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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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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湖四海飘零久,千山万水堪忘我。

郑鸿川走在街上,此时他很头疼。

他没来过中部县城,事实上他除了洛川城那边,他对哪里都不熟悉。

他原是瑞金苏维埃政府里的文职人员,第五次反围剿时跟着大部队撤退。谁也没想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的命竟然比铁石还硬,没死在长征路上,一直跟到了陕北。

走出茶棚意味着失去了接头的机会,他边走边不时的佯装在店铺门口看几眼,眼睛的余光进行反侦察。

尾巴果然跟上来了,距离保持十多米远,但他只看到一个跟踪的青年,另一个没了踪影,这叫他有些心慌。不知道的未知才令人不安。

另一个哪去了?自然是回去报喜讯了。

两个监视组的特务,是无意间在城门口看见了郑鸿川。其实郑鸿川的暴露,败就败在他的一身装扮上。

陕人的风貌一般外地人是装不像的,虽然他穿上了羊皮坎肩,戴上了白羊肚毛巾,貌似像个农民,但他的脸却不是黄土高坡常年风沙吹过的脸。

“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无风三尺土,风起土漫天。”这民谚可不是说着玩的,哪个土里刨食的农民脸上不是被吹得沟壑纵横,沧桑满目,比实际岁数大很多。

而郑鸿川长得白白的斯斯文文的,哪里像个农民,他若是身穿长袍马褂或是西装,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份,这就叫弄巧成拙。

这次是他主动要求过来的,他不想总待在洛川城内西大街屈崇福院里的工委机关,干革命谁不想着上级能让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一些。于是他争取了特派员的名额,只身来到中部县城。

此时他站在一家米店门前,跟伙计询问米价,余光却瞄着不远处的跟踪者。

那个特务早在他停下脚步时就窜入一家杂货铺里,手法老道,对他来说对方实在是太菜。如果对方出了茶棚后没有使用反侦察手段,他和同伴还真不好确定对方的身份。

远远的周霈阳也赶来了,刚刚听到汇报把他先吓了一跳,共党的人员咋就这么轻易被发现了,怕不是要闹出笑话吧,他只得亲自跑一趟确定一番。

待他看见郑鸿川后,眼睛亮了,这绝对是中共无疑了。因为他断定郑鸿川是南方人,而日伪特务目前还没有南方人,只有中共有大量的南方人。

“立刻叫人来交叉跟踪,距离再拉开一些,不要让对方醒了。”

周霈阳一番交待后,转身就回县党部给李清同汇报去了。

县城不大,郑鸿川也不能老是遛街,他走进一家书店,跟老板借来纸和笔,迅速写了一张便条,他要启动预案了,准备给联络信箱投纸条。

……

晁清辉因为要接待应付不少来学校告状的家长,他们指责学校没严把教师资质的关,要求学校即刻整顿师风,他只好交待张大成替他跑一趟去接头。

等到张大成急匆匆赶到茶棚时,没有发现接头人,便立刻向晁清辉做了汇报。

晁清辉还没有意识到出了差错,便让他去关注一下联络信箱,看有没有通知信件。

等他走到信箱那里时,立刻发觉不对劲。

原来郑鸿川走到县城醒目的标志太和楼这里时,他胆怯了。他发现自己的周围好像都是特务,貌似自己被包围了。他怕投递便条被特务顺藤摸瓜端了县城地下党。

联络信箱就在太和楼的侧面外墙上,那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裂缝,非常不引人注意。

因为太和楼的金字招牌,这里每日人来人往的,反倒是灯下黑,很安全。

张大成打眼一扫,就发现一条街上有六个特务,他更是早看见了郑鸿川,没办法,连他都觉得郑鸿川的自身气质与一身装扮很不搭,很嘎古,况且特务们都瞄着他呢,想不发现都不行。

张大成泰然自若的笔直走过去,目光都没有一点斜视。

但他心里都急出火来了,自己同志深陷危机之中,他怎能见死不救。可咋救呢?

他突然想起和锄奸队的同志还有个约,便急匆匆赶往见面地点,心里祈祷何林木可千万别走了呀。

这是一家叫陌上草的野茶馆,四根木头支撑起一个棚子,矮脚桌子和板凳,设施简单,茶客们聚在一起胡吹冒料的,野八卦听起来更有嚼头。

何林木坐在板凳上,很滋润的喝着茶听着野八卦,竟跟不少茶客混的很熟。

瞥见张大成一脸的焦急样匆匆走来,他还以为张大成在担心昨夜那个受伤队员的事情,便没当回事继续听八卦。

“老弟,你家里出事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谁知张大成一进来就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何林木顺其自然的嚷嚷道:

“是不是娃子又惹事了?又掏了谁家的鸟窝?”

