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回故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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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六，洵异总算是被皇帝放回了家。
他回家时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衣裳像是被龙涎香熏过劲的味道，合着旧衣裳的尘垢，怪的要命。
洵异回府时表情十分凝重，晚餐时，他母亲问到公务，他只轻描淡写提了一嘴：“估计是要打了。突厥那边死咬着不放，明摆着是为蓼汀来的。”
雨棠沉默地扒了几口饭，心情颇有些沉重。
洵异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同雨棠说道：“近日军政繁忙，晋王也回京了，我在军机处遇着他，说这几日要来家中看你。”
雨棠惊喜地点点头，却心又一沉。
晋王？夏洵异不是才告诉我，晋王在晋地不出，甚少与人走动，怎地这几日竟又回京了？
雨棠正百思不得其解，婉晴一脸不解地问道：“晋王怎么又和你有交情了。”
雨棠正心烦意乱着，故是漫不经心地回道：“他是我表哥。”
雨棠明显感觉到包括夏家父母在内的夏家人都微微一怔，婉晴则是瞪大了眼睛，有些酸不溜秋地道：“你还是皇亲国戚啊。”
雨棠信口道：“晋王母亲谨贵妃是我亲姑妈。”
婉晴假装思考一番，一脸无辜地问道：“皇上后宫不是只有皇后和四妃？没听说有贵妃啊。”
雨棠面色凝重起来，道：“我姑妈十几年前就去世了。”
婉晴一脸同情道：“也难怪这次皇上这么不给你家面子了。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雨棠懒得同她纠缠，只微笑对答：“可晋王却还是我表哥呀。”
婉晴也并不生气，只把头转向那蟹酿橙去了。
洵异一直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倩娘忙着给虎子和阿芫各打一碗雪霞羹，夏夫人笑着拍了拍婉晴的手背，笑道：“你话可太多了，苏小姐的表哥要来，人家高兴些是正常的。”
夏夫人又转向倩娘吩咐道：“今晚去库房看看家中物件可还足，不够明日一早要派人去采买些。再备够菜，咱们虽不是皇亲贵胄，可绝不是吃不上饭的人家，可万万不能短了晋王的礼。且晋王来我们府上，也是借了苏小姐的光，蓬荜生辉罢了。”
夏夫人难得直接同我道：“苏小姐衣裳可有好的？家中我带来几件他姐姐洵丽旧年做的衣裳，因生了厚安再穿不上，实际是从未穿过的。本来预备给倩娘的，都是好料子，我一会儿差人拿来给你试试。”
雨棠一听，自尊心又开始作祟，难不成还真是应了婉晴那句“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倒是要穿她家的旧衣裳。
想在侯府时，哪件不是穿个两三回就赏给下人的，雨棠带来的那几件旧衣哪件不比夏家的来的强。
雨棠微笑婉拒道：“我与洵丽身材怕差了许多去，我自有衣裳，哪怕差些，也是自己的衣裳合身。”
夏夫人愣了一下，便不再强求。
夏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次日一早，雨棠便起床梳洗打扮，本想着件旧衣，可旧衣实在比其他人高档太多，也未免太不给夏家面子。
雨棠拿出来了夏家以后买的一件桃红色的长袄裙，想着能过得去就行。
雨棠带着阿芫到了主厅时，夏家人也都聚在那儿了。
见雨棠来，夏夫人笑着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一会儿你给我们介绍介绍你表哥，尤其要好好介绍一下洵异。”
洵异一脸愕然地看看他母亲又看看雨棠，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雨棠有些无言：以为她是孤女，全家被抄了，夏家父母便那样瞧不上。这回知道她有个皇亲贵胄的亲戚，倒是客气起来。那小算盘真是出奇的响。
许是洵异感受到雨棠不开心，便开口笑道：“母亲这话说笑了，我与晋王近日都在军机处商谈军务，他虽是皇亲，可也算是同僚，也不必过分客气，倒显得疏远了。”
夏夫人难得有些小心翼翼地点头道：“洵异说的是，母亲哪儿有你有见识。”
夏老爷这时慢悠悠地开口道：“你知道自己没见识，对这外面的事就少开口，惹得人笑话。皇亲贵胄不也是人，能比洵异多出三头六臂去？”
婉晴挽着夏夫人在边上面无表情地站着，我与她不小心目光对视时，她也故意转开。
看来夏家人是真的很重视晋王啊，绕来绕去，也总觉得能与他沾亲带故荣幸的很。
雨棠心下有些鄙夷，也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
过了巳时正刻，洵异带着长海就说先去门口候着，待他们快到了再过来喊。
夏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倩娘道：“小玲呢？赶紧叫出来陪着苏小姐，否则看起来像我们苛待了似的。”
倩娘笑着点头，对夏夫人道：“夫人放心，一切我俱已安排好了，翠姐在帮小玲收拾，小玲也得收拾好些，才撑得起夏家的颜面呀。”
夏夫人笑道：“我倩娘真是头等能干的姑娘。”
这时小玲恰好从后院耳房出来，小玲身量未足，这一日穿了一件宽大些的衣裳，儿童的脸上脂粉重了些，颇有些喜感。
许是小玲从未如此隆重打扮过，她走起路来都颇有些怪异，加上头上还戴了我送的金簪，脖子上的吊坠摇摇欲坠着，快要直不起身。她见到众人，脸蛋红扑扑地福了福身子。
夏夫人笑道：“翠姐翠姐，你今儿个又不是嫁女儿，打扮成这样是做什么，干净整洁就好，满头珠翠的，赶紧撤了。”
翠姐这时出来，满脸堆笑道：“我小玲难得有这见世面的机会，我可不得给她好好打扮一下。”
夏夫人笑的用手去拍翠姐的肩膀，道：“你这老家伙审美可真不时兴，你看看人家苏姑娘，简简单单大大气气的才好。”
翠姐看了看雨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小玲身上的饰物拿了下来，又拢了拢散下的发丝。有些讨好似的对雨棠笑道：“早知道要拜托苏姑娘帮忙打扮打扮，我这老家伙，能知道什么是好的。”
众人正说笑间，巳正一刻，门外长海过来通报说晋王快到了，众人便匆忙穿过堂屋到了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