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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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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陈伯远才回到家。摇曳的烛光映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身影,伟岸又显落寞。他刚坐下喝了口茶,林副将便来报告说,已经查到云家的地址。说完便递上张纸。

陈伯远缓缓打开,抬眼看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那副将接着说,离我们有点远,还有…

陈伯远看着副将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她家旁边还有家姓陆的,说是她未来夫家”。副将只得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是了,她两家父亲关系匪浅,她哥哥与陆景宸是同窗,是好友,如今又是同僚,而且她又与陆景宸定了亲,真是近水楼台。

“好了,先下去吧”!陈伯远看着纸上的黑字,只觉得有些刺眼。

云家宅院里,云昊难得今日回家赶上晚膳。饭桌上,时不时为顾时锦夹菜舀汤,两人笑语晏晏,让人羡慕非常。

“哥哥,你可知今日西北的先锋军队进城了”。我问哥哥,他在翰林院,一定知道的更多。

“我当然知道了,确切的说,我很早就知道了,还是景宸告诉我的,说这先锋将军是临州人,他们打小就认识,还说你也认识,关系还不错,他没和你说么?”。云昊放下筷子,认真的回答。

“我是今天才知道,而且还没见到人。”我有些疑惑,那陆景宸怎么没告诉我。

“听说他是被家里强扭着送去的,本来是想磨炼他,没想到他颇有才能,屡建奇功,改善边防部署,很得西北军队的周慕时元帅赏识”。云昊嘴上说着,还不忘给顾时锦夹菜。

哥哥果真知道很多,我除了收到他三封平安信,其他一无所知。

“想来是妹妹刚去临州时认识的吧?”顾时锦说道。

“我与他是不打不相识,刚认识时,还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公子,不过后来相处多了,觉得他人还挺好的”。我吃着饭,想起与他初相识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云昊与顾时锦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听着这怪异的音调,心想他们不会误会吧!我立马找补道:“我当他是朋友”。

云昊放下筷子,拿着帕子贴心擦拭着顾时锦的嘴边,还不忘叮嘱:“当普通朋友也可,不过还是要注意分寸”。

“嗯嗯”。我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再想,面都见不上,还分寸,这陈伯远当了将军,架子倒还挺大的。

他们吃完离席,我也回到房间。随手拿镊子剥弄着灯芯,烛火摇摆,屋内的人影也随之晃动。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云梦这时端着盆水进来,浸湿了帕子,又拧干递给我。

“我再想,那陈伯远知不知道我们在这里,还挺想他的。”我双手托腮,盯着这烛台。

“那我们明天去找他,陈公子定然会见你的”。云梦在旁边走动边说。

“嗯,好。”我坐直身子,来了精神,决定再去一趟。“话说回来,那陆景宸倒是知道的不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陈伯远的事情”。我又一次陷入疑惑中。

只听云梦噗嗤一笑,然后说:“小姐,你怕是忘了以前陆公子不让你与陈公子走的太近,你俩总因为这件事吵架”。

我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他未免太小心眼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而且我们都定亲了,他瞎担心什么”!

“那只能说,陆公子真的很珍视你”。云梦将我脱下的外衫整理好放在架子上后,又将床铺铺好。

我坐在床沿上,心里还有些气,气那陆景宸竟然不相信我。我腾的站起来,气呼呼的说:“等那陆景宸回来,我定要说他”。

云梦见多了她家小姐生气的样子,只笑着摇摇头,安抚着,催促着快些歇息。看到小姐睡好,添了些碳火,开了点窗户,吹灭了烛火,便轻轻掩门出去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得知哥哥今天休沐,有他在家陪伴顾姐姐,我也安心出去。吃过早膳,等太阳升高了,外面有些暖意,我便拉着云梦跑出来了。

这距离还有些远,我们走了好久,才走到陈伯远住的地方。我们离老远看见大门紧闭,不知他今日在不在。

我们看到还是门口那个侍卫,便上前询问。那人看到是我们,立马笑脸相迎,低头拱手说道:“这位小姐,你来了,真是不凑巧,眼下将军不在府里。”

我略微有些失望,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那侍卫答道:“不知道,有可能午膳前回来,也有可能天黑前回来”。

我们道了声“多谢”,便转身准备离开。

那侍卫眼珠儿一转,想到昨日将军反常的神情,又上前说道:“要不小姐,你们在府里坐会,我着人去找将军吧”!

“不了,他刚回来,肯定很忙,下次再来找他吧”!我婉言谢绝,就转身走了。

我们这边刚走不久,那边陈伯远和他的副将便回来了。

那侍卫上前赶紧报告说:“将军,那个小姐又来了,刚走。”他正要接过递给他的缰绳,谁知陈伯远一愣,手僵在半空中。

陈伯远收回手,跳上马飞快追了过去。

林副将望着远去的背影,回过头来说:“大杨,怎么没把人留住”?

