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当年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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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件事情，实在是我大奉的一桩耻辱，当时图巴对楚心池说，只要他能归顺漠北，跟他一同回去，便不会伤害这一城的任何百姓.....”
几人看到李潜龙那略微深沉的表情，都缓缓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听起来。
李潜龙接着说道：“楚心池答应了图巴的要求，但也提了两个条件，绝不帮助北漠出谋划策对付大奉，要图巴兑现承诺不许在伤害城内的百姓。图巴答应的很是痛快，就这样，楚心池跟随图巴去了北漠，图巴也遵守承诺，放过了城中的百姓，就此撤兵。”
听到这里，陈望不禁眉头紧皱，心下不由想到：“这图巴该不会一早便是是冲着楚心池来的吧！”
“陈老弟，你对楚心池此人如何看待？”李潜龙问道。
“楚心池此人，是一位真正的读书人。”陈望回复道。
“的确，楚心池此人是一位可敬的读书人，以自己为代价换取了一城百姓周全，是个了不起的人。那你知道他留在城内的家人后来都怎么样了吗？”
显然这个故事到现在还远没结束，怕是只是一个开始。一个黑暗的开始。
李潜龙接着说道：“这一城的百姓虽在楚心池的妥协下，得以周全，却是对那些屡次来犯的北漠人恨之入骨，一座边关小城，大多时候朝廷都鞭长莫及，即便是楚心池救下了绝大多数人，但很多人的亲人儿女都惨死在北漠人的手中，这些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他们恨北漠，但又怕北漠，于是在楚心池与北漠人离开后，他们将自己的满腹仇恨发泄在了楚心池的家人身上...”
听闻此处，几人都沉默下来，觉得此事无比的荒诞，但又无比的真实。被朝廷抛弃，北漠常年骚扰的人遇到北漠铁骑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不敢挣扎，甚至不敢与其对视。但面对竭尽全力解救他们的人的时候，他们像一群恶狼，这群人不断的给自己洗脑，认为楚心池背叛了大奉，背叛了他们，所以他的家人该死！
李潜龙没有理会众人的沉默，点了根华子缓缓地说道：“那一次北漠出动了数万铁骑，对边关的几个要地都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时间边防压力剧增。镇守边关的大将军陈尧接到情报便亲率一千亲卫飞奔现场，这位大将军与楚心池算是莫逆之交，生怕自己的好友死在铁骑之下。”
陈望没想到此事情居然与自己的父亲有些渊源。但仔细一想也算合理，先帝一同内乱之后，大奉很长一段时间是自顾不暇，根基尚浅，那个时候边境经常受到北漠铁骑的骚扰。长久的战乱导致国库空虚，无论是粮草还是人口都严重不足，一场内战平息下来，青壮更是十不剩一。
但好歹是内乱平息，大奉统一天下，那时候的大奉需要时间，苟住发育！
北漠也是见此情形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那个时候的大奉非常虚弱，北漠也不敢直接挥师南下，而是不断的骚扰对方。
“大将军赶到的时候，北漠铁骑已经撤离现场，在听闻楚心池以一人代价换回全城百姓周全之时便马不停蹄赶赴楚心池的住所，想要护其家人。”
李潜龙抽了一口华子，叹息道：“记得当时大将军上报先帝的密信之中，写道：赶到之时，楚家已是一片废墟，楚心池的正妻刘氏被人用乱石打死，不成人形，仍有人不断的棍击其遗体，泄愤！其两个女儿被堵在屋里，焚烧致死，其老母被人挖出心肝，内脏流有一地...只有其幼子尚有呼吸...那是怎样的一副人间炼狱啊！”
“这楚心池真是救了一群好赖不分的畜生！”秦箫虎愤怒的说道。
即便是陈望此刻也是双拳紧握，这位舍身为人的读书人竟是如此的下场....
“当时先帝看到密信之后也是悲愤不已，满朝文武皆震惊不已。先帝虽是一介武夫出身，但也明白楚心池前往北漠是身不由己，下令大将军要严惩所有凶手！一个都不要放过！”
荒诞！荒诞至极！这一城的百姓大多数都参与了这场惨案，这一场惨案，陈尧共计砍了几百人的脑袋。楚心池用自己救下的一城百姓最终没有惨死北漠铁骑之下，却死在了赶来护城的陈尧大将军手里。但他们罪有应得，人性的自私丑陋在这一城池的百姓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一群神经长久紧绷的人，对北漠铁骑的惧怕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北漠的几个人都能轻松占领这座城池，他们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的骨子里都认为得自己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但面对一个敢于站出来为他们牺牲自己的人的时候，他们开始变得挑剔，试图从这个人的身上找到他别有目的的罪证！
这个城池的人疯了，也病了，病到无可救药。当他们疯狂的打砸楚心池的家，疯狂的伤害他的家人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就在之前，这个人在一群北漠铁骑之下救了他们一命。
他们扭曲的心理只觉得楚心池背叛了他们。他不应该就这么跟那些北漠人走，他应该留下俩继续保护他们。
背叛者是要付出代价的，对与他们来说，或许楚心池就是他们眼里的高个子，天塌下来他顶着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有一天这个高个子离开了，离他们而去了，就是他的过错。
蠢比坏更可怕的多，蠢到一定的程度，好赖不分，是非不分。
对他们来说，陈尧可能比那些北漠人更可怕，他不顾他们的磕头求饶，把所有参与惨案的人一一砍头，一一绳之以法。或许他们心里还是恨的，恨楚心池。没有他的话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因此丧命。但他们不敢恨北漠人，也不敢恨陈尧，因为他们真的会如同杀鸡屠狗一般的砍了他们。
