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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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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了,所里特别忙,姜树画了一上午的图,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大伙儿都去吃午饭了,办公区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接了一个电话,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设计院,她停下脚步,林骞尧站在距离她两三米的路口,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映出了一片影子,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目光静静地凝视着她。

在这一刻,姜树脑海里无法抑制地,且凌乱地闪过一幅幅画面,像是见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他就是站在这个地方等着她,温柔的笑容让她一时难以移开视线。

“姜树?”

见她没有反应,林骞尧犹豫了一下,快速走到她的身前,伸出手去轻轻拉起她冰凉的手。

姜树一愣,手指微微收紧,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消失了,神色恢复如初,她微微一笑,“久等了。”

“没事,我正巧路过这里,便来看看你。”

姜树偏了偏头,“真是这么巧么?”

林骞尧坦率地说: “我想见你,就来了。”

美妙的气氛弥漫着, 姜树双颊绯红,微微抿起嘴唇,缓了缓心跳和呼吸。

现在是饭点,他在这个时间点过来,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那一起吃个饭?我知道前面有家不错的餐厅。”

“嗯,正好我也饿了。”

两人谁也没有松手,不急不缓地沿着绿化带往前走去,就连空气里都仿佛染上了丝丝温柔。

盛景炎坐在车里,狠厉的眼神望着前方的两人,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恨不得将林骞尧剜了。

嫉妒渐渐转化成一种深切的悲伤,双手紧握成拳,双目死死盯着姜树。

他绝不允许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下午,姜树正在埋头对数据,刘佳突然乍起,“我的天啦,出大事了。”

乔梁懒懒地瞥了刘佳一眼,典型的老油条,这都年底了,大家都在忙,就她还能腾出时间刷视频,业务能力不好,还整天沉迷手机。

要不是看在她是老员工,李所早就把她开了。

刘佳皱眉,“你们就不好奇吗?”

乔梁叹了口气, “刘姐,大家手头事多着呢,今晚多半又要加班。”

“黎泽被控性侵女助理......” 刘佳尚未念完。

“不可能。”姜树拍案而起,打断她的话,显得异常激动。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看向姜树,她一向情绪稳定,很少见她如此激动。

乔梁挠了挠脑袋, “姜树,你是黎泽粉丝?”

姜树蓦地一顿,疑惑地坐了下来,捏了捏眉心,脑子有些混乱,委实不解自己为何会这般激动?

她并不认识黎泽,可一听见刘佳说的那些话,便觉得非常气愤,胸口像是堵了一股浊气,难以疏解。

黎泽性侵助理的新闻一出,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在网上不断发酵。

然而,就在事态几乎达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女助理突然撤诉了,甚至录了视频向黎泽道歉,承认自己设计陷害了黎泽。

看似道歉,实则话里行间透露出被人威胁的感觉。

随后有人挖出黎泽和宏森总裁是亲如兄弟的关系。

引得网友们议论纷纷,大部分人还是相信黎泽,有一小部分人则更加同情女助理,只怪黎泽的背景太强大,谁敢得罪宏森啊!

事态虽然平息了,黎泽的人气却是一落千丈,仍有一些网友在不断辱骂黎泽,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和生活,于是,他便暂停了所有工作。

接下来的日子在忙碌中度过,姜树失了清醒,神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扭头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一个大盒子,是郭立送来的晚礼服。

明天就是年会了。

最近林骞尧每天都会来接她回家,就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姜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微微抿起嘴唇,她真的可以吗?

她闭上双眼,睫毛轻轻颤动,似乎沉浸在了一个宁静而美丽的梦境中。

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冲进姜树的脑海,她从梦境中醒来,慢慢地睁开眼,她缓缓抬起手臂,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疤痕扭扭曲曲,看起来很丑。

姜树再次闭上眼睛,她想要继续进入那个梦境。

只要睡着了,她就会做梦,梦里全是过去的场景,过去的人......

哪怕没有未来,她也想沉溺其中,再也不要醒来。

然而,随着每一个清晨来临,梦里的一切无情地消失了。

姜树试了几次,无法入睡,用尽全力支起身子,四周依旧是坚硬与冰冷的墙面。

盛景炎说他和辛冉的冷静期已过,他要回去签字,另外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

他说,等他回来,就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盛景炎没有出现,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姜树没有丝毫在意,心里自然盼着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了。

上次割腕之后,她还是活了下来,盛景炎吓坏了,便答应她,每天上午可以让她离开地下室,但不能离开这栋房子。

第一次出去的时候,只知此地四面环山,她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但她知道一定离南城很远吧。

因为盛景炎一个月最多过来两三次。

门打开了,一个看起来五十左右的妇人端着早餐走了进来。这两年多以来,盛景炎不在的时候都是花婶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花婶是个哑巴,做事十分专业,和姜树连眼神都很少交流,只做自己本分的事。

她放下餐盘,先从一个药瓶里倒出一粒药。

姜树接过花婶递来的药,塞进嘴里,花婶每次都要盯着她咽下去,才会移开视线。

盛景炎说她身体弱,特意给她买的保健药品,乖乖吃药才能让她出去。

虽然药瓶上的英文确实写着类似多维片的字样,但姜树知道,这不是。

盛景炎表面上答应她,其实并不放心。这药吃了两三次,她也就发现了问题,身体会变得异常乏力、嗜睡,想逃跑几乎没有可能。

“我还想喝点水。”

花婶点点头,把餐盘端了过来,给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去给她倒水。

看着她离开,姜树费力地起身,去了卫生间,她知道盛景炎在地下室安装了监控,不然上次也不会发现她割腕了。

她将藏于舌下的药吐了出来,按下冲水键。

吃完早餐,花婶搀扶她离开了地下室,姜树看起来很虚弱,根本站不住。

落地窗前有一把专门为她准备的躺椅,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身上、脸上,暖烘烘的。

