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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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饭局，温和煦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个美人是吃素的。
要命，坐在他对面吃饭，真的好没胃口。
不过，要互相尊重。她也要跟这位看着他们吃多样丰富的食物，也没有任何意见的辛择希一样。
不过，从欣赏的角度。美人就算是吃草也是美的。
怪不得他能这么瘦，就吃草，吃的还不多。
“像我这样的目光，是不是觉得很冒犯？”温和煦依然保持“冒犯”的态度看着辛择希。
吃着草的辛择希抬眼看着她，清清嗓子，咳了一下，将食物吞咽，用低沉略带性感的声音说：“习惯了。”
“做律师辛苦吗？”温和煦装作不经意地问。
吃饱的辛择希，优雅地擦擦嘴巴，一边折叠用过的纸巾，一边回答她：“律师？嗯……做什么都辛苦的。”
“这个我赞同。”栗荷附和。
辛择希后知后觉，原来刚才温和煦问题并不是什么随口一问，而是带有试探性的。
他并不想继续跟这个聪明的，总是想从别人口中套话的女孩继续交流，泄露秘密的玩家会遭到游戏的惩罚。
他给温和煦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说的很慢，很清晰，声音明明恢复圆润，却刻意低沉，说：“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自己亲自探索。总是想着走捷径，会被恶魔吞噬的。再见！祝你们拍摄顺利！”
几小时前，从他的眼眸中看到的还是婴儿蓝的无辜的样子，此刻的他一下子蜕变，眼神里充满了威慑，他看透了一切，警告着温和煦，别想耍花招，他什么都知道。
面对聪明人，温和煦也懒得表演，她觉得如果真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辛择希面前，岂不是如同偷吃不擦嘴的孩子在说自己什么都没吃一般滑稽可笑。
“好的。再见。也祝你拍摄顺利。”温和煦微笑着与辛择希告别。
两个人望着辛择希的背影离开这家西餐厅，直到他完全消失。
温和煦看着栗荷，有点觉得自己过分，她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确实有点。不过，我倒觉得刚才他有在暗示了什么。”
温和煦嘟起嘴来，正在思考辛择希刚才说的话。
两个人回到房间，此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
常在国外生活的他们，并没有午睡的习惯。
两个人坐在书架旁边。那边的墙面是一幅标注着各国主要城市的大幅世界地图。
“你说，我们的封面要拍摄什么？我对平权有点想法。”温和煦看着世界地图说道。
栗荷皱眉，“可你刚才反对过辛择希的主题。”
温和煦思考良久，她认真的问栗荷，“你信宗教吗？”
他摇摇头，“不信。”
“如果我们想要之前的想法，去模仿那些壁画、雕塑的话，不是对宗教的亵渎吗？”
温和煦是个不可知论者的同时也是一个不信教的人，这点是很好理解的。她不认为世界可以被完全知晓，自然也不会相信世界存在无所不能的神明。
栗荷觉得她的疑问非常的荒谬，“怎么会呢？要是没有新的符合时代的解读，这些附着在它们身上的文化痕迹就会变成过时的东西，人们不再解读，不再对它感兴趣。这些作品就会被淘汰。”
“要为艺术献身吗？比如拍大卫？”温和煦盯着他，期待他的反应。
他没有想象中的应激，甚至没有任何的脸色变化。他像是在探讨什么学术问题。他很认真，仿佛此刻正在面对他的学生，思考如何更好的解答学生提出的幼稚的问题。这一刻，让温和煦梦回大学。
“说真的，我的躯体没有美丽到可以拍摄大卫的程度。如果你真的喜欢大卫这个作品，想要复刻，我觉得辛择希会是很好的人选。但是，我建议你不要。欣赏艺术也是有门槛的。这只是封面，你拍了这个封面，你还要用个故事讲述将其出来。”
温和煦很认真的在听栗荷的教导，知道他很认真对待这个问题，她也觉得自己脑子也足够抽风了，刚才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嗯。我只是随口说一个作品。我也不认为这个副本值得我或你或者是辛择希牺牲到这种地步。我们一起想应该怎么做吧。”
“嗯。”
温和煦看着世界地图，抚摸着祖国的版图。
看着那些熟悉的城市，自己也没去过多少，反而国外的城市去的比较多。
蛮遗憾的。如果能回去，自己一定要走遍祖国。
“你去过斯德哥尔摩吗？我去过，那真是一个不好玩的城市。太冷了。”
想到自己还是傻傻的，图极夜去的斯德哥尔摩，没有日照真的是太让人抑郁了。让本是悲观的她，差点自杀。那趟旅行，真没留下多少好的回忆。
“嗯，这个我认同。那你知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
温和煦点点头，“受害者对加害者的些许温情所动，对其产生的依赖、情感等。”
“说起来，蛮多女生喜欢的’强取豪夺’、’霸道总裁爱上我’、’病娇’之类的都有点那个意思。”
栗荷不是很懂，他的休闲时光也只是看电影，书籍也只是看一些外语的名着。从字面上看，这些词都带有一丝强迫的意味。
