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听说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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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哈利第一时间其实没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但是在这句话以后，记忆里的特休斯走到伏地魔身边，没有说什么寒暄的客套话。
而那个走在前面的、像是胖海象一样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整间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对坐着的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以及刚刚走进来的特休斯。
“好了，让我们听听他的意见吧。”伏地魔说，“特休斯，你更愿意待在自己的亲人的身边，对吗？”
哈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听到伏地魔说起关于亲人的字眼。而且对象还是那个对他照顾有加的冈特教授。
而他身边年轻的特休斯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您是我的兄长，我原本不该拒绝您。但如若没有邓布利多先生，我现今绝对无法站在这里，所以此时的我更应该听从邓布利多先生的意见……您说对吗？”
伏地魔转动眼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哈利此时就站在年轻的特休斯身边，同样感受到这记目光。这绝不是面对亲人会有的延伸，反而是上位者被忤逆之后才会有的、冰冷的、不悦的目光。
这时，记忆里的邓布利多开口了。
“汤姆，特休斯的年纪还太小，他不应该跟着你前往世界各地，进行那些危险的实验。至于你所说的暑假里的问题，我会将他送去我的朋友家里借住。老人家也还是有不少朋友的。”
这段记忆就到这里为止了。哈利看向邓布利多，等待着他的解答。
“特休斯是莫芬·冈特的儿子，但因为莫芬·冈特做过的一些事，原本很多人不同意他到霍格沃茨读书……是我说服了这些人。汤姆听说了这些事之后，想要将当时还在读一年级的特休斯带在身边。”
“就因为他们是亲人？”哈利问。
“我想，不仅仅是这样。”邓布利多说，“但那些都是冈特教授私人的问题了，我不能这样告诉你。谈论一个让人尊敬的教授的隐私总归是不太好的……虽然他这次开得玩笑实在是太大了。”
邓布利多的目光又放在了桌上那张会动的乌姆里奇·男的照片上，胡须下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您说这件事是冈特教授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哈利小心翼翼地把后面的想法隐藏起来。
“或许还有一个共犯，我想是西弗勒斯给他提供了材料……造成这种效果的是一种会让人变换性别的药水。”邓布利多说，“而且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受害者，因为我不小心听到，他把配方送给了韦斯莱兄弟。”
哈利深吸了一口冷气。毫无疑问，韦斯莱兄弟就是会用这种药水做恶作剧的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因为听说了这件事，他离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时，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但等他回到公共休息室，发现韦斯莱兄弟也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一个玻璃瓶子。
里面装满了墨绿色的药水，瓶口的蒸气不停地向下流淌，像是很沉重一样。
“效果是一样的。”“但这种颜色完全没法用。”
他们两个低声地讨论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哈利正在接近。
“这是什么？”哈利走近之后故意问他们。
“还能是什么？”乔治朝他挤了挤眼睛。
“就是那个把乌姆里奇变成老蛤蟆的药水。”弗雷德直接地说。
“冈特教授真把配方给你们了？”哈利睁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听说这件事的？”“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乔治和弗雷德也睁大了眼睛。
“是邓布利多说的。”哈利说，“你们也知道，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邓布利多……”“他确实什么都知道。”
韦斯莱兄弟搞明白了这件事，又转回头看着那瓶子药水，脸上再次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哈利看了看药水，还是没再提起来去见冈特教授的勇气。他坐在休息室里，想着今天所看到的那些记忆，又想到了特休斯曾经说过的、还有其他所有人评价特休斯的话。
——“我是个只要神秘人一声令下，就会倒向他的坏人哦。”“我还以为自己不能靠近你呢？”
——“那是个罪大恶极又逃脱了审判的家伙。”“离他远一些。”
最初在见到冈特教授的时候，他确实是有些不喜欢对方的……因为那时候的冈特教授的神情就好像把他当成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
但是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在他发现冈特教授真的会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的时候。
他脑海里出现了接触特休斯以后得到的许多个印象，像是许多的镜子碎片一样散落着，每块破碎的镜子上都倒映着特休斯·冈特的一个侧面。
这些碎片随着他的思绪慢慢地被拼合到一起，变成一个他看不明白的模样。
冈特教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现在伏地魔已经复活了，他却还是待在霍格沃茨，又是因为什么呢？邓布利多教授为什么既对他进行了严厉的约束，又宽容地允许他自由地在霍格沃茨活动？
在这么多的疑惑之中，哈利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回神了——”罗恩趁此机会拍了拍他。
“哈利，你在想什么呢？”赫敏问，“我们喊你好久了。”
“今天邓布利多教授对我说了一些事。”哈利讪讪地说，“刚才想得太入神了。”
