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何不坐实妖女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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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素来不窥视他人隐私，此刻十分不安：
“姐姐不必讲，云舟信姐姐。”
“这是此事的起因和孽缘，如何躲得过去？”
马氏微微叹息。
“我与魏家长子婚姻十一年，未曾生育；
婆母多有怨言，总骂我是绝子绝后的无用之辈；
眼看年逾三十，我急了，动用了黑巫术，强行改命——我命中无子；
然而，用黑巫术的代价就是会自噬；
其实这次的杀头之罪，便是我自己引来的灾祸。
我果然有了身孕，魏家人最开始很是高兴；
紧接着就开始怀疑，最后干脆认定这个孩子是其他野男人的种；
我男人动了手，日日折磨我，后来----就是杀他那日，我已身怀六甲；
他却用脚踹我的肚子，还开口辱骂我的家人；
他咒骂他们！
这是我所不能忍的。我抄起刀，一刀毙命。”
马氏平静如同静夜无风的湖水——丝毫不见情绪的微澜。
云舟懂了，她伸过手，握住马氏。
“姐姐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云舟前世混在警队的男人堆里，见惯豪爽不羁的男子。
但他们加起来，都不及眼前这一位的大气从容淡定——
活得义薄云天，死得坦然自若。
“而你，云舟妹妹，你的命里，没有安排这场灾祸，你死不了！”
马氏断言！
“云舟不过凡夫俗子，倒是姐姐一身绝学，又有孕在身，不应如此匆匆结局！”
云舟惋惜。
马氏沉吟：
“上天待我不薄，尚且给我留后；万事有因有果。我不悔。”
“姐姐以巫女之身，何以会嫁与汉人之地？”
云舟不解，这不是下嫁了么？
“我父亲祖上曾被魏家先祖救过，后来父亲用心栽培我；
学成之后送我与那魏家联姻，不过就是为了报恩罢了。”
马氏说的简简单单，无丝毫情绪异动。
云舟听了这话，心中默然：
古代女子的婚姻，果然无趣得紧。
“那魏家并不知姐姐的一身本事？”
“父亲怕我年少轻狂，惹出事端。他的目的只为造福魏家，护佑魏家。是以我的真实身份一直隐蔽。”
云中心中怅然，暗暗为马氏不值。
“还是那魏家人太蠢，守着一个有大能的女子而不知珍惜。”
“妹妹这话可说错了。
我原为报恩而来，谁料最终的结果却成了结仇。
只有我死了，这场恩怨才算了结。”
马氏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云舟向马氏的脸上探了过去，就见她一脸的平静安详。
“云舟妹妹，你是巫女的天选之人。
是被天神送到我身边的，你已经没有选择。
你注定要成为苗人巫女的传承。
也注定要成为我孩子的干娘。”
马氏看着云舟，意味深长，不容置疑。
不知为什么，云舟似乎在马氏看着她的一瞬间，完全对马氏顺服了！
她的内心满是对马氏的崇敬和信任！
她的膝盖一软，不由自主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师傅，受徒儿一拜！”
苗人巫师收徒，过程复杂，程序繁缛；
然而如此危急时刻，马氏只能一切从简，心念为重，匆匆收下了云舟成为自己的徒弟。
云舟自是按照马氏的要求，立下誓言，收养马氏之子，绝无反悔。
云舟读书期间，那可是妥妥的学霸；
加之本身就是学医出身，对中医中药针灸又有浓厚的兴趣。
所以，学习的速度非常之快；
唯一有点吃力的，就是每日要背诵许许多多的咒语口诀。
云舟记忆力超人，即便如此，马氏还是忧心不已；
时间太短了，要学习的内容太多了！
三天以后，马氏干脆每日只让云舟睡足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
与此同时，马氏源源不断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给云舟。
这对于初学者来说，极大的缩短了原本需要3~5年才可能达到的成就。
云舟不明就里，只感觉自己每日睡眠时间少得可怜；
但是却毫无疲惫之感，浑身气血筋骨比及从前，可好了太多！
如此师徒二人度过了紧紧张张的28天。
最后一日,马氏为云舟开了天眼。
“会看到一些异象，保持镇定即可。只要没有害人之心，一切安好。”
“徒弟，为师能教的，都已尽数交与你；
师傅能做的，无非是带你入门；
将来你的成就有多少，还看你自己的造化和修行。”
云舟呆住。这就没了？！
就好像她摩拳擦掌的刚刚完成热身，
师傅却告诉她：没有了。
她疑惑地看向马氏，马氏却面露憔悴之色，斜斜靠卧在她的石床上，似在闭目养神。
她的床头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瓷碗。
洁净精致小巧，碗里有小半碗的米粒，米粒上面，还放了一只鸡蛋！
马氏知道自己将临盆，按苗人的习俗迎接祝福孩子的到来！
云舟哪里看得懂！
她只是在一边钦佩师傅隔空取物的能耐！
“徒弟，你过来，师傅有话说。”
晚饭后，马氏呼唤云舟。
云舟走过来，立于床侧。
“师傅请讲。”
云舟看着马氏越来越差的脸色，有些揪心。
“有三件事，你一定要记着：
第一件，巫术以行善为主，甚或可在干旱之年为众人祈雨唤风，总之做有利于他人的事情，会换来福报；当然也可私用伤人，结局就是师傅这样！
第二件，我儿唤做马麟，你带在身边抚养，可以增强你的功力和修炼进度；你越真心待他，你通灵能力越大；善待他！
第三件，马麟三岁一满，你必须要去把他交给我的师弟苗大椿，也是你的师叔；他就住在距离都城50里地的锦夕山上，那里有个道观，他隐在那里做伙夫；马麟最终要回苗寨学习术士。
最后，我会给你一件信物，你把它拿给师叔看，他自会明白我的心意。他交给你的东西，你尽可收下，不必推脱，用心修习研读即可。”
一番话说完，马氏竟有点累。
她从自己颈上取下一只牛角饰品交与云舟：
“徒弟，这是三年后你带马麟去找师叔的信物，万不可丢失！”
略作喘息，她拍拍床铺，示意云舟坐下。
“为师今天夜里子时前后要生产，你届时守着师傅，孩子生出后，还有胎衣出来，你可会剪断脐带？”
云舟一肚子问题要问，但是看师傅精神不济，也不敢打断。
“会的，师傅。”
云舟本身就是半个医生，倒是剪刀，却是不好找。
云舟思忖。
“放心，我自会给你留下一把刀。”
马氏阵痛已经开始规律，她忍住，尽量正常发声说话。
云舟猛然听见这句话，心中却激起万层浪：
师傅竟然能看到她心里那一瞬间闪过的念头！
这是读心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