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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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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前——

[京城唐家]

“胡闹!胡闹!给我跪下!”唐家主一回到府邸,第一件事就是请出家法,唐夫人就是再怎么劝也劝不住了。

他一路上走得急,步子迈开很大,唐清梦在后面追着,发髻都乱了。

一进家门,便是不由分说得被按在堂前。

“你可知错!”唐家主一棍子打在她肩膀,以示威慑。

唐清梦却高昂着脑袋,不肯低头。凌乱的发丝和衣角不曾压去她半分孤高。

“孩儿何错之有?”

她的字句铿锵有力,即便最开始已经挨了一棍子,也不见一丝惧怕,声音传得稳当。

“你还敢顶嘴!”唐家主举起棍子,对着她肩膀又是一下。

力道之大,让她身形向一边栽倒过去,但很快,她就咬着牙跪直了上身。

“那可是宫宴!皇宫里头!圣上面前!你竟敢抗旨!这可是杀头重罪!”

说着,就又想起了自家小女在殿前一字一句对着皇帝说道“我不嫁”!

他两眼一黑几欲昏厥,手上的棍棒越发狠厉。

木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很快就掺杂了一丝说不清的黏腻。

唐清梦今日穿的一身鹅黄彩鲤裙,肩膀连背那一片衣衫已经红了。

唐夫人于心不忍,忙上前拦着。

“夫君!夫君,莫要再打了……”

她看着倔强不愿服输的女儿,几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到底还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就是犯下天大的错,她怎么舍得。

唐家主本想推开夫人继续打的,但她这一哭,忽然就将自己心头的火给压了下去。

好像哭得不是夫人,而是自己这个女儿似的。

可这孩子自小老成,又懂规矩,一不像那群臭小子成天在他跟前哭闹,二不像别家孩子每天在外面惹事生非,她明明是家里最小的那个,可以任着性子在父母怀里撒泼打滚,却偏偏活成了最让人省心的乖小孩。

可现在……现在你再看看!

那付家都还没做过的事,今竟然被这个礼部侍郎之女给做了!

“你胆子大,不怕死!可你知不知道,你险些连累了家族!”

“你说!为何拒婚!”

他任由夫人将手上的棍棒拿走,指着小女儿厉声呵斥:“难不成还是嫌太子配不上你了!”

当朝太子,已过三十,她才刚满十五,如何嫁得?

见她不发话,唐家主真恨不得亲自掰开她脑袋看一看这小孩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好好!长大了,骨头硬了!和你那几个哥哥学着来气我了?来人,杖行五十,罚跪祠堂!不好好反省,谁都不准放她出来!”

他也知道太子嫁不得。

皇帝疑心重,境界高,寿命长,子孙无数,见不得有人觊觎自己的位置。他又喜欢看儿女们争得你死我活,却等不到自己登上西天的崩溃模样,到头来一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太子换了又换,都是年轻的,天赋或高或低,但都难堪大任。

那是太子吗?不!那是个吸引火力的靶子!是个鱼饵!谁想当皇帝,可以,先把太子干掉再说。

这种情况下,要把自己最出色的女儿送进去当牺牲品?不可能!

皇帝这是看唐家不爽,想找个理由打压一番!

这时候,哪能再往枪口上撞,不得先顺着君主的意思应下,等过段时间,再制造理由请皇上退婚。

可这女儿不争气,圣旨才拟好就给拒了!

罚!必须狠狠的罚!

皇帝不计较,那是真不计较吗?

官降就降了,这人可不能出事。

打一顿,关起来避避风头。

别再往皇帝跟前凑了!

然,当真是天公不作美……

人才关了没几天,唐家小姐为了新科状元公然抗旨拒婚的故事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唐家主琢磨着……

新科状元?那不就是现在的翰林院编修赵星河!

完了……完了完了。

他彻底悟了。

皇帝这是要打压唐家吗?

不!他这是要干死付家啊!