“可以让我们听听吗？”罗恩问，“呃，我是说，不行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不行的……大概。”哈利说，“但你们不要告诉其他人啊。”
他凑近了他们，压低声音将“特休斯·冈特其实是伏地魔的兄弟”这件事说给了他们。
罗恩听完惊呼了一声，赫敏左右看了看，把那些看过来的人都给瞪了回去，然后才低下头：“你说什么？”
“是真的。”哈利说，“我亲眼看见的……那段记忆里，伏地魔喊他兄弟。”
“真难想象……”罗恩说，“他虽然看起来不太好，但也不像是坏成那样的人啊。而且……”
他好像要说什么，但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所以陷入了沉默。在这个时候，赫敏继续向哈利打听：“你看到神秘人喊他兄弟？”
“对，而且他也承认伏地魔就是他的哥哥。”
“对了。”罗恩好像被这句话提醒到了，“我有一回听我爸爸说过，特休斯·冈特在上一次战争期间一直在国外，后来他回到魔法部的时候，他说是因为操办他哥哥的葬礼拖延了时间……后来就是因为他一直不在英国，排除了亲近伏地魔的嫌疑，所以才能在魔法部屡屡升迁。”
“这么说，实际的情况其实是他在国外躲着神秘人？不想为他做事？”赫敏皱着眉头，“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假如特休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肯定会为她现在的直觉而鼓掌。但他没有，现在只有露出了不怎么赞同的表情的哈利，还有虽然赞同但也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的罗恩。
“我就是觉得他不是好人。”罗恩说，“要是他一直躲在外面，为什么布莱克教授会那么讨厌、还让你远离他？”
“所以他曾经可能是个食死徒，因为他的哥哥就是伏地魔……但他设法隐瞒了这件事。这样就说得通了。”赫敏说，“不然也没办法解释邓布利多为什么要用那种魔法拘束他，我查过了，那是魔法部对待被抓捕的犯人时才会用的！”
“但是无论如何，至少他现在没有表露出想要把我怎么样的态度。”哈利说。
“而且邓布利多指定他来教你大脑封闭术。”赫敏继续说，“他可能不想再为伏地魔做事，而邓布利多在这个时候说服了他……”
无论如何，时间总会前进的。特休斯在新一周的课堂上为五年级的学生们展示了隐形兽，并且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接触到了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因为他的再三叮嘱，所以没有人惊扰到它们，最后在短暂地为学生们展示了变得与周围浑然一体的隐形能力之后，它们纷纷回到了海格的南瓜地里。
在下课之后，特休斯和没有离开的哈利对上了视线。
“怎么了？”特休斯歪头看向他，“是有哪里没有记到笔记吗？”
“不、不是。”哈利别开了视线，“我是想问您一些问题……”
“那就过来坐着说吧？”特休斯指了指被他摆在小屋外面的椅子，“刚好这边有位子。”
他们并排坐下以后，哈利看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张了张口，一时间还是没说出话来。
“有些话是只有在正确的环境下才适合说的。”特休斯向后靠着，目光同样落在天际，“坏天气会降低倾诉的欲望，但只要使用一点道具，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
他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两瓶果汁。
“喝点甜的吧？”他笑着说，“甜味会让心情变好……卢平教授也对你这样说过吧？”
哈利从他手里接过装满果汁的瓶子，用力地喝了一口，是酸甜的树莓汁。
在喝掉果汁以后，他发现自己的问题确实没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冈特教授，邓布利多教授告诉我……您是伏地魔的弟弟。”哈利慢慢地说。
“嗯。”特休斯说，“神秘人是我的兄长……就是这么一回事。邓布利多先生是不会骗你的，哈利。”
“您曾经是食死徒吗？”
“曾经？”特休斯笑了一声，“我现在也是，哈利。你知道他已经复活了。只要他还活着，过去所有曾经宣誓效忠于他的人，都得重新回到黑魔标记下，履行自己的誓言。”
“为什么？”
“因为…背叛的下场只有死亡。”
这句话让哈利感到背后升起一阵寒意——特休斯说这句话的语气和伏地魔实在是太像了。
看到他的模样，特休斯又笑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他说，“其实只说我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我确实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神秘人能带来我需要的东西，这就足够了。”
他的语气坦然，看上去丝毫没有正在与人谈论立场问题的自觉。哈利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目光放在了手里装着果汁的瓶子上。
“我不认同。”哈利说，“所有人最初都是好的，对吗？每个人都该有回头的机会。”
“世界上也是有那种天生的坏人的。”特休斯说，“对我来说，正确和错误并没有那么巨大的区别。”
哈利又摇了摇头：“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特休斯歪了歪头，“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其实是那种好人？”
“我只是……”哈利还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总觉得您很亲切……”
“是错觉。”特休斯毫不犹豫地说，“可能依然是神秘人带给你的影响，试着对我用大脑封闭术吧。”
最后哈利有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实在不得而知，但这场谈话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意义，毕竟救世主看起来好像更无措了。
年轻人总是会轻易将人想得太好。一想到要伤害这种纯良的年轻人，还真是……
挺兴奋的。特休斯想。这么好的好人，当然是要狠狠地推倒才有意思——毕竟正派那边也总要经历挫折才能成长的，这也是一种对年轻人的教育啊。
其实这一年，特休斯不准备做什么。食死徒那边还没让局势变得明朗，他现在弄出什么事件就太刻意也太不谨慎了。
霍格沃茨可以说是一片无人打扰的净土，让特休斯得以抽离出来，仔细地看一看如今的形势。
魔法部之中的旋涡越来越深，差不多在这个学年结束——也就是下一个夏天之前，食死徒就能彻底掌控它了。斯克林杰的种种手段只不过是徒劳地延宕时间，绝对没法对抗有着伏地魔领导的食死徒。
说不定明年春天郊游的时候就能顺便到斯克林杰，还有那些执意反抗的人的墓前献上一束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