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永恒之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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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永恒之蔑

血滴到了奥德里安的脸上。混沌领域的力量彻底压倒了现实，硫磺与火焰的气息从裂开的地面中涌出。

眼前的刺客并非寻常杂兵。他与那些护教军仅在外表上相似。奥德里安打碎了对方的头颅，刺客却依然能刺中他的胸口。那把武器发出了异常之多的电爆，几乎要将奥德里安当场击倒。

但他猛地一踢，平举起灰烬之杖连连开火，这才为自己争取到了从伤害中恢复的时间。

他正在遭受一种古怪的攻击。那把武器已经被他摧毁，但伤口依然在扩大。伤口周围的活体金属渐渐崩溃，身躯的其他部位却丝毫不受影响。

作为金属身躯，他不会受到病毒的影响。黑石抑制器依然正常运转，这也并非任何形势的灵能攻击。恐怕只有那些掌控群星的王朝中技术最高的科技术师们，才能分析出这种攻击本来的面貌。

而它绝非人类帝国的造物。星神的科技，连惧亡者也不能完全掌控，更何况那些野蛮人。

刺客从黑暗中跃出，一次次完美而精准的射击轰击着奥德里安的面门。死灵领主不加防御，反而将相位剑杖向着刺客挥出。剑锋擦过他的长袍，留下成片的刀痕，却没能将刺客杀死。

刺客更加贴近了距离，以远超人类的高速从各个方位发起攻击。奥德里安感到背骨受袭，灰烬之杖反手戳刺，却再次击中一片空白。

敌人真正的攻势降临。一把相位剑从正面砍来，很显然敌方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时机。灰烬之杖在最后关头挡住了攻击，而它的杖头在相位力场的冲击下爆炸开来。

刺客再次劈砍，将奥德里安的右臂斩下。

领主受到重创，以一记重拳击穿了敌人的胸骨结构。但这依然未能阻止刺客的继续攻击。相位剑刃在奥德里安的身上留下多出伤口，随后刺客才重新退开，注视着半跪倒地的死灵族领主，再次取出泰瑟电叉，预备着最后一波攻势。

奥德里安站了起来。那种攻击已经扩展到他的半身。那些被相位剑砍穿的部位修复也受到了影响。但他并没有放弃。

信号终于传来。

奥德里安伸出仅存的左臂，自口袋维度中取出了一把镰刀。

它以拥夜者最后的残躯组成，在被铸造完成后却始终拒绝被任何人使用，科技术师以多种符文将它镇压，持续消耗着拥夜者那残存的意识。

现在，它终于稳定了下来，服从了惧亡者领主的命运。

刺客换了个姿势，并无意识到他已经再无完成任务的机会。

在确认死灵族领主没有动作之后，他冲了上来。泰瑟电叉精准的刺中了奥德里安的胸口，这把武器的机魂完全激活，试图以过量电流脉冲使对方瘫痪。

奥德里安的右臂高速重组，并握住了电叉，紧接着左手中的镰刀一挥。

刺客早已计算到这次可能的攻击，虽然敌人的行动或多或少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还是试图将伤害减低到最小。镰刃划过他的足部，刺客重新退回到安全距离。

但攻击已经完成了。这台机械刺客从内部开始崩溃，直到所有部位的能量都消失在虚空中，那些金属结构被诡异的力量扭曲、断裂。他倒在了地上，甚至没有抽搐一下。

——轨道上空的舰队之中，以意识链接取得刺客身体操纵权的尼尔特从操纵器中退出。他的眼睛闪烁不定，所有仪器的读数都被他密切注视，数据空间内没有任何一个异常警报。

但攻击来了。技术专家尼尔特发出一声仪器共鸣导致的尖叫，所有机魂在一瞬间完全静默，能量读数在一瞬间清零，他的设备群正在分离，线缆中的电流过载。他甚至没来得及上传数据报告，就在他无法理解的法则之下停止了运转。

库拉斯-7只是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为保持清醒，奥德里安关闭了几乎所有意识矩阵，仅留下主人格矩阵运转。

