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龙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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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是快乐时光易过，难熬的时光漫长，虽然实际时间一样，但这种时间在感觉上被缩短、被拉长却是万灵常态，俱都如此。

正当欲详细内视探查时，却隐隐感觉到不妥，果真如此吗？，

苏野是一个执着认真的性格，当下将以往所有经历过的两种感觉细细地回想分析，不对，这其中有诸多不同之处。

在快乐的时光，身心被快乐充盈，身心是逐渐转入被动状态。

动用的身心资源逐渐减少，集中于快乐感受，其它的感觉被淡化甚至忽略，消耗的精神力减少、发动的意志强度下降甚至极低即可，此时处于简单散漫状态，但却更接近先天状态。

先天状态即是以本能为主导的状态，后天状态即是以意志主导的状态。

意志主导可理解为有意识的影响操控身心，意识乃是意志的一个组成部分，是除本能之外获得的的后天经验、后天规则，如法律、道德标准、宗门规矩、社会经验等等。

难熬的时光却是一个越来越主动的状态，需要调动和消耗大量的身心资源、动用强大的意志和精神力，不断强化意志来对抗、引导、疏散的状态。

这个过程中，身心运转速度大大增加，身心产生大量变化应对，甚至将身心资源发动到极致，以最强的意志和精神力主导整个过程，越来越强化后天能力，也就是意识发挥得越来越强，就会越来越提升后天状态。

这两种状态，意志和身体的状态完全不同，那么如果时间是以身心之外法则计算，则是不变的，其他局外人感觉到的时间是没有变化。

但如果时间是以自身内部变化法则计算，则时间确实不同，被压缩、被拉长的情况是实际存在的。

思维跳动高速运转着，这只是苏野以现在的认知所自然而然想到的，自己也不知道对不对，但现在认为完全有道理，符合自己的逻辑。

同一个世界，每个个体都有自身内部的时间计算法则，整个世界也有一个时间计算法则，无数个个体那便有无数个时间计算法则。

明白了上面所理解的道理，这样得出结论就很简单，既然存在着这样的现实，那么是否这也就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呢？。

十二岁的苏野识海中无数个念头起起落落，纷乱异常，以目前掌握的知识、阅历、感悟、道心，尚不足以迅速理清，但已有一颗颗种子埋藏于识海中。

但已经意识到此处闪电与外界闪电不同，与其说天地法则不同，简单直接点不如说是此时间与彼时间的不同。

时间的计算法则，或许就是掌握天地法则的至关重要的首要一环，不单是此处天地法则。

想到此处，不禁又想到，此处空间只有在闪电击中穴位才可产生天地元力与本体产生的元力融合，必是空间中无天地元力，只有能量极高的闪电中才有，说明此处是一个低于外界空间层次的空间，属于低等空间。

闪电与外界闪电不同之处，也应是时间法则变化所致，此处时间必然是被拉长的。

若以人的感受来比，则是此处空间处于极为痛苦难熬的不稳定状态下，空间状态极不平衡不稳定，全靠玄阵和预先注入玄阵和玄阵自行吸收的能量，强力支撑才能得以维持。

时间被拉长，则闪电时间和过程也被拉长。

但以闪电的性质却无法维持那么长时间，故此这里的闪电与外界比并不完整，而是缺失了闪电过程的后面一部分。

所以玄阵才分为两种分别攻击丹田和识海，而外界空间的闪电却是同时攻击身体和识海。

另一方面，苏野进一步想到，不同状态下，身心内部时间也将可被压缩、拉长，那么在内部时间被拉长的状态下，人的寿元将大大增加。

在内部时间被压缩的状态下，人的寿元将大大减少。

但在时间拉长和压缩的过程中，有些物质的内容会缺失，就如同这里的闪电。

但时间被压缩，会不会导致有些物质的内容会增加？。

普通人寿元只有几十年，而修者寿元却远远高于普通人，想必也是这个原因吧，只是有的人知道这个道理，有的人不知道而已。

十二岁的苏野识海中时不时生出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和推测。

以少年的心性，在同龄人中甚至在成年人中，能想到这么多也算难能可贵，也算少有的认真和务实。

只是却并不感到自己哪里异于常人，这些皆是苏野性格和处事风格所决定，在他来说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这些想法也应该是理所当然毫不足奇的。

