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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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教师一开始骂的那几句罗清欢听着倒是耳熟，每次他们成绩不理想的时候有些老师恨铁不成钢逼急眼了也会说，可是后面咒人家去死，说人家爹妈遭报应什么的罗清欢就觉得不爽。
这个钱老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蒋世权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污染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他爸妈把他生出来都是一种罪孽。
“怎么能有这种人呢。”
罗清欢气呼呼抱怨。
校长则是愣在原地陷入思索，蒋世权……蒋世权……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还有那个什么钱老师……
面前的场景转换，罗清欢几个人又到了一个乱糟糟的地方，那个叫做蒋世权的男生在厨房做饭，屋子里到处都是乱丢的酒瓶子，还有许多烟头，呛的人浑身不舒服。
电视前翘着二郎腿的男人应该是蒋世权的爸爸，他喝的脸上两坨红，猴屁股似的，胡子拉碴油腻的不像话，整个给人的感觉和路边撒泼的酒鬼别无二致。
“我想起来了，这个叫做蒋世权的同学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之前我在报纸上见过。
当时他的爸爸还去学校闹过，带了不少记者，由于学校施行封闭式管理，人是在那个时候失踪的，他爸爸拿到不少钱，最后和学校和解了。
再后来他们家还出了事，报纸上说他爸爸拿到钱之后在外面找了个小三，两个人一起去酒吧的时候和一个黑社会大哥起了争执，他爸爸和那个小三被对方捅死了。”
校长语不惊人死不休暴出大瓜。
席凤臣当即跳脚。
“我去，这妥妥的现世报啊！
你们不知道，小爷我提前进来了一段时间，尽看见那个姓钱的老师和这死醉鬼打骂他了。
小爷我就不明白了，这俩家伙怎么对他这么大成见，尤其是这个死醉鬼，蒋世权再怎么说还是他亲儿子，每天放学回家还要管他吃喝承包家务。
这狗东西就是不念着他的好，蒋世权这家务啊，做不完，根本做不完！”
罗清欢捏着鼻子一脸嫌弃，这都什么人渣啊！
“那他妈妈呢？都这样了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干嘛不带着儿子离婚？”
世上男人千千万，这个不行咱就换。
再说了离婚之后有个这么孝顺的儿子日子应该也不会太难熬，据罗清欢知道的情况他们这所高中即便是在二十几年前也是重点，只要蒋世权高考结束之后最差也是个二本，找一份兼职和他妈妈一起生活的话也不会很难。
“常连珠，老子告诉你，明天早上要是再不给钱老子就打死你儿子。
六百块，一分钱都不能少，工资不够就去再找一份兼职，一天少睡几个小时又不会死，你这个臭女人……”
常连珠应该就是蒋世权的妈妈，罗清欢听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玛德！
这个狗，在家里作威作福使唤自己儿子不说还威胁老婆，吃软饭都这么硬气。
她好像手痒了！
蒋世权现在已经是高中生，想必他爸爸说的那些话他也应该是能听懂的，这种情况他应该很伤心吧。
果然，罗清欢目光转向厨房的时候就看见他用袖子擦了擦脸，应该是哭了。
夫妻不和，最遭罪的还是孩子啊！
“小爷要是他，肯定直接把这狗东西劈了，躲在厨房里哭哭啼啼算什么男子汉！”
席凤臣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气呼呼的直拍手心。
“说到底还是当时的社会对女人太过苛刻，哪儿像现在，大家都平等了，意识也觉醒了。那个年代离婚的女人不仅分不到孩子和财产，回家还会被戳脊梁骨，父母脸上都没光啊！”
校长摇摇头，感叹。
“我小时候老家有个堂姐，比我大个十几岁，当时就是因为丈夫家暴，被打的受不了离了婚，走的时候连几件衣裳都没能带回来。
我三伯嫌弃她回来丢人，她就自己走了，我记得堂姐没嫁人的时候对我很好，这些年我日子好了，做了老师，四处去找也没见消息。”
校长的话轻描淡写，但罗清欢他们却是懂了。
他们进来之后一直是以自己时代的眼光看待蒋世权家的事，忽略了那个年代里一些封建教条并没有完全被驱散。
直到今时今日战场上百万枯骨，全是好男儿，厚厚的族谱没一个女孩名，无论穿的多保守，遇见流氓人家骂的都是女性不知廉耻……
最可悲的是有些女的已经完全被驯化了，诸如什么“爱能止痛”、“还记得回家就好”、“女人就是要做家务的”……
光是听着就觉得下头。
齐天大圣下凡都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和眼前蒋世权他爸这种货色一样一样的。
事情的发展和校长说的差不多，临近高考的时候蒋世权的妈妈病了，拿不出钱回家，他爸就真的狠狠揍了他一顿，夫妻俩甚至在电话里闹离婚。
“要不是你这个烧钱的兔崽子非要读书，老子至于没钱喝酒泡妞么？你这个赔钱货生的小赔钱货，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那个黄脸婆还能少遭点罪，老子也能好好快活过日子了……”
蒋世权被打的鼻青脸肿，他爸爸还满嘴喷粪，席凤臣穿着他那身道袍上蹿下跳，只恨不能在出去之后给蒋世权他爸爸一顿毒打。
蒋世权大概是被他爸爸的话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家庭和紧张的备考压力，在一个没人注意的时间翻过学校围栏跳进了湖水。
那一片地方平时都没人去，二十多年前那湖还没在学校之中，因为没人管，里面全是淤泥、杂草，飘着小动物的尸体，就是路过的时候大家都是捂着鼻子走，因此后面警方怀疑打捞的时候，包括后来学校扩建清理一直没有挖出他的尸体。
蒋世权的故事充满绝望，即使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常连珠，罗清欢也从这些零星的记忆里看到她的绝望和悲伤。
苦难环绕之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摆脱，各自的悲鸣或许只有他们自己才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