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跟老人家的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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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与夏夏的约定，晏淮原本打算临近中午的时候就去与之见面，拿到戒指后直奔学校。但天才刚亮，他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接完电话，晏淮二话不说起床洗漱，套了件厚外套后就匆匆下楼去，早饭一如既往的不打算指望梁阿姨。
但他刚出大门才走了几步，后边就有人按喇叭，随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旁边，驾驶座上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晏淮记得，这人就是傅驰新聘过来的司机——小东，昨天回来时就是他送的。
“晏同学，要去哪里，我送你。”
晏淮摆手谢绝，“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了。”
“这是傅先生要求的。”小东一副“大家都是同龄人，不要相互为难”的表情。晏淮与他周旋了三两回，最后还是上了车。
小东到底还是年轻，不如傅董用了好几年的司机沉稳，才开车几分钟就找他搭话了。先是扯一下学校，然后聊专业，最后终于说到了重点——“你是怎么接触到傅先生的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俩……身份太悬殊了，有些不可思议。”
晏淮毫不意外他有这种疑惑，但他也不想细说什么，只找了一个十分糊弄人但又说得过去的理由——“缘分吧，世界那么大，巧合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合情合理，无可辩驳。
小东讪讪笑了笑，随后又好奇道：“我看傅先生好像不太好相处啊，看起来冷冰冰的，是不是很不好说话啊？你怎么会受得了的？”
“想要得就要学会舍，天底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晏淮这话是出自真心的。
不过严格来说，傅驰也不是特别难相处，顶多就是话少，强势。和这样的人相处，只要做到“听话”这一点，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
小东憨憨一笑，顺着他的话又聊了两句后就不说了。
晏淮盯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后便开始闭目养神。
小东一路开到了市区，停好车后非常贴心地下来开了车门，并表示随他一起去，也好帮他拿东西。
晏淮没拒绝，带着他进了地下商业街，随手买了一些日用品和衣服。二十分钟后，小东两只手都提满了袋子，但是晏淮看上去还没买够似的，一直看手机上的清单列表。
路过一家饮品店时，他心血来潮似的看了几眼，指了指里面，对小东说：“我去买点喝的，你要吗？”
“啊？”小东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那么多人，换一家吧。”
“人多说明它好喝，别家没这品质。我去排队，一会儿就好了，你在这里等我。”
“啊……行。”
晏淮转头就去排队了，还特意挑了个最前头的队伍——和小东隔了一排人。
市区的地下商业街与地铁是连通的，小东这个刚毕业、眼睛里还带着清澈的愚蠢的年轻人，明显没有那么高的警惕性，等他反应过来人排了十分钟还没回来时，晏淮已经刷手机进站了……
十五分钟后，晏淮来到了一家医院，并且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这家医院里见了谁，又说了什么。
临近中午时，他才从一间病房里出来。
“小朋友！”
晏淮闻声回头，只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后面，看上去有些眼熟，应该是以前来的时候碰到过，但是没有交流过。
“您有事儿吗？”
“噢，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我忘记309怎么走了，你看你有没有空，给我这老糊涂指条路？”
“有的。”
老人还拄着根拐杖，晏淮看他行动不便，就过去帮着扶一把。
老人家口中的309病房在走廊尽头，是个VIp病房，还有人在门外守着，又靠着窗户。
晏淮心想，这还是个很有钱的老头。
他本来只是打算把人送回去就行了，结果老人不要护工管，还硬拉着他进去，说要聊两句。晏淮无奈，只好跟着进去了。
病房里的摆设很整齐，一尘不染的，虽然宽敞华丽，但是安静显得有点冷清。
他正出神呢，老爷子就递了几个橘子过来。
晏淮:“？”
“来，多吃点，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哦，那儿倒是有些点心，我去拿给你啊。”
“不用了爷爷。”晏淮赶忙谢绝了这份好意，“我还不饿，吃什么都行，这个橘子就挺好的。”
“不不不，来者是客，应该的。”
“真不用，我挺喜欢橘子的，很久没吃了。”
老人家不再坚持。
“你——不认识我吗？”