她缓缓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花婶拿了一张毯子盖在她的身上。

花婶渐渐摸出一些规律来,姜树吃了药,过十几分钟就会发困,至少要睡上两个小时左右。

一开始花婶不敢懈怠,随时随地看着姜树,中途也会试着摇摇姜树,发现怎么也摇不醒,一周下来,她也就放下了戒心,悠哉地看起了电视。

山上的日子乏味无趣,电视是花婶唯一的乐趣。

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插播一则新闻,宏森总裁林骞尧吞下大量安眠药,抢救无效死亡。据知情人透露,林骞尧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此时,大门口响起汽车喇叭声,随后门铃响了起来,以为是盛先生回来了,花婶连忙关掉电视,快速起身查看监控,顿时松了口气,来人戴着黑色鸭舌帽,声音温温柔柔: “你好,我是来给盛先生送东西的。”

花婶想了想,盛先生确实有说过,回来时会带一些东西过来。

这山上只有几户人家,相隔甚远,这么久以来,除了送蔬菜的人,几乎不会有外人来这里。

保险起见,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确认是盛先生的安排之后,瞥了姜树一眼,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看上去像是没有生气的瓷娃娃。

花婶走到门口换了鞋,顺手带上门,朝大门口走去。

姜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泛起一阵阵黑暗,新闻里播出得那段话在她脑海中如同炸雷般回响着,字字惊魂。

他不是订婚了么?为什么会自杀?

姜树死死咬着嘴唇,感受着痛苦慢慢爬过心脏的每一寸角落,一股略带甜味的液体从喉咙里涌了上来,她倏地坐起身,连忙捂住嘴,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洁白的长裙上,似一朵朵盛开的红梅,娇红妖艳。

她猛地摇头,一定是听错了。

心一乱,她急急起身,肉体仿佛脱离意识的控制,令她的脚下微微不稳,险些摔倒。

稳住身体,心中有了决定,她要离开这里,她要去找林骞尧。

姜树穿过中庭,脚下顿住,惊愕地看着黑衣女人手握棒球棒,一棒一棒打在花婶的头上,女人看见她,便停了手,宛若毒蛇般阴鸷的眼神,幽幽地打量着她。

姜树惊悚地往后退了两步,双腿也在微微地颤抖,不假思索地叫出她的名字: “辛冉。”

“你竟然认得我?盛景炎手机里可不会有我的照片。”

姜树没有说话。

辛冉拖着棒球棒,慢慢朝她走来,“盛景炎把你藏在这个鬼地方,害我花了不少工夫才找到这里。”

姜树慢慢后退,“盛景炎不在这里。”

听着姜树语气里的冷漠和厌恶,好像尖锐的刀子,刺得辛冉的心抽痛了一下,像发了疯一样,冲了过来,嘴里念念: “他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来了。”

姜树本能地躲开。

但是,长久缺乏活动,身体机能退化,姜树躲避的十分吃力,她踉跄地闪躲着,退到大门口时,不慎被花婶的身体绊了一下,她摔倒在地,正要爬起来时,头上“砰”的一声闷响,眼前一黑,倒在了血泊中,秀发沾满血迹,嘴角流血,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刺骨的疼痛让她无法呼吸。

姜树甩了甩头,眼前一片迷糊,只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她,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你毁了盛景炎,也毁了我,哪怕让你死上十次也不足以让我泄愤。”

辛冉对自己的憎恶真是来得冤枉。

姜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我毁了盛景炎?这大概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辛冉微微仰起头,嘲讽地笑了, “我真替盛景炎感到悲哀,竟然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最后连命都丢了。”

姜树一怔,盛景炎死了?忽地笑了下,“死了好,他再也不会纠缠我了。”

辛冉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眼里有着无法遏制的怒火,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一脚接一脚踢在姜树的腰上,“都怪你,都怪你!”

姜树拧紧了眉,额头冷汗直冒,几乎快要晕死过去。

直到辛冉踢累了,才停了下来,马丁靴上染满了血。

她踩在姜树的肚子上擦了擦血迹。

“你知道盛景炎被折磨得有多惨吗?全身没有一处是完好,尸体还被扔进了垃圾场里。警察找不到任何证据,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

辛冉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你失踪以后,林骞尧就开始针对盛景炎。他就像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

“跟盛景炎有关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他那些兄弟不是进了监狱就是负债累累。”

辛冉从兜里拿出一部手机,参加完盛景炎的葬礼,她回了一趟盛家,她已经和盛景炎离婚,只是过来搬一些东西,却在书房暗格里找到了一部手机。

“我太了解盛景炎了,他得不到的也不愿意让别人得到,哪怕是死,也不愿意说出你的下落。”

“其实,在盛景炎跟我提离婚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他藏了你,那个混蛋害得我家破产,竟还想跟我离婚,我想杀了他。可惜被林骞尧抢先一步,后来我又想杀了林骞尧,结果他自杀了。”

“他们都死了。但最该死的人,是你!”

这一刻,残存的希望化为了空气中的泡影。姜树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就像失去生命一般的寂静。

她呆呆地望着天空,今天真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这两年多来,第一次走出屋子,却没能离开这个院子。

她重重地闭上眼,渐渐失了意识。

姜树恢复一丝意识的时候,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她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霎时,訇然作响,坠入河中。

阴寒的冷,冷得入骨,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袭来。

姜树微微一笑,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痛苦。

“林骞尧,路上慢一点,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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