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过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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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说不想谈太有钱的男朋友就是不希望有一天被权势压着，干什么都不自由，还要看他们的脸色，我讨厌死这种有钱人了。”
她满脸愁容，看来是被烦得不行了。
晏淮还是那句话：“要是有需要就跟我说，不用怕麻烦，你一直拖下去，对方反而觉得你好欺负，进而得寸进尺。”
“所以我找你要钱来了，”夏夏信誓旦旦，说：“你放心，我只跟你要这一次，这次是我太大意，以后我会多加小心的。等还完这一笔，绝对不会再和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钱是小事，你要多少我都应该给；本来也是我亏欠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尝受失恃之痛。我担心的是你会栽第二次，人家如果已经盯上你了，你再小心也躲不了。”
夏夏低头沉默下来，晏淮说的两个事，一个叫她伤怀，一个叫她心烦。
后者她难以招架，就暂且不想了。
她低着头，玩弄着大衣的扣子，说：“我妈妈的事……其实我知道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恰好而已。我那时候太崩溃了，我需要一个发泄口，骂你的话都是无心的，对不起，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世界上误打误撞的事情有很多，夏夏冷静下来了没有再怪罪，但晏淮依旧愧疚。
他没办法对夏夏的伤怀视而不见，对方每一次想起母亲而伤感时他都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过错。
这件事和他没有太大关系，可也不是完全没关系。
“撇去令堂的事，我依旧是亏欠你的，所以你提什么要求都可以，要钱我给钱，要人我给人——当然，我说的不是我自己；总之只要我能办得到就一定会办。”
这种态度晏淮已经表了不止一次了，夏夏真的信他会言出必行，但还是不想太麻烦他。
“我知道，我现在暂时能处理，等真的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说的。”
晏淮回家睡了整整十个小时才醒，中午的时候，林青树趁着午休跑过来看他，还带了点吃的。
“你没有给云峰回消息吗？他都来问我了。”林青树拿着手机去卫生间。
晏淮正在刷牙，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我手机都不知道在哪儿。”
林青树反应过来昨晚上的事儿，他哦了一下，自己和姚云峰说。
聊了大概五分钟，他熄了屏幕后看见晏淮又挤了一抹牙膏。
他不解道：“你干嘛？”
晏淮动作顿了一下，摇摇头，没说话。
“再刷就要出血了。”
晏淮没有听劝，固执地又刷了几分钟。倒是没刷出血，但嘴唇破了一点。
林青树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嫌弃自己嘴巴。
“云峰准备复试了，他有点紧张，正问我情况呢，你有环工那位唐教授的联系方式吗？或者他带过的学生的。”
晏淮摇摇头，“我最近有点忙，你替我给他操心一下吧。”
正好这时，谭厅的电话打到了林青树的手机上，找晏淮的，说是邓开军已经被缉拿归案了，正在审问呢，其中涉及到邱戎生的事故，需要涉及到的人都过去一趟。
晏淮来不及和林青树多解释，回房间找了部新手机就要出门。
但走之前又忽然想起来一件大事，他嘱咐林青树：“认不认识哪个口碑好的游泳教练？给我找一下。”
林青树深深皱眉，疑惑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学游泳？
出门时，天气正好。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
四车道的公路上疾驰着一辆辆的汽车，全部掠过抽芽的绿植，穿过风，向着一望无际的天际遥遥驶去。
但这么好的风景，晏淮却没看几眼。
这一路上，他心中疑团杂生。
他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邱戎生死亡的真相，邓开军背叛组织的原因，还有自己昨晚失踪的前因……
无数问题像细小的绳子缠绕在心头，弄得又疼又痒。
不过真相现在也近在咫尺。
到地方后，晏淮向门卫说明来意，谭厅的秘书亲自下来接他。
踏上大楼前恢宏的台阶时，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送几个年龄各异、穿着各异的人下楼。
