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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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福宫。
“眉姐姐！”方淳意手持着一只小小的八卦风轮，一路跑着朝沈眉庄过去。
沈眉庄连忙招呼她慢些，“今儿风大，你倒是贪玩，仔细把脸吹得皴了！我这儿新得了一盒养颜脂膏，你一会儿带回去，净面后搽在脸上。”
“多谢眉姐姐！”方淳意先不客气地收下来，又道，“眉姐姐，我正要去寻你呢！”
“嗯？什么事儿啊？”沈眉庄牵起她的手，“这儿风大，我们进去说话吧。我叫人做了花生粘和蜜饯海棠，你尝尝？”
“那太好啦！我正玩儿的累了！”方淳意接过沈眉庄递过来的帕子，拭了拭额际的汗珠，嘴上还委屈巴巴地说着，“姐姐，自从削减了例菜之后，我总是吃不饱……”
“这……哎呀，是我思虑不周。”沈眉庄面露愧色，“皇后和皇上希望后宫节俭用度，我倒疏忽了你……不然这样吧，往后我叫小厨房从我的份例中拨一些给你作添补，左右我还是吃不完的！”
“那皇后娘娘会怪罪吗？”
沈眉庄思索了一番，“我会下去同皇后禀明的。左右，我们都是同处一宫的姐妹，想必皇后也不会过分苛责。”
“嗯……那好！”方淳意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但凡是吃的，她真的很难拒绝。
倒是其他与方淳意交好的嫔妃，如甄嬛、敬嫔等人，也同沈眉庄一样，给她添了一些。余莺儿、安陵容等人虽说自己也是捉襟见肘了，却也时不时给她送上一两道点心。像是端妃、齐妃这些位分高、胃口差的姐妹，甚至偶尔还能给她添一两道荤腥。
唯有富察·仪欣不同，偏要请她去延禧宫陪着一起用膳，顺带给她吃点好的，改善伙食。罢了，她总是这样，方淳意也习惯她的行事作风了。
只是这事儿实在做的不够漂亮，方淳意成日里都能看到弹幕吐槽——
【当家三年，猫狗都嫌。】
【华妃的蟹粉酥没了，只能吃酸黄瓜和凉拌金针了】
【你吃不了，不代表淳儿吃不了】
总归，沈眉庄这回算是大错特错。要知道，枪打出头鸟。
“妹妹还没说呢，找我什么事儿啊？”沈眉庄手上替她剥了颗葡萄，递给她。
方淳意接过来，一口吞下，随后往自己袖子里、荷包里，四处摸索一番，掏出个小玉瓶给她。
“这是何物？”沈眉庄接了过去，打开闻了闻，一股药味儿直冲鼻子。
方淳意就这般毫无顾忌，大剌剌地说了出来，“姐姐不是在求助孕药方吗？”
“诶，别——”沈眉庄一惊，再想拦她话柄早已来不及，一时间有些瞠目结舌。
方淳意指了指这个瓶子，“这便是了。”
“你是说……”沈眉庄有些惊喜，看了眼瓶子，有几分动容，“淳儿你是如何得来？”
方淳意两手撑起自己的小脸，“入宫前，母亲给我的。只消你侍寝前吃了此丸，必能有好消息。”
她没有说此丸必得一女，但相较于假孕争宠一事给沈眉庄带来的冲击，如此反倒算是不错的周全之法。
其实，相较于沈眉庄，她觉得华妃才更需要此丸。
唉，事急从权，有时候也全是缘分了。
“你可找太医瞧过？确保……”沈眉庄有些激动。
方淳意却摇摇头，“姐姐去问吧。”
“这东西实在珍贵，我都不知如何感激妹妹，妹妹有心了。待来日好事临头，定要深谢妹妹。”沈眉庄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的过了头，有些羞赧地将情绪压制了下去。
“眉姐姐，你真的很想有个孩子吗？”方淳意撑着下巴，有些担忧。
毕竟，让沈眉庄真正心灰意冷的，并不是没有孩子，而是帝王无情，全然不念及往日情分。
“那是自然，有了孩子傍身，日后便可在宫中屹立不倒。”沈眉庄似乎不解她为何会问这样的话，“你还小，怕是不懂。皇上舐犊情深，哪怕是个女儿也好啊！”
“眉姐姐，皇上喜欢你，也喜欢嬛姐姐。可若是，他并没有那么多的喜欢……像余答应，没了容颜，便被弃若敝履。你会不会……”方淳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也只是想问一个答案。
她只是怕动了沈眉庄的命运，会促使沈眉庄坠入深渊。毕竟，过刚易折。
可是造化弄人，她却偏偏无法说出事情真相……
听她这话，沈眉庄也露出些许愁绪，“你的顾虑，我也明白，劳你费心了。只是我们这些人，哪有为自己活得呢？孩子是孩子。若是真有被辜负的那一天，也算有个盼头。”