他已经察觉到刺客所使用的‘病毒’。它直接对意识发起攻击，这导致了失去意识的活体金属的自我毁灭。他需要立刻返回萨尔诺，使用静滞力场控制伤势。或者，科技术师赶到指挥协议范围内，暂时对活体金属进行调整。

一切就快结束了。他已经赢了。奥德里安在意识海中复述着这句话。他确实能够去取得胜利，只要他能从这次刺杀中存活。他的军队足以把那些亚空间的仆从消灭，更别提愚蠢无谋的绿皮兽人。

但他打了个寒颤。

不，不再是生物体的他不应出现这种行为，情感矩阵已经关闭了，他的身体不会再有模拟反应

不，还有一种可能性。

奥德里安转向身后。

遭到转变的虚空龙碎片正俯视着他。

它或许曾经是个纯洁的神，但是现在却遭到了污染。过重的意识损耗迫使它吞噬了那个机魂。空洞的面容被无数只机械眼填满，简洁的长矛布满了火器的组件。曾经光辉的金属身躯变为无数种机械的组合体，从缝隙之中颤抖的阴影正在向外窥视，伸出由电缆组成的触须。

“很多事情都变了。”

被污染的虚空龙碎片说到。

奥德里安没有理会他。他在思考着一切获胜或是逃离的方法。失去计算能力与意识矩阵的支持，他竟然回到了如惧亡者时期般的朴素思考之中。

虚空龙慢慢挥舞着尚不习规的新规长矛，向着奥德里安接近。

“时间永恒不朽，万物皆终结于它之下。但我终于超越了命运，超越了时间。万亿年之后，我终于——重获自由。”

意识病毒蔓延。奥德里安的银色体表溃烂，破碎的金属皮肤下露出黑色的身体结构。

“我将前往群星之中，成为不朽。我会取回所有碎片，成为新的物质之神。一切智慧，一切运转都要服从于我。但在那之前。”

机械长矛刺向奥德里安。

“奥德里安，吾最后的囚笼之主，汝应死去。”

——萨尔诺之中。

沉默的大墓穴之下。

六座超立方体墓穴阵列之中。

无名者潘多拉的黑暗反转。

虚空的太阳转变为光辉的塌陷。

塌陷之中，无比纯净的原始能量越过时空的界限，打开通往目标的通道。

一颗小小的光点通过了通道，出现在奥德里安的意识海之中。它脆若琉璃，却又灿若繁星。

它扭曲现实运转，升腾起燃烧物理法则的烈焰。不洁之物在火焰下被烧尽，源生能量充盈着奥德里安的每一寸身体，令他感觉到了对身体的完全掌控——仿佛回到了血肉之躯。

受损的活体金属在这股能量的驱使下高速修复，再次恢复完美。但它并不满足。在充足能量的支持下，它将自身的意识触角向四周现实延申。纯净的炽热能量猛烈燃烧，奥德里安感到自己的意识浮于万物之上。以一种难以言述的威权，他能清晰的看到一切物质与能量的运转，一念之间，就能操纵分子间的结构与一切基本力。如今的他能任意的将一切破坏，也能使得一切原子被组合——这是无上的权柄。创造生命，演化万物仅在一念间。

他意识升到苍穹之上，很快就超越了星云，超越了一切。在这个位置，整个银河系不过手掌大小。其中，生命短暂如露，物质消散如电，一切不过瞬息。

看起来就像一个盘子。奥德里安想到。

随后，他的意识跌回现实。

——当他返回，奥德里安意识到星神的能量正充斥着他的全身。仅是一个念头，他就径直脱离了星球的重力。

奥德里安一镰挥下，虚空龙的身躯从中斩断。他一伸手，虚空龙体内的肮脏机魂就被他牵扯而出，在他的手中彻底湮灭。超立方体墓穴在他的意志下破开维度，被强制传送到现场。虚空龙碎片被这股伟力所擒，重回囚笼之中。

简单的完成这一切之后，奥德里安毫不在意的看向战场。

他的意志无限扩展。泥土中的死灵武士再次爬起，重新组成方阵，向着恐虐恶魔前进。它们中的每一个的眼中，都充斥着洁白的光辉。

这场战争该结束了。奥德里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