几个年轻人扶着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都在低声细语地劝慰；走在最后的一个人，晏淮认识——是邱小绵。
晏淮多看了几眼。
秘书说那是邓开军从前的老师和同门，还有邱戎生的胞妹，都是被匆匆请来协助调查的。
晏淮轻轻颔首，目光在邱小绵惊讶又羞愧的复杂神情上停留了几秒。
以前邱小绵见到他，不动手也要嘴上骂几句，这回倒是安静。
晏淮猜她大概已经清楚了凶手另有其人吧。
他涉及邱戎生的事件，但由于身份特殊，没人敢对他使用强硬手段，连问话都问得很温和。
厅长秘书全程陪同他去协助调查。
到了今天这一步，晏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别人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邓开军前天蛊惑傅驰的那番说辞对错参半，邱戎生的确搭救过他，他也的确托关系叫人放了某些人又提拔了某些人，他们也的确有矛盾。
邓开军说谎了，但他所陈述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问题出在前后顺序与细节上。
按照傅驰听到的说辞，是邱戎生与晏淮先因为偶然而相识，然后邱戎生意外得知晏淮“违法犯忌”，而后去劝诫，结果两人的矛盾愈演愈烈。
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没有掺假，只是邓开军隐瞒了一部分细节——
晏淮托关系办事所打的每一个电话，邱戎生都知情，并且还是他提议这么做的。
另一件是邱戎生擅自找到夏夏并说服其协助行动，晏淮得知后强行将夏夏带走，导致行动失败，造成伤亡。
这里，邓开军打乱了事件的顺序——
事实是行动失败导致人员伤亡后，晏淮得知夏夏也因此受伤了才强行把人带走；行动失败并不是由于晏淮的阻止，而是因为梁昨的反水。
邓开军给傅驰出示的三份证据只有邱戎生的手机短信是篡改过的，其余的都货真价实。
晏淮要交代的大部分都是有关于邱戎生的，当被问到对邱戎生的看法时，他只说了一个字——急。
诚然邱戎生的确对得起身上的警服——他专业、尽职，正义，但晏淮还是对他抱有怨怼。
一开始晏淮是信得过邱戎生的，所以才听他的劝去打电话，把之前那个人提的要求先完成一部分，但越往后晏淮越发现，邱戎生太急于求成。
一查到夏夏这条线时就立刻上门去劝说了——哪怕在此之前晏淮再三嘱咐过不要轻易牵扯旁人，他依旧不听劝去蹲了三天，代价就是那次失败造成的伤亡……
那天去医院看望完受伤的夏夏之后，晏淮就直接杀到了邱戎生家里讨要说法。
两人的立场对立——晏淮不希望再对不起夏夏，不希望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去，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从长计议。
但邱戎生却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不好好把握，不知道要等到什时候，凡事都有个意外，这次失算不代表下次也会栽倒。
晏淮和夏夏都曾接触过那边的人，都曾去过境外的一个工厂，邱戎生不会轻易错过这两个人。
吵到最后，两人谁也没让步，由于邓开军突然造访他们才消停，但是转为了线下。
那时候不光是一个邱戎生叫他心烦，还有其余的事逼迫着他、折磨着他，晏淮心理压力极大，精神状态接近崩溃。
在吃完缓解焦虑的药后，晏淮打电话最后一次探邱戎生的底，在确认对方依旧持坚持己见后，他把手机砸了。
鱼死网破吧……
他决意硬抗到底。
什么威胁、羞辱、尊严，脸面，他全都不在乎了，他要拨乱反正，把一切都捅出来，谁家会被查、牵扯到什么派系，通通无所谓，大家一起死好了。
邱戎生得知后，吓得连夜打电话去劝。
牵一发而动全身，晏淮要是真打算撕破脸皮，他在体制内的恩师和亲舅舅也会被牵连进去的。
事情不是毫无转机，只是需要时间。
但扛着压力和威胁的人不是他，他可以静下来捋思路、想办法，精神状态已经出现问题的晏淮却不行……
意外就发生在两人僵持的那段时间里——邱戎生怀疑自己被人盯上了，晏淮得知后立刻联想到邱戎生现在查的东西，他预感不妙，猜想危险极有可能来自内部。
但那都是高官政要，邱戎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发短信问晏淮——【说说你有什么好对策吧。】
晏淮回复：【你之前调查的动作不小，上面可能已经有人盯上你了。要想活命，最好立即把该处理的东西都处理掉，然后躲起来，我给你一个地址吧，其他的再想办法。】
那是他最后一次联系邱戎生了，下一次听到关于这个人的消息时，是一条死讯。
邱戎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及时前往晏淮提供的避难所，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