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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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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如梭,顷刻便到了谢安安身后!眼看她整个人就要被火舌吞噬!

站在后头的李墨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啊!”

然而,不等他完全喊出,站在门口的谢安安连头也没回,剑指并拢,在肩侧轻盈地画了一个圈!

那去势汹汹的火焰竟顷刻化作一团赤色流烟,绕在了谢安安抬起的手指上。

谢安安又往上一点,流烟顿时散匿于无形!

看得李林眼睛瞪了又瞪。后头的李方和李墨对视一眼,皆是震骇。

而门口,一直没回头的谢安安剑指并未松开,再次对准房内,不知凌空画了个什么符,几人只隐隐听到几声低如梵语的念咒声。

然后。

“嗡!”的一声,空气中似有什么东西无声而紧密地震了一下,惊得几人又是后背紧绷!

却见谢安安放下了手。

“啾啾!”

那喷出火焰的丹鸟落在了谢安安的肩膀上,似是胆怯地轻轻蹭了下她的鬓发。

谢安安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抬脚,走进了房内。

李林看着,咬了咬牙,杵着拐杖,走了进去。

“阿耶!”李方在后头喊!

李墨犹豫了下,也跟着走!李方眉头一皱,快步跟上!

父子三个来到房间门口,就是一惊!

李清因着是阿耶唯一的嫡女,自小又聪慧,所以十分受宠爱,身边用的无一不挑拣最好的,更别提屋子里的摆设布置,那都是天南海北挑到的宝贝。

可这满屋子的宝贝,如今竟被砸得七零八落,稀碎一片!

眼前这满屋的狼藉,足以能叫人想见李清到底在这屋子里发了什么疯!

李林看到那华丽的波斯毡毯上还洒着点点的血迹,攥着拐杖的手便抖了抖,抬眼见谢安安正背着手看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李林颤巍巍走过去一看,脸色顿变——这画,被人用大毫蘸了墨汁,大笔大笔地涂抹挥洒乱图,糟蹋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真迹!

李林正皱眉呢,就听谢安安问:“这画,可有渊源?”

李林心头又跳了两下,没想到自己才皱眉,这位女冠居然就能察觉出这画有缘故了。

心下对她已从敬重礼待多了几分畏惧小心,忙说道:“回谢女冠的话,不怕您笑话,老朽虽铜臭满身,心里却也是爱文墨的。这画,原本是老朽上月与我那做吏部员外郎的二弟去茶汤巷品茗时,偶然间见路边一字画摊子上售卖得来。”

瞧着李清的屋子里这摆设便知她身边无一不是精致贵重的,怎会有这么一幅画挂在此处?

谢安安转过脸来。

李林本是心头慌乱,可抬头一瞧,却见谢安安神色平静,目色安然,一副认真聆听的恬和模样,周身一股子气定神闲的自若。

李林愣了愣,心头对这年纪轻轻又如此绝色的小女冠陡然多出几分敬服来。

稳了稳心思,再次说道。

原来,上月初二,乃是民间好酿造春酒祭祀祭祀句芒神的好日子,又有朝廷休沐,身为吏部左员外郎的李铮难得有空,便带着全家人往大哥府上来送瓜果谷物,图个‘吃果子迎富贵’的好意头,祝大哥新的一年财源滚滚。

李林面上倍增光彩,很是高兴,饭后便非要拉着李铮去位于东市的茶汤巷品一品他新开的一间茶铺子里新到的绿尾茶。

因路程不远,兄弟二人索性便趁着酒兴步行而往。谁知快到茶汤巷时,路过了一个不起眼的字画摊子,李铮一眼瞧见那摊子边上挂着的一幅画,便随口赞了一句:“画师亦无数,好手不可得。”

李林当时便转身去瞧,发现那摊子上挂着的,乃是一幅仕女图。

偏生画的半遮半掩,只叫人瞧得那画上仕女‘水剪双眸点绛唇’‘却又只露墙头一半身’,他本觉寻常,想问自家兄弟,可李铮约莫是酒劲起来了,已被长随扶着进了茶汤巷去。

李林琢磨一番后,便问那摆摊子的书生花了几两银子买了那幅画,命跟随的仆从送回家中。

李林又看了眼那画,然后对谢安安说道:“待老朽归家时,这画已被三娘拿到了屋子里。反正不过只是随手买的不值钱的东西,三娘既然喜欢便拿去也无妨。”

他说着,面上又露出几分惴惴,“谢女冠,莫非这字画,有何……”

他今日问的最多就是这‘有何’了。

可谢安安却摇了摇头,转过身,朝外走去。

李林一见,连忙捣着拐杖跟上,想问什么,却见前头丫鬟婆子用一张软榻将李清抬了回来。

父子几人朝旁让了让,李刘氏正吩咐人要将李清往屋子里送。

却听旁边传来清清冷冷一声,“这屋子,她不能住。”

所有人都站住,见识到她先前手段的丫鬟婆子更是动也不敢动。

李刘氏立时就白了脸,身子跟着晃了起来,下意识抓住身边的人,喃喃问:“谢女冠,这是为何?”

她身边,李越扶了她一把胳膊,也抬眼望来。

谢安安站在门槛前,清霜般的眼眸在人群内淡淡一扫,继而微微一笑,道:“此院四面环水,朝阳之处又被假山所蔽,乃是个三阴环绕之处,不宜女子久居。”

李刘氏一听什么‘三阴环绕’就是身子一软,幸而有婆子机敏,连忙将她扶住。

她嘴唇哆嗦,想说什么。

谢安安已再次开口,依旧是那副恬淡含笑的模样,“此宅东南,乃是阳气最足之处。若有屋子,且先拾掇出来,将她挪到那一处。”

话音刚落,李墨就跳了出来,不满地嚷道:“那是我的院子!你这骗子,莫不是存心报复我吧!心胸这般狭窄,我看你也不是仙人,是个骗子才……啊!”

正说着,忽然惨叫着蹦开!

扭头一看,瞧见自家老爷子举着拐杖就朝他打,一边打一边骂:“小兔崽子!这是你的亲妹妹!你挪个屋子给她用有何妨!至于这般大呼小叫的!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东西!给我滚!”

“砰!”

又一拐头下来!

李墨忙躲到李方身后,满脸愤恨。

有家主的吩咐,丫鬟婆子立时将李清又抬了出去。

李墨瞧见,跺了跺脚,跟了过去。

李越轻轻摇了摇头,转眼,就瞧见谢安安肩膀上的丹鸟目含赤焰,分明一副动了肝火的模样。

然而,站在台阶上的谢安安却依旧风轻云淡的模样,那副神色,仿佛李墨于她来说,不过蝼蚁,根本不值计较。

李越被自己心里这荒唐的念头给吓了一跳。

就听那边李林小心地问道:“谢女冠,我这女儿,到底是犯了什么忌讳?”

谢安安走下台阶,与众人一起往东南方向走去,一边慢声说道。

“症为神志不清、狂言惊恐,神志异常。诸情可论,贵府的三娘子,乃为撞客。”

在他们身后,李清的院子里,四五个小纸人探头探脑地从满是狼藉的主屋门槛上爬过,互相拍了拍肩膀,然后悄摸摸地顺着墙根,朝四处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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