“现在不是追求’平权’吗？为什么这些小说会火？听起来，都像是在压迫女主角。”
温和煦讥讽的笑了，说：“确实如你所说的，是在压迫女性。”
但她话锋一转，又说：“可是，如果不这样，这些小说就没有市场，卖不出去了。”
“这又是为什么？不是’平权’才是主流？”
“很简单的道理。这些描述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男人，为什么会爱上’我’？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即使有爱发白日梦的读者，但是人总是要生活的，肯定会被现实毒打的。那么，怎么能有代入感呢？当然是这些人有特别的需求，而这个特别的需求，只有女主角也就是读者带入的’我’偶然发现了，且’我’也能帮助他。这样还能说是’互相救赎’。”
栗荷还是很困惑，“那为什么要’强’要’豪’，要’霸道’，要’病娇’？体现出女主角的被动和被独爱吗？”
原来现实中的女人喜欢这一口？可是他接触到的不是这样的呀！
“某种程度上，你答对了。要深究原因的话，我想，应该是情感在其成长的过程中长期得不到满足。已经异化为强烈的自卑感。简单来说，就是因为在未成年时一直不被爱，从而成年时确认自己不值得被爱。”
“既然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那为什么还要看这些小说？看到女主角这么幸福，不会觉得自己很惨吗？”
栗荷觉得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这么爱受虐吗？
Sm有市场不是没有道理的。
“是代入吗？因为觉得自己不配，但是又很渴望。所以是被迫的，不是自己主动渴求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强硬把爱塞给她的。是这样吗？”栗荷试图解释温和煦说的话。
温和煦抿嘴，眼神复杂，她不知道如何回应。
她感觉是对的，但又感觉不对。
“从更宽广的角度来探讨这个话题吧。之所以我对辛择希选题为’平权’反应这么激烈，是因为我不想挑起性别对立。正如我在中立宣言所说，女性在许多方面是比不上男性的。我不想通过文明的进步，引起的男性对女性的尊重的结果，直接用来绑架男性。能够被道德绑架的都是体面人。但是，不体面的人多的是。手无寸铁的女性也多的是。”
今天的话说太多，她都说累了，声音都沙哑了。
“我也赞同你的观点。即使这个铁定能获得流量，获得半数甚至更多的支持。我也不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取得成功。”
温和煦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是的。我相信事物具有两面性。但是却不是一半一半的。至少我不愿吃这碗饭。”
“可你在回来之后，说你想对平权有些想法。你又打算怎么做？”栗荷好奇地问。
温和煦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说：“不知道呀。这不是跟你商量嘛！”
“话说，你看过黑帮吗？喜欢吧？”温和煦又换了个话题。
栗荷完全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嗯。我还挺喜欢看黑帮的，《教父》、《浴血黑帮》之类的，我很爱看。”
“经典。听说《浴血黑帮》还会出电影作为结尾。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看了。”温和煦突然惆怅起来。
“是啊。”栗荷竟竟也有淡淡的忧伤。
温和煦又把话题拉回来，“就比如说伯明翰炮王汤米谢尔比吧。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怎么样的角色？又是怎么样的下场？这点我们两个都清楚。但是，在女频完全不同。”
“如果这个基本设定换做女频，女主角会是格蕾丝。一定不可能存在在她死后，汤米接受别的人，也思念格蕾丝的剧情。既然是言情，那么格蕾丝也是会喜欢上汤米的。即这两个人是相爱的。”
说累了，她停下来，让栗荷接收一下她说的话，自己又喝上一些水。
“以当前的审核要求，作为卧底的格蕾丝，是不会反水的。即使再爱汤米都不会。而你觉得以汤米谢尔比的人设他会为爱坐牢吗？你觉得有可能吗？”
“这是bbc的。”栗荷提醒道。
温和煦喝着水，差点被呛死。栗荷赶紧拍拍她的后背。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然后呢，汤米为爱坐牢？你们真的愿意相信吗？这合理吗？”栗荷表示不可思议。
温和煦咳嗽过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我也觉得不合理。但是，我们的意见不重要。”
突然，温和煦看着摄像头，“人生够苦了，做做梦也没什么。能够送给他人的苦涩人生一味调味剂，也算是件大善事。”
栗荷瞬间闭嘴，他知道自己可能惹到了观众。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温和煦，眼神充满了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