张大成边走边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何林木一听就顿住了脚步,一把就将他扯到了路边。

“你们这边在搞什么名堂?”

何林木有点火了,没那本事就敢去劫狱,现在又想让他去救人,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特务盯着他咋救,他也不是孙猴子会七十二变,救完人再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跑路了。

张大成羞愧的低下头,他也知道这不合组织原则,更不合规矩和道义,哪能这么让朋友去送死的。

看见张大成一脸愧色,何林木心软了,他迅速盘算了一下,将他拉到一个小胡同里:

“一会儿咱们去试试,我负责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麻溜点带那位同志转移,你那边能不能跑得掉全靠你了,我这边跑路是没有问题的。”

“行,听你的。”

一听何林木愿意出手相助,张大成马上来了精神。

“准备一下。”

就见何林木说完,抓起一把泥土往脸上抹去,马上灰头土脸的不好认了。张大成也学着临时化妆,一把泥土弄的脸上跟刚从土洞里钻出来似的,两人迅速向太和楼方向跑去。

……

周霈阳的汇报自然得到了李清同的赞赏,令他松个口子,适当的放放长线,看对方在什么地方落脚,跟什么人联系,只要他在县城里,绝对跑不出去。

周霈阳兴冲冲的赶回去,刚拐过中山街的路口,就听见一声枪响,吓得他一个激灵,别不是手下那帮小子动枪了吧。

他撒腿就往太和楼方向跑,迎面都是吓得四散奔跑的民众,他逆流冲了过去。

原来何林木运动到太和楼这里,仔细看了看周围形势觉得可以行动。这得感谢周霈阳,他命令没听到他的指令前不得收网,所以郑鸿川还在原地转磨磨,六个特务佯装看街景,一切都像是在演戏似的。

何林木走到一个特务身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特务警觉的回头,何林木已经瞪圆了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像鬼一样向他吐舌头。

他脸上被泥土弄的黑乎乎脏兮兮的,这副扮相把特务吓个半死,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何林木一记掌刀砍在他颈动脉上,特务翻着白眼身子就像面条一样软了下来。

他一把揪住特务的脖领子扯住他下坠的身体,顺手熟练的摸出特务腰间的手枪,麻利的打开了保险。

这时另外两个特务发现了异状,掏出枪就冲了过来,何林木甩手就是一枪,击中前面那个特务的大腿,然后扯住手里的特务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后跑。

枪声一响,人群大乱,昨晚刚刚有日伪特务开枪,抓了半宿听说没抓住,别不是日伪特务就在身边吧,赶紧跑,不跑还等太和楼给你上菜咋的。

其他几个特务也蒙圈了,啥情况这是,一看同伴中枪,纷纷掏枪追了过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抓住那个开枪的鬼东西,他手里还有一个同伴,不能让他跑了。

正在惶惶不安的郑鸿川一听耳边传来枪响,下意识的就往地上扑去,卧倒动作竟娴熟至极,这个动作当年长征路上救了他无数次的命。

紧赶慢赶的张大成只好从地上把他拽起来,急促道:

“同志,跟我走,快。”

听见同志的称呼,郑鸿川此时感觉好亲切,他跟在张大成身后,随着人流往前跑去。

等到周霈阳赶到太和楼门前时,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一个躺地上哀嚎的手下。

“人呢?”

地上的特务一看组长来了,捂着大腿伤口的双手腾出来一只手,血淋淋的指着何林木逃跑的方向:

“组长,那边。”

何林木扛着特务当然不能沿着中山街跑路,那就是找死。他随人流跑了一小段后一扭身就钻进了胡同里,七拐八拐的就没影了。

等到其他几个特务赶到时,就见到自己同伴躺在地上还在昏迷,手枪还有两个备用弹匣都被对方摸走了。

气喘吁吁的周霈阳赶了个寂寞,这里是死胡同,对方早就跑掉了,追也没用。

等他们回到县党部汇报时,李清同生气了,很生气。

问那个被砍晕的特务,对方长啥样?

特务竟说对方是个鬼,圆眼睛歪嘴大舌头,脸上都是泥土,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长啥样。

再问那几个特务,盯的目标哪去了,都说当时光顾着追敌了,没看见目标啥时候离开的。

气得李清同大骂周霈阳,明明对方使的是最蹩脚的调虎离山之计,你和你的组员怎么就笨的像猪一样。肩膀上的那个东西叫脑袋,不是西瓜,更不是猪头。

县城里还在乱糟糟的,人们普遍感到没有安全感了,希望政府尽快抓到日伪特务,还民众一个安稳的日子。

此次事件,县党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引来民众的极大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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