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家外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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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霞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丈夫暂居的地方。
那是一个中等的住宅区，环境清幽。
她到的时候，已经中午12点了。
本来车程不远，打的半小时就到。但她想省点钱，坐的公交车，七拐八拐，倒了几辆车才成功到达目的地。
望着小区的门牌，霞嫂再三对照亲戚给的地址，确定无误，长舒一口气。
平常一家人分别便是一整年，只有过年才回老家团聚。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外寻找丈夫，心里十分激动。
她忍不住想，丈夫看到突然出现的自己，会不会感动得流泪，还是震惊地说不出话，然后和自己抱头痛哭？
脑海里浮现无数期待的画面，霞嫂的嘴角不自觉扬起，抬手去推铁门。
“什么人？”
小区安保设施齐全，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去。她没推开，引起保安的注意。
霞嫂给豪门做了十几年保姆，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她走到保安厅，温和道：“大兄弟，我是来找我丈夫的。”
保安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不好惹。“你丈夫住这儿，为什么你没有门禁卡？”
霞嫂耐心解释：“我不住在这儿，今天是来探望我丈夫的。
他叫吴治国， 今年36岁，前阵子摔断腿，怕担心没跟家里说。我从亲戚那里得知后，赶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保安斜着眼，上下打量霞嫂。
只见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裤子，扎个低马尾，眼角处长满了皱纹，瞧着像四五十岁。
四五十岁有个36岁的丈夫，骗谁呢？
保安一脸不屑，“胡说八道！你想进去，也编个靠谱的理由。老牛吃嫩草，当别人都是瞎子吗？”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听到这话霞嫂鼻头一酸，手摸上自己干瘪的脸，莫名生出浓浓的自卑。
她为了省钱，从不用护肤品，看着特别显老。
老家的人表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都嘲讽她成了黄脸婆，配不上丈夫。
他们还说，一个不会生儿子的老母鸡，也就是公婆丈夫能容忍。换做他们，早休了她，另娶一个年轻貌美能生儿子的女人。
一年复一年，她听多了，也觉得公婆丈夫对自己好，所以更加卖力挣钱，只为回报他们的情意。
霞嫂眼眶含泪，小声地讲述前因后果。
保安听完，皱了皱眉。“好了好了！一个大老娘们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我帮你查查。具体哪一栋知道不？”
没想到，他长得粗犷，人还蛮好的。
霞嫂感激不已，连忙报出丈夫的门牌号。
保安二话不说，给物业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单纯善良。得悉霞嫂的遭遇，她十分同情，在电脑上帮忙查询。
然而，几分钟后，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惊呼声。
“5栋1单元505，是这个没错吧？”
保安望向霞嫂，他特地开的免提，所有对话霞嫂听得一清二楚。
“对对对！就是这个，我跟亲戚确认好几次。亲戚说，之前他来蓉城打工，还去那里吃过饭。”
谁知下一秒，小姑娘的语气变得很奇怪。
“5栋1单元505的住户确实叫吴治国，可他不是租房，是买的房子。13年前付了首付买的，还有一年还完贷款。”
小姑娘声音不大，在狭小的保安厅却犹如惊天霹雳，瞬间将霞嫂和保安大哥炸得外焦里嫩。
两人面面相觑。
保安问：“没弄错？”
被质疑的小姑娘有点生气，愤愤不平说：“我工作以来，什么时候出过错。
而且，根据登记，户口本上还有一个女人的名字。我问过前辈，说他们是两口子。”
轰！
轰隆隆！
霞嫂眼前一黑，只觉耳边有一道惊雷炸开，吓得她双腿瘫软，险些一屁股跌到地上。
“两、两口子？”
小姑娘“嗯”了一声，补充：“买的是个大三居。他们家除了两口子，还有两个老人家，和一个13岁的儿子。
儿子刚出生那两年，半夜闹脾气，吵得楼上楼下睡不好，投诉到物业，物业还上门调解过。”
如果说刚才是开胃小菜，那么这番话就是狂风暴雨，瞬间击垮了霞嫂的心理防线。
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相册，指着一张照片问：“是、是不是这几个人？”
保安把语音通话改为视频通话，小姑娘拿着手机去问物业的老员工。
那个老员工在物业待了快20年，街坊邻居的都认识。看到照片，她吓了一跳。
“这不是老吴和他爸妈？旁边那个女人和孩子是谁？”
照片是霞嫂唯一的一张全家福。她怕丢了，拍到手机上，想家人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此刻听到对方的话，她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重重坐在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
丈夫不是在外找女儿吗？公婆不是在老家种田吗？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买房，还有一个13岁的孩子？
13岁啊，算算年纪正好是女儿丢失那年生的！
这么多年，无论外人如何挑拨诋毁，丈夫公婆都表示体谅她，还时时宽慰她。
有一次，她提出先给丈夫生个儿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儿，总不能让丈夫绝后。
不料丈夫断然拒绝了这个提议，义愤填膺地说女儿在受苦，正等着他们去拯救，耽误不得。
况且，如果女儿回来后，看到家里有一个弟弟，自己的位置被取代，肯定会难过的。
还厉声质问她这个母亲，是不是忍心让女儿难过。
她当然不忍心，故而再也不提。
原来，丈夫不是真心爱护女儿，而是已经有了儿子。
这个现实把霞嫂打击得体无完肤，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头晕目眩的。
“你......对自己好一点。”
耳边忽然浮现一个清冷的嗓音，霞嫂一个激灵，顿时恢复清醒。
那是......大小姐。
想起叶若安屡次的欲言又止，她瞪大眼睛，莫非大小姐早知道此事？
“那是吴治国吧？”保安蓦的大叫。
霞嫂闻声望去，看到丈夫牵着一个女人的手，目光慈爱地凝视走在前面的男孩。
那男孩手里抱着一个玩具枪，眉眼和丈夫九分像。
咔嚓！
霞嫂的心骤然碎了一地，她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地喘气。
“吴！治！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