刚刚想到此处，识海中星辰突然齐齐闪烁了九次，识海海洋中间出现了一个漩涡，识海海洋涌向漩涡中，又从漩涡下方向四周奔涌。

星辰闪烁九次，不久恢复如常，识海海洋也随之恢复。

星辰闪烁九次后，灵台果闪动出橙色光芒，增大到黄豆大小。

与此同时玄阵内整个空间突然颤动一下，虽然时间极短而且微弱，但苏野还是感觉到了。

丹田、识海、经脉、穴位中有红色斑点闪动，内视中的苏野马上发现了这一变化，尚未细想原因，只见红色斑点急速变小。

但颜色却变得更加深红，片刻就变得红到极致，是一种极为绚丽、稳定、妖异、致密的红色。

同时红点周围有颜色不一斑驳的物质析出，随着元力流动发散到体外。

灵台果又一次闪动，颜色变为红色，体积却缩小为小米粒大小。

红色斑点出现的那一刻，识海中小蛟龙墨香的形象不由自主地闪现了一下。

苏野立即意识到这就是小姣龙墨香给予的两滴龙之精血。

那么刚才红色斑点的变化，是不是在悟到部分天地法则后龙之精血被去除杂质得到了净化？。

不确定也没经历过，但那种红到极致的颜色，使苏野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净化，那么净化后的龙之精血就应该是纯正的龙之精血，不含任何杂质。

虽然不确定，但苏野意志中隐隐感到兴奋，有种预感，这大概率是纯正的龙之精血。

想到此立即加速运转元力同时内视仔细观察，随着元力在经脉中运转，元力中的那些红点却在一处慢慢析出汇集。

不知元力循环运转多少次后，那些纯正的龙之精血在脊背汇集成不规则的长长的一条，轻轻地蠕动，其形状极为熟悉，那是以往内视中无数次见过的脊髓。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百二十八道玄阵行的电光跳动快了一些，但仍不及以前那些玄阵跳动的速度。

龙之精血汇聚而成的脊髓，已经逐渐由不规则的长长一条变得规则，两端与外表变得光滑，上面布满丝丝网状细纹，随着脊髓蠕动的节奏，两端逐渐收紧直至各自形成一个突出的凸起状。

在凸起形成几息后，脊髓停止了蠕动，归于安静。

无声无息中，灵台果上九个凸起的肉柱轻轻摇动，许久后静静地释放出极为细小的九滴黑色液体，沿着灵椎脉向大椎穴而去。

内视中的苏野看到这种黑色以前从未见过，黑到极致。

仿佛世间所有的黑色全部提纯聚合也不及这种黑色的万一。

黑到令人窒息、迷幻失神、兴奋狂乱、思维静止、灵魂出窍、欲火焚烧、智慧通透。。。。

千百种感觉齐齐涌来，将发动到极致的意志、电转的思维远远地超越、甩开。

极致速度电转的思维竟然远远跟不上涌来的千百种奇异感觉，仅仅支撑了两三息时间，便使尚在少年期的苏野思维无法应对和处理，陷入死锁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醒来。

“还活着，我还活着”。

既然活着就要做该做的事，没有必要患得患失，以前的种种不必也无暇再追寻，现在开始的每一息，才是当下需要考虑的。

略略稳定一下，立即内视查看状况，灵台果、识海、丹田、经脉、穴位、精神力、元力一切正常，脊髓外面丝丝纹路越发致密，发出淡淡的金属光泽。

仔细分辨之下，竟如同无数个极小的九边型甲片拼接组合而成。

脊髓内部龙之精血比之前增加了八倍，总数是原来的九倍，紧密地充满整个脊髓，其上下贯穿的中心处却是白色的，与极致的红色的龙之精血之间颜色区别分明，且白色的部分正在扩大，红色的部分在减少。

马上意识到，这也许是精血在转化为脊髓，龙之精血转化成为龙之脊髓。

增多的龙之精血也许和灵台果释放出的九滴黑色液体有关。

无暇也无意细想，内视整个过程，生怕疏漏了一点。

这时所处的石台四周发出一束束白光扫遍内壁上的玄阵，突然感知到一百二十八道玄阵上电光跳动速度增快了，凭经验判断，再有百息时间玄阵将发动闪电攻击。

虽然有了几次经历，但苏野仍然不敢有任何轻视和放松，虽然灵台果可以护住识海，但元力中龙之精血已经全部集中于脊髓，并且脊髓正在转化中，后果难以预料。

反复检视自身，思维高速运转，思索对策。

世间事往往难于预料，意外时有发生。

虽然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说法，但苏野的性格中却从不认可这样的说辞，更认同的观念是事在人为。