晏淮不解地蹙眉：“我应该认识您吗？”
“哦，我的意思是——我退休前经常去大学讲课，看你有点面熟，以为你听过我的课呢。”
晏淮对名人来校做客没什么兴趣，很少会去凑热闹，他笑了笑，说：“我比较懒，记性也不好，可能我们真见过，但我真的没记住。”
“没事儿没事儿，现在认识也不晚。”老人家也笑了起来，“我经常见你过来，你是……有亲戚在这边住院吗？”
“是我家里人，前段时间出了意外，一直在住院。”
晏淮点点头，老人也点点头，有点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见过你的，”老人家仔细地瞅着他，很认真地回忆着，“你那天在缴费处的时候我看见了，你叫晏……呃，晏什么来着……”
“我叫晏淮。”
“晏淮？晏淮……淮字好啊，好……”老人的笑有些慈祥，落在晏淮眼里多了几分亲切感。
“我有个孙子，当时就排在你后面……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跟看到了我孙子一样，他也在上学，没有那么多时间经常过来看我。我看你这个年纪，应该高三了吧？”
晏淮摇头，“不是，研究生了。”
老人诧异:“研究生？诶哟，别开爷爷玩笑了，你这明明……你多大了？”
“刚十九。”
“哦～”
这可真叫人意外。
晏淮不是显老的面相，相反还有一点幼态，穿着也规规矩矩，普通学生的打扮，看上去干干净净的，确实很像一个被严格要求仪容仪表整洁的高中生。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研究生，想必是没有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一路念上去。
“那你是读什么专业的啊？”
“化学类的。”
老人家笑着点头，感叹道:“年纪轻轻的，真了不起。我的几个孙子孙女啊，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没你厉害。你家里应该很为你骄傲吧？”
晏淮很少和老人接触过，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老爷子倒是很健谈，又问了他的家庭情况。
“我是单亲家庭，跟着我爸生活，没有兄弟姐妹。”
老人闻言有些诧异，“那你爸爸怎么不多要一个？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啊。我记得现在还是有挺多年轻人愿意响应二胎政策的，家里多一个孩子你也多个伴儿啊。”
晏淮顿了下，回答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没有再婚过，他比较忙。没有弟弟妹妹是因为我爸说孩子多了不好，怕一碗水端不平，让我受委屈，干脆只要一个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老人听完他的话后是沉默了一会儿的。
“独生子也挺好的，健康有本事就行。”老人家很快就过度完了情绪，随后又一次感叹起来——“家里孩子多确实不好，我几个孙子孙女就喜欢吵来吵去的；我年纪大了，喜欢清净一点。独生子挺好，挺好……你爸爸对你也很好。”
“嗯，是很好，他是一位非常合格的父亲。”
一老一少难得投缘，聊得十分愉悦。
老人家平时应该是缺少倾听者，一有人陪着聊天就说个没完。
这会儿东扯西扯的要给晏淮讲当年打仗的事情，从新中国成立到文化大革命，一桩桩一件件的，声情并茂得不行。
晏淮一个念工科的，硬是被狠狠地恶补了一把政治历史知识，等聊天结束的时候他觉得灵魂都升华了不少……
眼看着已经十二点多了，晏淮赶紧找时机结束话题，表示自己要赶去学校上课了。老人家原本兴致勃勃地要留他下来吃午饭，一听这理由，只得给学校放人了。
晏淮万分感谢，走到门口时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爷爷再见。”
“好好好，再见再见，有空的时候记得再来找爷爷聊聊天啊！”
晏淮按原路返回，习惯性的一边走一边看手机。事实证明，走路的时候玩手机容易出事——到走廊拐角处的时候，晏淮就不小心差点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
他连忙道歉，但是对方却只是奇怪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那是一个穿着考究的贵妇人，从上到下一身的名牌。晏淮看着对方有些苍老但精心打扮过的脸，快速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应该是个生面孔才对……
“您没事吧？”
中年女人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见人真的没什么大碍，晏淮致歉后也不有意逗留，越过她就走了。
那个女人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奇怪，晏淮仔细的回忆着刚刚的那一幕，总觉得她的眼神就好像是认识自己一样。
于是他转过头想再看看，却发现那个女人还在盯着自己……
而对方被他发现后，略显慌张地转身离开了。
……
一路上他都有些心绪不宁，到了目的地与夏夏见面并拿到东西后，紧赶慢赶地回了学校，正好赶上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