话是如此说，可沈眉庄心中也十分迷茫。
“姐姐莫怕。不论如何，我们都会互相扶持，一路走下去的。”方淳意捏了一颗葡萄咀嚼着，没有剥皮。像是干燥的木条刮过了一般，酸涩的味道留在口中。
回到馥郁阁，方淳意打开自己的信息。
【任务】《主线任务》（进度：15%）
【技能】美食鉴赏、游泳、洋文（一级）、医术（一级）、三弦（学习中）
【物品】食谱初级、善缘滤镜（使用中）、内务府总管名单、护肤基础指南、玫瑰精油制作方法、饰品制作初级、《绝世孤本诗集》
眼下，主线任务已经15%了。
这阵子的事情，虽说她竭力保下了余莺儿和费云烟，甚至留下了花穗和小印子这两个糊涂蛋的小命，但却唯独对不起一人——兀良哈·诺敏。
方淳意挽救了多数人的命运，却牵连了兀良哈·诺敏。
虽说她有心害人，也是咎由自取，但终归原本的命运线中，她该是好好的康常在，而不是现如今被幽禁的兀良哈官女子。
一个被幽禁的小主，日子怕还不如旁的奴才们松快。
出于愧疚，方淳意也只能从中周折，给膳房使了些银子，起码能保证她每日的份例是给足的，总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往后，她再想办法从其他地方弥补吧。
只是眼下，她手里的银子也所剩无几。恐怕要不了多久，也是一样的两袖清风！
这么一琢磨，方淳意也忧心如焚。
手中捏着这么一大把赚钱的法子，她难道还真被困死在这四方天地了不成？
当即，方淳意又重振旗鼓，往内务府而去。
内务府。
黄规全已经麻木了，垮着脸，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完完全全将她晾到一边。
“黄公公！”见他不搭理自己，方淳意决定主动出击。
可黄规全这会儿也没了耐心忍她，态度也渐渐不客气了起来，“淳常在，皇上下了旨，要去圆明园避暑。奴才实在是没空陪您在这儿消遣！您是小主，是不必做活儿的，成日坐着躺着，便有人给您送上珍馐佳肴、绫罗绸缎，可奴才们担待不起这责任呢！”
听着他这话，方淳意只觉得有股子怒气憋在心头。可稍一动念头，她又将这口气咽了下去，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公公有事忙便忙就是了。待公公有空了，我再找公公详谈。”
黄规全听见她还是不肯放弃，嗤之以鼻，也随她去了。
照他来看，她有这闲工夫，不说去想想如何笼络圣心、飞上枝头，反倒是每天来内务府，同一帮太监在这儿扯皮，瞧也是脑子不怎么灵光的！
凭她区区一个不得宠的常在，空口白牙的就想仰仗他们内务府挣银子，年纪不大，口气倒真是不小……只不过啊，看她是得了疯症，白日做梦！
他已经知会了内务府上下，甭管什么，一概无视了她，但凡办差事都得严加提防着，免得叫她钻了空子。
他还偏不信了，防的这般密不透风，看她还能撑多久！
方淳意知道她的身份多有不便，若想跟着内务府的人挣银子，很难。
除去重重规矩压在上头所要承担的风险，更为艰难的是，他们不信任她，也瞧不上她。
不仅如此，内务府关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这里头的猫腻儿多着呢，自然了，这些人的利益，怎么可能叫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随随便便分一杯羹呢？
可方淳意别无他法，也实在眼红内务府的能耐。要知道，整个王朝最有本事、工种类别最全的一大批能工巧匠，都聚集在紫禁城，都在替内务府做活儿。除了他们，方淳意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够做出这些东西了！
而她身份尴尬，能力有限，便是能做出东西来，连自由进出宫门都不成，更别说是想接触到买得起这些东西的达官显贵、富贾豪绅们了。如何谈什么挣银子？怕得先把她这二两重的骨头给赔进去！
所以，内务府，她志在必得！
甭管多难，她都不怕！这门生意，她是做定了！
总归，他黄规全是别想逃！她便和他一直这么耗着，看谁先耐不住！
她记得黄规全的好日子，差不多也快要到头了。到时候，看他会不会应下！
自然了，若是他死到临头还是不应，她大可以拿着此事作投名状去拉拢姜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