赵星河一介布衣,家中贫苦,早年父母在时同村子里的教书先生学了点字,父母去后,为了养活妹妹不得不放弃读书,做了劳工。

正巧当年皇帝微服私访,途径他们村时在村长家落了脚。

付大人那时是跟着皇帝一起来的,偶然瞧见有一孩童在农务之余以树枝为笔,黄土作纸,蹲在角落里练字。

付大人也是闲着无聊,随口教导了几句,发现这孩子天赋异禀,打听清楚情况后,便留下一笔钱财,希望他能继续念书。

至于这钱究竟是被偷被抢,还是被用在了正途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赵星河确确实实成为了天下读书人的榜样,在京城和付大人来了个惊喜的重逢,当真是“一见如故”。

“糊涂啊!“唐家主真是要愁断了肠。

他将贴身服饰七小姐的几个侍女都叫来,严令禁止小姐再与赵星河接触。

少女的心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只希望自己这个傻女儿能看清局势,莫要再与人纠缠。

时间一晃过去半年,唐清梦一如既往的安分,一直待在院子里不曾出门。

因为抗旨一事让原本上门提亲的家族都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了皇帝的怒火。

加上唐家主已经被降职,如今不过一小小主事……啧,真是难为唐家主一身老骨头还要给人跑腿了。

不过,这一切的平静都被唐家主亲自打破了。

“清梦,你来,这是为父给你寻的一门亲事,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他难得进一次女儿的院子,上来就将一副画卷放在桌子上展开。

唐清梦坐在树下,瞧都未瞧上一眼:“请父亲莫要再为我费心了,我此生只嫁一人,那便是赵郎。”

唐家主被气得血压飙升:“赵郎赵郎这般亲密,你可还记得自已是一位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啊!怎的如此糊涂!”

他们唐家可比那个半道上插进来的付家高贵多了。

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名门望族,有两千年历史!

皇室还没换的时候,他们唐家也曾经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直到新皇登基,上任家主气不过,自请还乡,不再参与朝堂纷争。

直到他这一代,又重新入仕。

“与此无关。”唐清梦平静地说道,“我是姓唐,我守了唐家的规矩,仅此而已。”

唐家什么规矩?

清白做人,不求为官,但求为民。

除此以外,有哪一条规矩定了她不能与爱人相伴?

“你若执意如此,那就别怪为父不认你这个女儿!”

捂了十五年捂不化的心,和一个毛头小子见面没几次就非他不可了?

别看那赵星河衣冠楚楚,指不定是个人面兽心的混蛋呢!

他说的都是气话——

“梦梦,你就回来,给你爹认个错,好不好?”

唐夫人满面愁容,不得不亲自找上门来。

赵星河任职才一年出头,又有一个妹妹要养,根本存不了多少积蓄,瞧这房子又小又潮,若不是自己亲眼瞧见,怎能相信京城之中还有这种地方?

她的宝贝女儿怎受得了这苦啊。

“唐夫人,您请回吧。”

唐清梦无情地将刚拉开的院门又掩上一些。

“我现在已经是赵夫人了,您这个叫法,不太合适。”

她是个脾气倔的,她父亲说什么都不同意,就自己离家出走擅自和赵星河拜堂成亲。

未来风雨同归路,不似旧时镜前花。

她怎就不明白?

看看,这都瘦了……

“夫人……怎么站在门前?小心身子,莫要着凉。”

唐清梦眸光微动,抬手将门关住,转身瞧时,脸上笑意盈盈,看不出心思。

“无碍,这几日总是坐着,身子都不似以前那般灵活了,还是要多走动为好。”

她向着赵星河伸手,对方短短几步就到了跟前,将她揽住。

一声轻笑从头顶传来:“是该多动一动,医师说,这样对胎儿才好。”

唐清梦听了却是脸上一红,眼神躲闪:“胡说什么。”

赵星河笑了几声,轻柔地抬起夫人的下巴,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为了我们的宝贝,为夫还能再忍几个月。”

“诶,给你这一打岔,我都忘了问,门口方才是不是来了客人?不用请进来坐坐吗?”