这一场惊动当时的惨案一时震惊朝野内外，楚心池的做法也有很多的争论，有人觉得楚心池当时不该救下这些百姓，应该选择跟他们共存亡。也有人觉得楚心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是一个真正读书读成圣人的人。
这一惨案之后，先帝便下旨，那一城的读书人，大奉永不录用。从此之后，那一城的人所有的功名全部作废。
一群读书读到狗肚子里的人又有谁敢用。一群读书读的不能明事理的人，又有何前途之说。
“老哥，那被大将军救下的幼童便是楚墨林吧？”陈望开口问道。
“正是此人，传说当时大将军救下此子之时，他只有十多岁，他看着自己的家人被那些失心疯的百姓欺凌，杀害，面无表情，没流一滴眼泪，也没大喊大叫。也是因此很多人觉得此子与楚心池没有多大关系，才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下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听说，此子在被救治好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至于去向所有人都不知情，连看守军营的守卫都未曾发现其去向。再出现已经是现在北漠大名鼎鼎的现世先生了。”
北漠游牧民族居多，草原上的人靠天吃饭，信奉神明，现世这个词在北漠人的心中分量极重，可见楚墨林在草原人的心中像是一个天选救世之人。楚墨林这些年在北漠有何所作所为不得知，但此人在北漠人心中的位置是不用质疑的，所收到的尊重爱戴更是不言而喻。
另外北漠那个时候没有大奉这么好的读书条件，别说平民百姓，就算王侯权贵们识字读书都不多。因此图巴很可能一早就是冲着楚心池这位大儒来的。
“所以说，楚墨林此次前来很可能是为当年的惨案再讨公道？”陈望不由问道。
李潜龙这个故事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如果真是他的那样，那这楚墨林再来讨一次公道也说得过去。一个全心为民的读书人当年被如此的对待，是当时百姓的错，也是大奉的错。他此次如果是讨个公道，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的。
“或许吧，所以说此次前来来者不善，别看他一直生活在北漠，但据我估计大奉内能与在文采上比拼高下的人怕是不多啊。”说完李潜龙颇有深意的看了陈望一眼。
不多，不是没有。
此刻皇宫御书房内，李少雄正与一位身材消瘦一身白衣的年轻人说着什么。两人站在御书房的窗边，遥望着窗外的风景，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少雄开口道：“非去不可吗？”
那年轻人缓缓地说道：“陛下，无双已守护大内多年，如今寿元无多，只能出宫找寻突破的契机，不然怕是没几天寿命可活了。”
此人正是皇宫第一供奉，季无双！先天四境高手，也是大奉境内第一大宗师，名震天下的存在！
传闻先帝一统大奉之时，大奉境内的各大门派都曾暗中出力不少。因此大奉朝对江湖门派的约束力很低，只有一条红线不可越过，那便是江湖事，江湖了！不可对普通百姓下手，不可插足朝廷之事。
说简单点便是你们自己玩自己的，别试图威胁干预到平民百姓，也不可将手伸向朝廷。剩下的随你们怎么折腾。
季无双便是大奉境内剑宗的绝顶高手，剑宗之人世代守护皇家安全，只忠于圣上本人，是李少雄手中最尖锐的一把刀。别看此人样貌年轻，实则早已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只是剑宗功法至阳至刚，一定程度上保全了修行者的体魄，看起来比较年轻而已。
先帝在位之时，季无双便是先帝身前的贴身护卫，为先帝挡下了无数次的暗杀袭击，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使其寿元大大增减。之前季无双便一直在宫内闭关，以宫中的养龙之气滋补自己的体魄，然而因暗伤过于严重，始终无法再进一步，如果再继续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季无双告诉李少雄要出宫寻求机缘，不然怕是寿命无多，无法再为皇家卖命。
永远不要小觑个人武力在冷兵器时代的影响力！季无双的存在震慑了许多宵小之辈的非分之想。
现在的李少雄已经不再正值壮年，大皇子李沐阳与二皇子李隆鑫均已羽翼丰满。在朝野之中的明争暗斗越来越激烈。
这些李少雄岂会不知，但仍旧没有要立下太子的意思。一是让双方彼此消耗来维持朝野的平衡。再就是自己也在观察他们，为自己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李少雄知道，一旦自己立下太子，那朝野之内势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对于现在的大奉朝弊大于利。再就是两位皇子虽羽翼丰满但在自己看来仍旧是稚嫩的很，现在边境北漠铁骑虎视眈眈，还有鲜卑、羯、羌、氐等几个胡人势力窥视，一个不慎，葬送掉手中的皇权，都有可能。
现在季无双的突然离开，尽管消息封闭，但也只是堵住一时。
伴随着这个大奉第一大宗师的离开，原本就暗流涌动的朝野，只会更加的疯狂。
“陛下请放心，我已联系了师门，师门将会派出凌风师妹来继续守护陛下。”
“如此甚好，此去你有几成把握？”
“留在宫中两成，出宫五成把握。”
这也是季无双不得不出宫的理由，继续待下去九死一生，不如寻求机缘突破自己。
“此番前去，势必会遇到很多麻烦，你有把握吗？”
“陛下放心，即便在下现在身负重伤，也不是那些宵小之辈可能比拟的，敢来，杀了便是！”
季无双眼中杀气一现，接着说道：“陛下也要保重，那些宵小之辈在我在陛下身边的时候，不敢冒头，只怕等我走后，又都安奈不住。”
“既然如此，那在下走之前，再提陛下最后做一件事，将那些试探之人的手脚斩断一些，看他们还敢不敢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