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落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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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事物的样子，但好在床上的人没有拉窗帘的习惯，方野青借着月色还能看清一些事物的大致轮廓。
然后，他就在床头看见了一根拇指粗的“绳子”从被子里延伸而出，一直向上伸展，就这样悬在半空中，到了大约一米高的地方，绳子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大小的球状物。
或者应该说，那就是纪义方的头。
方野青叹了一口气，把眼睛从猫眼上挪开。
虽然他心里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但是现在真的看见这一幕，他心里的冲击还是不小。
纪珉楚看他表情不对劲，道：“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答案就在里面了，”方野青沉声道，“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切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纪珉楚本来没指望真能看见什么呢，但是听方野青这么一说，心里难免紧张了些。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也像方野青刚才那样，凑近了门上的猫眼，屏息看向门内。
一开始，因为光线昏暗，他没能看见什么，“嗯？”了一声，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地四下打量着，终于，他的余光扫到了某样东西，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什么？！
纪珉楚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他想要开口问方野青，但是想起对方的叮嘱，只得强制自己稳住，继续看下去。
不可能的，那不可能是人的头，人的头怎么可能飘在空中呢？
他忍耐着，睁大眼睛更仔细地去看，想要透过窗外的月光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这样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一些相安无事。
不知是否是因他心中所想，他听见了清脆的“啪”的一声。
正在不知所以之间，纪珉楚看见那条“绳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其上的“球”也随着摇摆了起来，就像是在努力挣脱束缚一样。
纪珉楚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方野青，就看见那个“球”脱离了“绳子”，展开了两侧的“小翅膀”，像只粗笨的鸟儿一样飞了起来。
“鸟儿”一开始飞的摇摇晃晃的，“翅膀”努力挥动了几下才稳住身体。
那东西似乎对自己所在的房间十分熟悉，起飞后就径直朝着大门的方向飞来。
这样一来，纪珉楚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爸……”
纪珉楚瞪大了眼睛，失声喊出。
好在方野青反应快，眼疾手快地就捂住了纪珉楚的嘴，防止他坏事。
“好了。”
方野青伸手把他拉回来，小声问道：“看到了吧？”
纪珉楚满头的汗，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点了点头。
“那好，你现在让所有还在这栋宅子里并且你信得过的佣人过来，团团围住这间房间，不准里面的东西出来，也让他们塞上耳朵，无论里面的人说什么都不要听。”
纪珉楚听着方野青沉稳地安排着，很快回神道：“好，我都听你的。”
方野青担心这件事对纪珉楚造成的打击会让他没法正常的安排工作，因此他跟着纪珉楚一起去楼下的房间里找管家。
但是后者终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无论心里多慌乱，面上的功夫都是过的去的，不会让人看起来觉得不体面。
管家听了纪珉楚的安排，有些迟疑。
“这……是要老爷不准出来的意思吗？”管家谨慎地问道。
纪珉楚面色稍缓，解释道：“不是的，今天下午阿青跟我一起看望父亲的时候，才说了一会儿话，他的精神突然就有些亢奋，后来又开始说胡话，之前国外的医生叮嘱过我，说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就要让他先自己待着，以防见了外人受刺激。”
管家一听是医生的嘱咐，又想着自家少爷这些年跟老爷的感情深厚，不疑有他，马上去照办了。
然后，两人就回到了书房。
纪珉楚跟在方野青身后，关上了书房门以后，他没有着急询问，而是靠在门上沉默了良久。
方野青也不吭声，让他自己在心里消化。
过了一会儿，纪珉楚终于抬头看向方野青，声音沙哑地开口道：“我爸他……”
方野青纠正道：“我想那恐怕不是你爸。”
纪珉楚点点头，走到方野青跟前，半跪下说道：“怎么会这样？那我爸他在哪？他会不会……会不会被人杀了？”
他慌乱地问着。
方野青伸手扶住他的肩，道：“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如果这人换下了你父亲的头，那么你父亲恐怕很危险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伯父原本的身体没了头，只怕留不住魂魄。”
这话听在纪珉楚耳朵里，几乎就是对他父亲的死亡宣判了。
“我一定要找到他！无论是生是死！”纪珉楚的眼泪流了下来。
“别着急，他的身体肯定是要去找的，”方野青拉起纪珉楚，让他跟自己的视线平行，“但是我想你听我说的是，你父亲还有的救。”
纪珉楚顿时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声道：“真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你父亲的魂魄找回来，要不然无论我们做什么都白费。”方野青低头思索着，喃喃道，“伯父名义上还是活着的，他的魂魄到了地下肯定不会被放去投胎，所以他肯定还在判官司下属的监狱里等待盘查。”
纪珉楚看着方野青，眼里带着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方野青抬眼，肃声道：“我问你，你有多大的决心救你父亲？”
纪珉楚认真道：“我的一切都是我爸给我的，要是我明知有办法能救他还不去救，我就不配做人了。”
“那好，跟我去个地方。”方野青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拿起了一身黑色的衣服。
正是他刚刚联系夜谋让他加紧送来的黑袍。
纪珉楚伸手接过衣服，疑惑道：“这是什么？你要带我去哪？”
“去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