在反复思索中时间不知不觉的流走，玄阵上电光闪动越来越快，时间也将近百息。

直到此时也未能找到妥善的应对办法，即便如此，仍然坚定告诉自己“决不放弃”。

意志比以往更加顽强坚定，毫不迟疑的将精神力和元力全部调动起来，尽最大努力护住新生的脊髓、泥丸宫、丹田、经脉、穴位。

其实有些时候，尽管你做了最大的努力，也难免无能无力，也难免束手无策，但这却不是下次不努力、不争取的理由，也不能成为随便就放弃的借口，那是懒惰和懦弱、是逃避和不负责任。

就像此次，虽然在闪电攻击前，百般思索也没找到好办法，但绝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的思维和做法。

随着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宫殿都随着剧烈摇晃，一百二十八道粗大骇人的闪电带着刺破神魂的尖利啸声，撕裂空间直接射中苏野。

其中六十四道击中泥丸宫，识海剧烈震荡，星辰摇摇欲坠，识海海洋掀起滔天巨浪，不出意料，灵台果立时释放出白色烟雾状物质散布出来，识海又剧烈颤动了两次，恢复了平静；

六十四道巨大的闪电如以往一样汇成一道更为强大的闪电，几次碰撞折射后被灵台果吸收。

灵台果在此空间化生，看来这里的闪电正是升阶所需的能量种类之一。

灵台果闪动一下体积增大，几息之间就达到了绿豆大小。

寻常情况下，若想获得灵台果所能吸收的能量极为不易，得看机缘和运气。

但苏野被置于天罡阵中无法脱身，却在强大顽强坚定的意志下、结合此处空间特性，意外化生而出，又因为连续被玄阵攻击，而玄阵发出的闪电却恰恰是最适合灵台果的能量之一，就如同在原生环境下又获得了不断的养料能量供给。

而其他人类和灵体的灵台果，或是遗传出生即存在，或是在机缘运气下偶然化生，但都需要自行寻找升阶所需的适合的能量。

至于能否得到，靠运气的时候居多，而苏野则幸运无比，被困在此又顽强的支撑着、存活着，同时又有不断的巨量能量主动送上来。

发生的这一切的契机，却都起始自苏野在迷雾森林中，看到空中两只红色眼睛那一眼、那一刻。

击中丹田的六十四道闪电，在丹田中心处碰撞，白光闪耀汇聚成一道更为强大的闪电，从丹田出发沿着经脉游走，虽然经脉、丹田、穴位、泥丸宫并未受到伤害，但所过之处元力不再炙热膨胀，却是直接被焚灭。

只游走周身三次，元力就减少消失了一成之多，可见这道闪电能量强度远远高于前几次，成几何级数增加而非线性。

由于闪电游走的速度极快，快到苏野内视都分辨不清查看不及，只可隐约追踪识别到其在泥丸宫中经过的次数。

元力至关重要，在肉体被焚灭丧失的状态下，体内元力是识海的能量支撑，除了前几次受到闪电攻击产生元力外，目前并无其他途径可以补充，灵台果、灵椎穴所产生的物质皆非元力。

又一次死亡的威胁降临，仿佛听到死神的脚步随着闪电在周身经脉、穴位的游走越来越近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元力将尽皆失去。

失去元力的识海也将在不久后彻底沉寂，陷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直至消亡消散。

面对近在眼前的死亡威胁，陷入绝望无助的苏野并未恐惧、慌乱，反倒更为冷静，放下一切无益的情绪和思维，以便将有限的资源全部集中于唯一的目的上。。。那就是为了生存。

这种情况发生在一个十二岁少年的身上，在如此环境和情况下，能有如此定力，其实这就是智慧和格局，这些全部来自于其个性和认知以及意志。

识海中星辰闪烁甚至比平日休息时还要慢，那是因为冷静下来后，已经在按照想到的策略开始执行了。

苏野的策略是以最坚定不移的顽强意志加于精神力上，全力扩张全身经脉、丹田、穴位和泥丸宫，为元力尽最大能力争取更大的空间，使元力在更大的空间中分布更加稀薄，使闪电经过时接触到的元力最少。

