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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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洪宇揉了揉自己的脸，打开门走了出来。
看到姐妹两个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商量好了吗。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事情。”洪宇坐下，看着一人一鬼问道：“张莉，你先说。”
张莉朦胧的灰色身影闪了几下，好像在挣扎些什么。片刻后，“洪医生，我的事情已经全都告诉我妹妹了，这段日子，我自私的用自己的仇恨和爱去支配我妹妹的身体，现在我出来了，看着我妹妹好端端的坐在那，我心里难受啊，我还是想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但是我不能在我妹妹全都知情的情况下那么做，我尊重她的选择。”
李太太的天眼已经失效了，只能红着眼睛等待着洪宇的传话，“洪医生，我姐姐说什么了，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没想到我的心会这么痛，我苦命的姐姐，我的养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一个人打拼，努力的生活，直到我遇到了我的丈夫。我才又有了一个家。”李太太神色复杂的看了李刚一眼，眼泪忍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知道我还有亲人存在，也没想到我姐姐的命会这么苦，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我最爱的丈夫。”李太太站起来，拉着洪宇的衣袖，“洪医生，我姐姐怎么说？”
洪宇扶着李太太坐下，“你姐姐说了，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自己选，你要是选择和你丈夫白头到老，我就去送你姐姐投胎。你要是选择让你姐姐报仇，那就让她上身，你们三个回家去。我这边就管不到了。”
选择权交到了李太太手上，洪宇伸了个懒腰，这一夜真是够累的。活动了一下，看到瘫软在椅子上神情挣扎的李太太。洪宇靠在窗台上，和张莉一起默默的看着她。
这样的选择很难。一边是素未谋面的姐姐，但是血脉相连。一面是深爱的丈夫，奈何他犯下了无法原谅的罪孽。
“不着急，李太太，离我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随着洪宇的话音落下，李太太好像掏空了所有的力气，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仔细的抚摸着桌上的茶杯。
“洪医生你会催眠是吧？”李太太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问道。
“是的，会，这是一个心理医生最基本的职业技能。”洪宇回答道。
“那请你给我丈夫催眠吧，让他去自首。不管他情愿还是不情愿。他是个男人，犯下的过错他就一定要承担。”李太太的神情逐渐坚定起来，“可是我也爱他，就算他自首判了死刑，我会守着这个家，一直到老。如果他坐牢，不管多少年，等他还完了我姐姐的债，我还是会在这个家等着他回来。”
李太太说完，看着桌上的水杯，等待着张莉的回话。
洪宇看向张莉,“你说呢，你妹妹的这个选择，你接受不接受。”
张莉看着自己的妹妹，缓缓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行，那就按你们说的办。”洪宇走到李刚面前，擦掉了他左耳黑布的朱砂，开始缓缓的，重复的叙述着李刚犯下的罪行。过程中李刚好像做了噩梦。时而愤怒的大吼大叫，时而恐惧的瑟瑟发抖。最后浑身湿透的没了动静。
“差不多了，暗示的已经够了。”洪宇先是擦掉了李刚手心的隐字，然后把中指和无名指窝回手心，拇指食指和小指呈三足鼎立，点在了李刚的额头上，“赫赫阳阳，日出东方。灵台虽妙，不是家乡。醒来！”随着洪宇的手掌在额头轻轻一拍，李刚缓缓醒来。
李刚醒转过来，看到自己双目通红的太太。又想起刚刚梦里的恐怖。走过去蹲在李太太旁边，轻轻的抱了抱，开口说道：“老婆，这么多年我有一件事瞒着你，希望你不要怪我。那年..........所以我现在必须要去自首，我要偿还当年欠下的债。”
说完，再次拥抱了自己的妻子后，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洪宇相信他是去自首的，因为在受到了洪宇的暗示之后，如果李刚选择逃避的苟活于世间，那他这一辈子都会被无时无刻的悔恨和噩梦缠绕。
“张莉，你先暂时在瓶子里，待这件事有个答案，我送你去投胎。”洪宇把茶杯盖好，放在了一个不见阳光的角落。
“李太太，回家吧，天亮了。”再三保证了会超度张莉之后，才把李太太送走。
洪宇感到一阵困意袭来，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醒醒，少爷，要睡回家睡去。”刚睡没多久，洪宇就被自己的姐姐喊起来了。
“姐，你咋来了。”洪宇揉着眼睛问。
“我是不是告诉你别整天揉眼，你啊，你早晚有一天得给自己揉个八百度近视。”洪雪把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还我咋来了，我白天不过来给你接待客户，难道靠你自己吗，你也不怕给自己熬猝死了。”
“那行姐，我先回去睡觉了，你帮我看一下，有客户帮我登记好，给我打电话就行。”，洪宇打着哈欠说，“姐你赶完稿子就回家吧，没客户我晚上也不过来了。”
“行行行，你快走吧，一天到晚跟你操不完的心。路上记得买点早点吃，别不吃饭，你那个胃啊，我看迟早的搞出毛病来......”听着背后传来姐姐关怀的声音，洪宇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甚至开始一路小跑.....