“我留了,那小姐拒绝了”。那侍卫有些委屈巴巴。

“唉,你呀!还是军棍挨的少”。林副将摸着下巴,望着街口。

“林哥,你说,将军能把人追回来吗?”那侍卫也站在旁边一起望着街口。

“能吧,我也想看看这久别重逢的戏码它怎么演”。他们在门口等着将军的凯旋。

我们在街上闲逛着,旁边货摊的哄小孩的物件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拿起一个小拨浪鼓摇着,清脆悦耳的咚咚声,可以想象得到拿着它哄小侄儿的画面。

我们付了钱,转身走了几步,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觉靠里走了走,停下脚步,等马过去了再走。

我还把玩着拨浪鼓,却不见马跑过去,准备抬腿走时,眼神余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脸。等等,那是…我又扭过头看了看,果真是他。撞上他的目光,我身体微微一颤,此时,他正盯着我,嘴角勾着笑。

“陈公子,真的是你”。云梦有些惊喜,最先喊出来。

陈伯远收回目光,转身对着云梦笑笑说:“云梦,好久不见”。

“怎么,几年不见,认不出我了”。陈伯远挑眉笑道。

“陈,陈伯远,好久不见”。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快五年了,竟又见到了他。

陈伯远跳下马,走到我跟前,缓缓开口道:“芷兰,五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我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不再清秀白皙,红了眼眶,低头看到了他的手,粗糙,还有厚厚的茧。我想要伸手抚摸,谁知他将手藏于身后,只是笑着说:“走吧,去家里坐坐吧,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我们就这样并肩走着,他牵着马,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大门口的几个人,看到我们后,先是笑着,然后立马收了笑容,表情严肃,接过缰绳,将我们迎了进去。

他走在我前面,双手交叉背后,天气很冷,他却穿的单薄,外衫的衣角被风吹起,在脚边打转儿。

我跟着他绕过前厅,走进书房,他立于书桌前,他的手下很识趣的关了房门。

他转过身来,缓缓走到我面前,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我。我不明所以,只扯出一个微笑回应。

陈伯远张开双臂,双臂环抱着我,在我惊愕之余,又马上放开,缓了一下,开口道:“芷兰,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我挺挂念你的”。

“陈伯远,你也不够意思,挂念我,你不给我写信”。我有些忿忿然,扭过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他也径直走了过来,坐在旁边,扬起头,声音闷闷的说:“你也知道,西北苦寒,条件恶劣,我不想让你担心”。

“你还知道我会担心你,也不报个平安”。我往后靠在椅背上,声音有些平淡,忽然又想起来,趁他不备,抓起他的手,左看右看,仔细端详着。他似乎不想让我看,还想往回缩,却被我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只得任由我来回翻转着。

天哪,这是怎样的一双手,且不说粗糙和手掌厚厚的茧,单是这伤疤都有些触目惊心。

“芷兰,别看了,我们整日舞刀弄枪,起茧受伤很正常”。陈伯远云淡风轻的说道,家常便饭罢了。

“我知道,你觉得这都是小伤,但是看到还是不免让人心疼。那你可还有受其他的伤,这几年过得可还平顺”?我紧皱的眉头又皱了几分。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西北边陲,总有些烧杀抢掠,流民草寇,不会只是这些小伤的。

“芷兰,过去了就不提了,重要的是我现在好好的回来了”。他神情轻松,笑着便起身,在我面前转了一圈。

他越是这样不在意,我越是觉得他肯定遭受了什么。“陈伯远,那你给我讲讲你在西北的事情吧”!他不愿多说,我便不再问了。

“好呀,不过先吃午膳吧!吃完后,我给你好好说说”。他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推门而出。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书房讲这几年他的生活。

起初他连长枪都拿不稳,经常被罚。军营里饭菜不好,他食不下咽,经常挨饿。别人嘲笑他,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吃不了苦。有时候他气不过,还会打架,被打军棍,几天下不了床。晚上会偷偷流泪,无数次想偷跑回家。

他想起自己被父亲强送进军营,如果不混出个样子来,只怕是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他更想证明自己,所以一直在咬牙坚持。

后来,他跟着军队去了西北,经常会出营巡查。有一次,救了掉了雪窝牧民和他的羊羔,才真正体会到保卫家国的意义。

从那以后,他白天刻苦练习各样兵器,晚上挑灯夜读各种兵书。别人笑他,他也不理会,慢慢的也没人笑了,大家都佩服他。因为他立了一个又一个的军功,从一个大头兵一步步到今天的定远将军。

后来,他还说了很多,打退侵略边境的草寇,安置流民,帮牧民搭建房子,与邻国商讨贸易往来。其中不乏惊险万分的打斗,也会有恶劣的天气,狂风卷着大雪,天地似乎连成一体,看不清路,雪埋了大半个身子,无法动弹。当然好几次死里逃生,他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除了这些,还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比如有好喝的马奶酒,奶茶,那里的瓜果很甜,雪山融化的雪水很清冽,那里的牛羊肉也很好吃。

陈伯远看着听得津津有味的人儿,也将许多话都咽了回去,他不想她担心,更不想让她知道他过得日子有多难熬,她在这里锦衣玉食,只怕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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