同时尽最大努力降低元力运转速度，减少自身不必要的一切元力消耗，熬下去，坚持得越久，就能为找到解决办法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个的策略果然产生了效果，闪电又游走了五周后，元力才又被焚灭一成。

在此期间不断告诫自己，现在考虑生死、得失毫无意义。

虽然现在仍保持着冷静，但也没忘做好预防工作，免得骤然发生危机的瞬间意志崩溃。

所以苏野反复地不断告诫自己“考虑生死得失毫无意义，坚持下去才有胜利的希望”，每隔数息就重复一次。

在此时此刻，固然坚信自己意志顽强、稳定，但也需要不断地提醒自己、鼓励自己、认同自己，自己给自己提醒、鼓励、认同，就如同孤独、困苦、无助的时候，自己拥抱自己，给自己温暖和鼓励一样，才能不断提醒自己保持那份意志，免得在外界强烈变化时产生弱化甚至丧失。

只有冷静之下，才能观察、感知到发生的一切细节，得出符合逻辑的分析判断，冷静的苏野观察到闪电又又走了五周，但元力却消耗了半成。

“不是应该又被消耗掉一成吗？”。

细细地观察自身，又细细观察闪电，果然发现闪电似乎弱了一点，新生的脊髓中心白色区域扩大了一倍有余，扩大的区域竟然是几息之间形成的，也就是闪电游走的这个期间。

只是当时全神贯注观察泥丸宫闪电经过次数的苏野，并未注意到，当闪电游走三周后，灵元穴发出了一股与净化后的龙之精血颜色相同的烟雾状物质，沿着灵椎脉进入大椎穴，缓缓散入脊髓中，随后灵元穴缓缓变淡消失，灵椎脉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在那烟雾状物质进入后，随着烟雾状物质向下扩散，脊髓犹如海浪般起伏波动，直到扩散到底部。

随即白色区域边缘的精血转化为白色的速度骤然加快，尤其是闪电游走过此处时，转化速度更为明显提升。

内视下的苏野完全能看得清楚，同时观察到，每当闪电经过此处后，强度就变弱了一些，白色区域越大，闪电变弱的更明显。

除了最初的三周，其后闪电游走十周，竟然减弱了将近三成，按照白色区域扩大的程度，很快闪电就将被耗尽。

苏野认为，这是闪电的能量被脊椎的白色区域所吸收导致，而那白色区域，则是由纯正的龙之精血转化而成的真正的龙髓，而闪电也正是脊髓所需要的能量。

就在冷静下来，将一切想得通透，坚定意志反复告诫自己、鼓励自己、认可自己的时候，顽强坚定的意志强烈到极致的要熬下去、要尽最大努力争取的时候，灵元穴产生了异动，犹如心脏一般瞬间跳动了九次，随后才产生了烟雾状物质，烟雾状物质散出后，灵元穴变淡消失，是变淡消失，而不是萎缩消失。

果然，闪电仅仅又游走四周，就能量耗尽彻底消失了。

因为白色区域越来越大而闪电越来越弱，脊髓吸收能量的能力增强和闪电能量变弱，使得脊髓吸收能力也是几何级数上升，闪电失去能量的速度更快所导致。

这时，脊髓中的红色区域完全不见，已经全部转换为白色区域，完整的龙髓诞生。

内视中的苏野看得清清楚楚，如果说龙髓完全是由纯正的龙之精血转化生成的，苏野并不认同。

这条真正的龙髓的组成，苏野认为那两滴纯正的龙之精血只是种子，提供了龙之精血的结构、组成等等物质和信息，至多只占一成，而九成皆是自己的意志化生成物质加上闪电能量转化而成的。

即便在获得龙髓的巨大欣喜、惊异之下，仍冷静地做出分析和判断，并不多想这种判断对与不对，但此时他根据观察到的熟悉清楚的整个过程，分析得出的就是这样的判断和结论。

此时龙髓外面看起来似是进入沉寂，无丝毫变化，但内部却在前所未有的活跃中，每一个细胞都在不断地分裂再生着，一分二，二分四。。。，不断地成长。

一百二十八道闪电消失后，天罡阵内许久没有一丝动静，仿佛进入了久久的休眠一样。肉体失去后苏野就再没有产生过睡意，精神也不觉得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