转眼一周过去了，中间洪宇接待了几个客户，都是什么小儿夜哭或者是走夜路冲撞到亡灵的客户。问题倒是不大，解决的也很快，反而让洪宇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无聊，准备看看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就去找明哥玩玩。
这天洪宇正在诊所百无聊赖的看电视，法治频道正好播出了李刚自首的案子，看着新闻里正在打捞张莉尸骨的画面，洪宇走到墙角，把茶杯拿出来。给李太太打了个电话。
“洪医生，新闻你看到了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回一趟老家，看看我父母是否安在，顺便安葬我的姐姐。”
洪宇拍了拍茶杯，“张莉，回老家。”
李太太很快就订好了机票，和洪宇飞到了奉阳市。转了几次车，到了她曾经和丈夫回来过，也是她自己的家的小村庄。
洪宇根据张莉的描述，很快找到了那个当年她居住的地方。发现当时的街坊邻居都已经搬走了，只留下她家一间小房子。门口人不少，村委会的领导，还有很多的附近村民，都是因为尸骨的发现，赶过来安慰老人的。
李太太颤抖的指了指这个房子，看洪宇点了点头，问道：“这么多的人，这...我的亲生父母还活着....”
“进去吧。”洪宇把茶杯递给了李太太，“带你姐姐也进去看看，二十一年了”
两天后，张莉的墓碑前，洪宇接过李太太递过来的茶杯，把水倒在了墓碑上。“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明死暗死，冤曲屈亡.......敕敕众等，急急超生.....”随着洪宇的吟唱，张莉的亡魂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谢谢你洪医生，我现在尸骨安定，怨气消散，要去投胎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妹妹，我爱她，爱我们的父母。告诉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母。”张莉说着，灵体也变得越来越淡，最后化成一颗种子。随着一阵微风飘走，洪宇知道，她会去另一个地方生根发芽，重新开放，只是希望她来世没有那么多的苦难吧。
洪宇转身拍了拍李太太的肩膀，“给你姐姐上柱香吧，她告诉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母。”
奉阳机场，“洪医生，真是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等我把我父母接回永青，一定请您到家作客，我父母也想好好感谢你。”李太太说着掏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洪宇，“这是诊费，请你务必要收下。”
洪宇把信封推了回去，“诊费你丈夫已经付过了，留着吧。”转身就上了飞机。
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很快结束了，洪宇出了机场，打车回到自己的诊所，正准备把这些天的经历拿档案册记下来。刚提起笔，手机响了。
“喂，姐，我刚回来。”洪宇接起电话，“对，在诊所，行，行。我先写档案，你等会儿，哎呀，行，不写了。我马上过去。”
洪雪上班的杂志社就在门诊的楼上，洪宇到杂志社门口的时候，看到姐姐正在门口等自己，“怎么了姐，我刚回来，还不饿，你喊我吃饭你别急啊。”
洪雪抬起手就给了洪宇脖子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