唐清梦淡笑着摇头:“不用的,是邻家小孩又来讨糖吃了。”

“听说小孩都爱吃糖,不知道荷荷喜不喜欢。”

“荷荷?是孩子的名字?怎地起了这种……万一是个男孩呢?”

唐清梦忽然伸手揽住他靠近的唇瓣。

赵星河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男孩吗?嗯……那就让他再等等吧。”

小院里的甜蜜传到门外,唐夫人仍是久久不能回神。

这才多久就……有孩子了?

她、她要有孙儿了!

“此话当真?”唐家主坐在床边,半信半疑。

唐夫人很认真地点着脑袋:“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

闻言,他停下解着扣子的手,低声呢喃:

“……待我想想,待我想想……”

清梦执意要与那小子在一块,他如今刚升回侍郎之位,正是敏感时期,马虎不得。

但……孩子是无辜的。

要么……自己抱回来养?

“不行!我不同意!您请回吧!”

唐清梦在这里虽没有绫罗绸缎,一身粗布麻衣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泛黄的迹象,发髻虽然有些歪了,但也算齐整。

原本老成的脸上多了一丝灵动,明明消瘦了许多,周身洋溢的温暖气息却是唐家人未曾在她身上看见过的。

看的出来,赵星河有在用心对她。

唐家主本想亲自来讨要孩子,但这种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出面,此刻就只能偷偷站在墙角,扒着墙檐往里看,好在这墙不高。

唐夫人放下带来的一堆礼物,真心实意地关心了几句,然后自然而然引出话题。

刚还笑着的唐清梦脸唰一下就垮了。

“您想要孩子,不如去和您自家的儿女们讲,找到我这里是做什么!”

她绝不会把这孩子让出去。

唐夫人苦口婆心地劝:“梦梦啊,你好好看看现在住的地方,这院子里一天到晚晒不到太阳,现在天气转暖,你还能忍受,但你冬天是怎么过来的,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等到夏天,蝇虫飞蚁就多了,你什么时候被那些飞虫咬过,以往可都是有下人们为你驱虫扇风的。”

“再说这地里荒芜,但凡下一场雨,门前泥泞,如何行走?”

“门前小巷深,左右见不着几个邻居,你没养过孩子,自然不知道养孩子的苦,就这种地方,到时候根本没人能帮你。”

“你那几个哥哥幼时,就喜欢在泥地里打滚,每次都弄得一身脏回来,还敢用手抓饭,被你爹……”

唐清梦无情打断:“唐夫人,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唐夫人顿了一下妥协道:“好,是我那几个儿子,被我夫君打得皮开肉绽,躺在床上哀嚎了许久。但他们下次还敢。”

那时候最让她省心的,就是这个小女儿了。

“小孩子调皮爱打闹,少不了同龄玩伴。他们正长身体,鸡鸭鱼肉顿顿不能少,时时刻刻都要裁制新衣。等孩子大点,要请先生来教学,或送进学府去开阔眼界。”

“你……我夫君同我讲,赵家小子今晨上朝,又当众揭了少府少监的短,说其独子侯服玉食,挥金如土,请圣上治罪。”

“你这位夫君得罪的人可是越来越多了。”

“你现在无事,那是有付家人暗中护着,可他一不如付家有实力,二不如付家有声望,届时院中起火,哪有水能救得?”

“再者,你可还记得七年前,付大公子叛出家门一事?”

“世人只知付大公子自毁前程,弃笔从商,也不想想这背后是谁的手笔!”

“本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想现在……皇家现在是成心不想付家好过!”

“你们与付大人关系如此亲近,那就是在自掘坟墓!”

话都说这么清了,她若是还不能理解,那唐夫人就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唐家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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