李玉容顿时变得开心，站在门口，远远地试探：
“你回来了呀，我还以为你和同事们在一起吃饭呢，也不见你来接我？”
陆晨风满腹心事，正想浏览一些资料，然后和女友好好聊一聊，商议辞工的事情。
听到问话，抬起头平静地看过一眼，然后把目光收回，重新聚向电脑屏幕，一边说话，一边打量着电脑，慢慢说道：
“嗯，没加班。
“前几天去过商学院，招过一批学生做临时工，代替去年劳务派遣公司那帮惹事生非的混蛋，总算是解决了用工难的问题，相信以后会少很多事情，更加平静。
“工厂也比以前顺畅，刚过年还有许多人没有回来上班，供应商也是这样，所以没什么事情，和同事们吃过晚饭就回来了。
“路过你们公司的时候正好在车上，没好意思让他们停。”
他一如往常地解释自己的行踪，以及不加班的原因。
说话间，扭头又重新打量着李玉容，问道：
“你是刚下班？
“还是去逛市场才回来，晚上没加班？”
虽然脸色冷冰冰，但是和平常没什么差别，语气平静。
李玉容心里的阴影顿时散去，心花怒放。
关上房门，快步放下坤包，走到陆晨风身边，灵动的眼神打量着他，笑盈盈地说道：
“刚下班，肖晴请我一起去逛街，我都没去呢。
“嘻嘻！”
李玉容伸长脖子笑道：
“看见你办公室没开灯，知道你没加班，又不见你来接我，所以我直接就回来了。
“你看我对你多好，就想回来陪陪你，担心你呢，知道你工作忙、太压抑，特意回来陪你散散心！”
李玉容仿佛发现新大陆，站在男友面前撒娇，眉飞色舞，嘴巴里越说越甜，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开心的就像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孩子，明亮的眼睛打量着陆晨风，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看到她的模样，陆晨风忍不住嘴角抽搐，仰起头，紧绷的脸庞泛起笑容，苦笑道：
“嘿嘿，是吗？
“你这是担心我出去鬼混，还在这里拐弯抹角地打听！”
陆晨风早已知道她的意图，忍不住揶揄：
“你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九曲十八弯，说一句话要拐好几个弯听，少一个都不行！”
他松开鼠标，转过身体，轻轻地搂着李玉容，安慰她：
“放心吧，一般的场合我都不去，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出去鬼混过？
“在一起这么久，在这方面你应该相信我，对我有信心，毕竟我从未行差踏错，更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
一股幽香淡淡地穿过衣服，涌到他的鼻孔。
闻着熟悉的气息，仿佛一股温馨的空气清新剂，让陆晨风的脑海里慢慢变得清晰而灵活。
他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迷恋的眼神，紧紧的搂着，贪婪地将面孔贴着女友。
目光渐渐柔和，心里一片宁静，宠溺地望着她，说道：
“你要有这样的自信，明白你对我的重要性，在某种程度上，你具有不可替代性，别人发挥不了你这样的作用。
“没有必要让自己处于这种状态，这将对你非常不好，让你更加神经衰弱！”
陆晨风脑海里越来越清，久别的温情让他格外的迷醉，贪婪地搂着李玉容，闻着鼻孔里的幽香，慢慢说道：
“看来我们很久没有沟通，让你产生这样的怀疑，内心开始动摇。
“这段时间工作实在是太忙了，看来必须改变才行……”
他满心愧疚，就像知错的浪子，做出深刻的检讨，又像一位哲学家，分析着其中的因由。
只是说着说着，他突然抬起头，仰头又问：
“你是不是看见老刘的女朋友，受到了刺激？”
采购部的刘经理，老婆在家里守着两个孩子，外面彩旗飘飘，身边的女人换过一个又一个。
李玉容每次看见她们，少不了情绪波动，冷嘲热讽，陆晨风的耳朵早已听出老茧。
陆晨风一直忙于工作，心浮意躁，没有认真考虑因由，只是以为是自己冷落了李玉容，心怀愧疚，只是脑海里突然变得清明，一下子注意到这个问题。
“咯咯！”
看到他反应过来，李玉容咧开嘴笑成一朵花嘴里却不承认：
“才不是呢！”
不过，紧接着，又说：
“不过我确实看见他女朋友了！”
她弯腰俯身，亲昵地把手搭着陆晨风的胳膊上，耳磨撕鬓，将脸伸到他脑后，咬着耳根，轻轻吐兰：
“他又有新女朋友，第五个了！”
“第五个？”
陆晨风神色一愣，微微露出诧异的神色。
这不是太多，而是太少。
老刘在这三四年里，至少已有十几位女友，少少的也能组成一个足球队，经常没多久就能看到他又有一个新女伴。
只是没想到李玉容却只看到过五个。
那么会不会是其中某一位呢，只是以前她没有看到？
陆晨风不敢托大，担心李玉容莫名其妙地发现又多出一位，心里波动更大，又需要一番解释。
只能模糊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长什么样子？
“你是在哪看到的，你们厂门口吗？”
“不，就在这！”李玉容示意门外的客厅。
按照她的描述，早上前去洗手间洗漱时，在公共卫生间的门口与对方碰面，大约二十多岁，身材高挑，睡眼蓬松，穿着一身缕空黑丝。
黑丝吊带、黑丝超短裙，短短的两截，腰间和肩膀上露出大片的肉与肚脐眼。
下面是长长的黑色丝袜，露出白花花如脂般大腿。
胸口和臀部位置，只有两块不透明的白色里布衬在里边，勉强的遮挡要害。而且把刚刚换下来的内裤，堆放在卫生间的洗手盘里。
“太过份了，不知道矜持，一点也不懂得尊重他人，这里面住着好几个男人呢，就算没男人也不能这样啊！
“那东西是能放在洗漱盆里的吗，洗都没洗……
“乱七八遭，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女人！”
李玉容撅着小嘴，对着刘经理的新女友笔诛口伐，疯狂痛批，连老刘也没少受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