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外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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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歌曼舞，推杯换盏。
舞姬水袖招展、身姿曼妙，迥异于中原的含蓄优柔，奔放而热烈。
如同烈酒，饮之即大醉。
张良是很欣赏这种舞蹈的，只不过碍于胡姬在旁盯梢，不敢表现得太放肆。
只能保持柳下惠的君子风度，目不斜视，与主座的胡素闲聊。
“张大人，不知我草原与中原相比，孰优孰劣？”
这个送命题，堪比女友和妈掉进河里先救谁的问题。
幸好张良吟游经验丰富，面对这种问题早已游刃有余，从不翻车。
“中原地大物博、人烟阜盛，草原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若两者能合而为一，互相补足，必定是互惠互利的大好事。”
胡素放声大笑，一连浮了三大白，才悠悠开口。
“你的提议，吾女已告知我了——可以答应你。”
张良神色一喜。
不待说话，却听对方又道:“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请说。”
舞乐声声，张良却不为靡音所惑，右手撑起，听得聚精会神。
“第一，我要得到秦王的正式承认。”
张良不假思索:“好说！”
“第二，我要你娶我女儿！”
“……”
这回张良没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胡姬，征询她的意见。
这显然是父女俩商量好的，胡姬羞涩垂首，不复平常的飒爽。
“好说。”这回张良说的很轻，似是情人间的呢喃低语，“只要公主不嫌弃我卑微。”
“胡说，你才不卑微呢！”
胡姬闻言立马抬头，娇嗔道。
“哈哈哈，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
胡素笑着调侃，对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很是满意。
张良和自己的女儿感情越好，那么胡氏部落日后在中原的地位也就越稳固。
之后又商讨了一些具体细则，宴会便散了。
营帐内。
众人齐聚一桌。
还是盖聂先问:“子房，草原部落虽是极大的助益，毕竟非我族类，恐怕王上那边会有微词。”
他跟随嬴政数年，因为贴身护卫的缘故，比赵高知道的秘密都多。
想起那件事，他便压低声音道:“王上似乎有意将长公主许配于你。”
张良一惊:“确定吗？”
盖聂:“十有八九。”
嬴政的王后是楚国公主，这位长公主便是两人的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则是去年才出生的长公子扶苏。
据说这个孩子出生后，以华阳太后为首的楚系势力，才放弃吕不韦，转而支持秦王。
想到这里，张良便为嬴政默哀三秒钟，感慨对方的不易。
对比自己这十五年来的精彩生活，嬴政过得那叫一个憋屈，连女人都不能随便找。
也难怪华阳太后那天会把自己叫进宫，敢情是为了相亲！
思及此，张良当即手书一封，交给盖聂:“劳驾盖兄跑一趟，将此信连夜送往咸阳。”
盖聂也不多问，接过信便走入夜色，南下关中去了。
接着张良又看向逍遥子:“胡氏部落能够归顺，全赖逍遥兄的引荐。良在这里谢过了！”
逍遥子还礼:“胡姬是我看着长大的，将她交给先生，我很放心。”
张良表面动容，实则认为对方莫不是在搞无稽之谈。
这样一个大美女在身边，也会不心动的？
看来卫庄这杯王虽然没来，但是处处都有他的影子。
都是群既没色心也没色胆的家伙！
一天就知道剑剑剑，庸俗不堪！
送走了两个正经的，当帐中只剩下玄翦、白凤这两个“自家人”时，张良彻底不装了。
大喇喇坐在位置上，白凤在后按摩，玄翦在前倒酒。
悠哉悠哉地品尝了一口塞外烈酒，他才缓缓开口。
问的却是:“我这一手露的如何？”
白凤最先说道:“想不到除了哲学，主公之智计亦是当世无双！”
“岂止啊！简直是算无遗策、令人刮目相看呐！”
玄翦也用匮乏的词库称赞道。
作为当年跟着张良在妃雪阁享受的人，他深知自家主公的吟游本领。
如今靠搞定部落酋长之女，不战而屈人之兵，使一个庞大部族归附。
惊讶归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
事实上张良也没想到此行会如此顺利，毕竟当时北上的时候，自己不过是来避避风头，顺便建几座马场而已。
“那我们是要回咸阳了吗？”白凤又问。
张良想了想，慎重地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回去。至少……也要等到秦王亲政～”
……
头曼诡计多端、防不胜防，身为一族酋长，与其打交道多年的胡素自然门清。
因此在决心归附后，翌日一早，或者说从午夜开始，整个部落便开始收拾行囊，整装出发。
“要走了啊——”
看着生活了十六年的草原，胡姬轻叹一声，异色瞳中流露出几分不舍。
一只温热的手触上，张良与其肩并着肩。
“关中地势平阔，乃一等一的富庶之地。去了之后，保证你再也不想走～”
胡姬被这话逗笑:“就你会说话！”旋即又忧愁起来，“那是你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可我人生地不熟……”
张良将佳人揽入怀中:“其实，我也才来关中没几天，背井离乡……”
说着便将由韩到秦，以及北上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当然避风头的理由他没提赵姬，只说是被相国吕不韦排挤。
胡姬听罢，一双美目满是心疼，抚着他的脸，靠得更紧了。
晨光俯照，一对有情人相依相偎，与身后忙碌的人群格格不入。
不过因为这两人的特殊身份，也没人敢打扰他们。
就在一片温馨中，出发的时刻到了。
……
渡黄河、过草原，踏河泽。
经过半月的长途跋涉，张良等人又回到了北地郡。
恰好盖聂也已返回，带着秦王诏书恭候于此。
“寡人君天下，凡四方慕义之士，皆授之一官。今胡氏一族、月狼一族举部归附，寡人悦之。
敕封胡素为公乘，乌图为公大夫。就地蕃息，世代永居。”
在大秦二十等爵中，从第七级公大夫开始，便算是高爵了。
而乌图和胡素分别位列第七和第八，可见秦王的重视。
可即便这些外附的异族部落势力再大，价值再高，与虎狼之师的秦军相比，依然不可相提并论。
因而嬴政此举，令张良感到很是奇怪。
宣读完诏书后，他遂将盖聂单独拉到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确保四下无人偷听，盖聂道出了原委。
“此事起初在朝堂上争议甚巨，尤以吕相反对最为激烈。他认为秦国重心不在北方，为免得罪匈奴，因此并不主张接纳。
只是王上最终拍板，又有昌平君随同附议……据说这其中也有赵太后的势力推波助澜。
三方势力一齐反对，吕相国才不得不作罢，册封胡氏和月狼族的事情这才尘埃落定。”
若换了平时，这三方势力别说意见一致，便是凑在一起都是不可能的。
如今却为两个草原部落的归属而联手，实在不可思议。
即使有赵姬帮忙，张良倒不怎么惊讶。
唯一使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昌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