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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封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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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青青着地垂,杨花漫漫搅天飞。

完全小学的校园里,最里面的一排办公区和青年教师宿舍屋前种了十几株桃树。这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春的气息盎然扑面,令人心情美好。无课的老师三三两两围着桃树喜悦的畅谈着,一年此景不常见,自是分外珍惜。

副校长办公室里,晁清辉却在室内焦灼的走来走去,脸上布满了细汗。

他昨天刚刚派人秘密监视县党部,夜里就得到了消息,负责的同志报告说,县党部正在挖掘地下牢房,看样子已经快完工了。

晁清辉急的脑门上青筋乱跳,他立刻给洛川工委写了紧急情报,派人连夜出城请上级定夺。洛川工委也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连夜紧急汇报给延安,延安犯愁了,

去年8月,国民党释放了陈独秀,自此双方开始秘密交换被捕人员。现在延安手里有三个分量比较重的特务,是国民党的资深潜伏者,想用他们换回武汉被捕的三位重要同志。除此手中没有了交换筹码。

现在形势也不允许再象当年红色特科那样玩劫狱,延安就很难,所以暂时没有答复洛川工委。

联络员一夜未归,晁清辉也一夜未睡,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犹不自知。

张大成推门进来,他个子很高,36岁的年龄,脸上的皱纹看上去像五十岁,很沧桑也很老成。

他是河北人,日本人玩华北自治的时候,他举家来到这里投奔亲戚。他是党支部负责军事的,说是军事部只是这个时期党支部常规构架的部门之一,其实他就是负责行动的。

“还没有回信吗?”

晁清辉疲倦的摇摇头,坐下来喝了口水,嗓子愁肿了,喝水都难受。

“时间不等人,如果今天晚上前没有回信,我建议我们支部单独行动,我负责全程行动。”

“不可仓促行动,我们等一天,行动放到明天,你今天想办法去警察局看看,摸摸情况再说。”

晁清辉的嗓音很沙哑,但异常坚定。

张大成没有说话,默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

南关街上紧邻邮政局的,也是一座青砖二层建筑,它是电报局,邮电不分家嘛,自然挨着近。

电报局有短波无线电台,可以长距离的无线电通信,作为一种通信工具,电报的价值早已超越了技术本身。

鱼磷雁足无穷意,都在机关十字中。

自从1887年台湾巡抚刘铭传敷设长达433里福州至台湾的电报水线,完成中国自主建设的第一条海底电缆后,建有无线电通信的城市开始增多。

但此时陕西省的县城设有电报局的,还是很少,中部县之所以有,是因为它地理位置和政治舞台的重要性。

电报局局长吕照南,在县城商圈里人缘极好,所谓“电报一发,生意出发。电报一到,大洋进家。”商机和信息永远都是发财的不二法门。

吕照南,32岁,毕业于南京交通技术学校,专业就是无线电,曾在汉口电报局工作,技术扎实,为人和善,但不善官场权谋,据说是他自愿来中部县担任首任局长的。

民国时的电报局,主要业务就是为庆贺、吊唁、慰问、迎送、答谢等发报用途,当然它最辉煌的时候就是以前各地军阀动不动就发的“通电”业务。

上午,译电员将一份来电送到吕照南的办公室,此刻他正对着电文皱眉沉思。

电报是从上海发来的,“被辞失业,欲到兄处谋生,拖家带口行程慢,月底抵西安,望兄来接。(所携钱物不多)”,而后是一大串莫名其妙的数字。

发报人:楚博民,收报人:袁逸舒。

在吕照南身后的保险柜里,有一沓电报手抄件,发报人都是袁逸舒,而收报人都是楚博民。

袁逸舒每隔三个月,就向上海的楚博民发电报炫耀自己生意兴隆,又赚了多少多少钱,一长串的数字,有零有整,而楚博民从未回过电报。

袁逸舒曾告诉他,楚博民是他在上海国际饭店任职时的同事,好朋友。自己经营的立德饭店就是在那学的本事。

但吕照南总觉得那电报上面的数字很蹊跷,出于专业的直觉,他完全确定是密码无疑,可他破译不了。

他抄写了电文后,立刻派驿送员将这封绯色的电报送达到袁逸舒手里。

……

对袁逸舒来说,每日上午的时间是跟家人自由的在一起,他经常在家调教两个孩子。

他与王舒婧生有一子一女,5岁的男孩子叫袁晨宇,4岁的女儿叫袁晨滟。袁逸舒对两个孩子很喜欢,管教便很严厉。

对于他严厉的教育方式,王舒婧从不插言,而是默默的坐在旁边做一些女人的手里活。温淑娴雅,舒怡坦然,体贴人意,支持丈夫独立的教育权,所以夫妻两人关系和睦,保持着甜蜜。

其实有了孩子后,夫妻之间以及和长辈之间产生的矛盾,多是因为教育权和教育观念的冲突,每个人都想按照自己的观念来履行教育权。

王大善人的这个女儿可不简单,年轻时也是县城的才女,舒婧取自“舒妙婧之纤腰兮,扬杂错之袿徽。”寓意为天生丽质且文采卓越。

“小宇小滟,你们看好了,苏轼说:执笔无定法,古人总结了十多种握笔的方法,你们初学写字,不要纠结如何握笔,记住,只要能写出好字,你的握笔方式就是对的。”

袁逸舒坐在儿女中间,手拿一支狼毫笔,用不同的握笔姿势书写。

“这么多握笔方式,你们只需选择自己握笔感觉最舒服也最得劲的姿势就可以,以后这种握笔方式就是你们书写的常用姿势,你们俩都来试一试,看自己喜欢哪一种。”

王舒婧恬静的看着丈夫调教儿女,对于他总是离经叛道的教育方式,报以温雅的微笑。她自己小时候刚学写字时,先生可不是这么说的,而是死规定一种,必须牢牢掌握,不得擅自更改。

两个小家伙像模像样的握笔,刚开始自然不熟练,字写得象蚯蚓似的,但袁逸舒没有呵斥他们,而是鼓励他们体味握笔的感觉,他对孩子显得极有耐心。

乐取闲中日月长,袁逸舒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当驿送员将电报送来时,那一刻袁逸舒的脸色急剧的变化,他匆匆起身时碰翻了砚台,洒了一桌子黑墨,他甚至都没看王舒婧一眼,也没有跟她打招呼,走的很慌乱。王舒婧就没有见过他这么失态过。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身边的伴侣,王舒婧预感到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还是不好的那种事情。

美丽温雅的她感到心里的悸动,她也失去了平日的怡然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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