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场下了三年的雨（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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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21日，刘恒往宿舍群里发了一个跆拳道比赛的视频，我一看立马惊呼：“哟，有点东西，我原来也学过跆拳道！”几人连忙问我是什么段位。
“呃...从白带到黑带有10级，黑带以上分段，从黑一到黑九，九个段。我嘛，只不过是九级罢了，差一级黑带。”实际上我的确是九级，只不过路拳道是反过来数的，白带10级，白黄带九级，以此类推。我只到了绿带，离黑带还有很远的距离。‘妈的，连腰带的颜色都奇奇怪怪的。’
“我不信，就你也能差一级黑带？”刘恒的脸皱成了麻花。还不信，这个逼我是装定了！我突然想起妹妹暑假学会了玩手机，便给姥姥打电话，叫妹妹把墙上的跆拳道‘九级证书’拍给我。反正证书上都是韩文，没人知道‘九级’是白黄带。
我把图片光明正大发在宿舍群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吆喝：“看，我没说谎吧？”刘恒哑口无言，1钟后，他断断续续地念着：“路拳道黑带以下分十级，从十级到一级依次是白带、白黄带…你这九级是白黄带吧？”
我尴尬的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个刘恒，咋一点事不懂呢？就不能让我好好的装个逼吗？还非要百度，你咋不去工地上抬杆呢？我红着脸，吞吞吐吐地狡辩一句：“不知道啊，我们那的道馆是白带是一级，黑带是十级…”还好其他人都沉默不语，对此事不甚在意。
晚上回寝室，无意中发现晓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拇指琴，比巴掌大一点的琴盒上有好多个长短不一的小铁片，发出的声音不相同。
为了展现出自己的‘才华’，我在寝室宣称一个小时内学会用拇指琴弹奏《You are my sunshine》这首歌。还一本正经的找晓科哥借拇指琴，“晓科哥，借我两天，练会了我去唱英文歌找女生表白！” “不是我的，你先拿去玩吧。”
拿回座位扣了半小时，又是查手机又是做笔记的，最后摆下一句：“声音太小了，就算学会了弹出的音响女孩子也听不清。”也算挽回了一些颜面。
2018年9月22日，军训这么辛苦和无聊，怎么能放过偷看女同学的机会呢？这一看不要紧，站在左边与我有整整3排之隔的一位女生，从背影上看好像熊楚玉。
我望着她的背影，一边暗自祈祷着她千万不要转过身来，不要打破我美好的幻想；另一边却又希望她也能转过身来，满足我那溢满的好奇心。
无论是站军姿还是喊口令转身，我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把右转搞成了左转，随即傻乎乎地转了回来。
但也就是这短暂的转身，让我看清了她的样貌，竟然真的有点像！我的小心脏砰砰乱跳，也不知道是因为转错了身有点尴尬还是因为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她’。
晚自习我正缩在最后一排着最新一期的《故事会》，低配版熊楚玉竟和另一个女生一起坐到了我的旁边。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我如实回答之后并没有反问她，继续看书。其实我是担心刚才吃的晚饭导致嘴里有味。
她先是给一个女生打视频电话，还特意把镜头转到我这里，说身边坐着一位学霸，然后不停地低头刷手机。
我假装看书，实则偷窥她的侧脸，她其实和熊楚玉并不像，而且明显没有小熊漂亮。我干脆大大方方地盯着她看，她表面上装作毫无察觉，实际上我知道她也早就注意到了。就这样看了一会儿，我站起身，回宿舍去了。
亲爱的小熊：最近还好吗？你发qq空间的照片我不小心看见了，怎么说呢？长胖了。我现在正躲在被窝里，借用台灯写下对你的思念。
听说你选择复读了，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人已经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佩服你的决心与勇气，像我这种连高三都坚持不下的逃兵，对你只有仰望。
你的消息，我都是从qq空间得知，然后暗自猜想的。其实，我也很想找一个熟悉你的人，打听一下你的近况。
我上了大学，在开封，我猜你一定是不知道的。从暑假咱俩的qq聊天中，我大致感觉到你对我，是连朋友都不愿做的。
同想过去，尤其是关于我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过去，我总是迷糊的，仿佛那些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
我来上大学已经十几天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从第二天起我们便开始军训，我还是那副不服管教的死样子。有一次下雨，我躲在寝室睡觉，没去教室，结果被教官抓住了。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我为什么不来教室，你知道我怎么说的吗？我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真傻，这里是大学，可我还是这么幼稚，以为所有人都会明白我的小情绪。
我一直以为，上了大学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自由、舒适，没有压力与烦恼。可现在我才知道，人生是一条越走越痛苦的路我永远在回忆，不敢再去畅想那漫无边际的未来。
听我这样说，你可不要对未来失去信心。我之所以这样，是由于我天生的。不可更改的性格造成的，想必你也有过体会，我是那种伤害了别人却不自知，导致别人都不喜欢我的人。是那种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想着与他人隔绝，另一边却又不断拽紧别人的古怪的人。是那种天生的对任何事情都充满悲观，总是不快乐的人。
来这里已经十几天了，有很多地方还是没有适应。这里的人好多，可我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早上挤在人群里买早餐，我会尽量表现出自己所谓的‘优雅’。其实只不过是独身一人的尴尬与孤独。军训期间，很多同学都在聊天，他们都在忙着认识彼此。只有我，永远是一成不变的样子，训练时像个笨拙的机器人， 休息时就低头抠手指。我很希望能用这种怪异去吸引朋友，可惜没有，没有一个人主动同我讲话，他们对我的沉默与怪异没有兴趣。
笔墨很短，可我经历的煎熬却很长。所在这种艰难时刻，我还有你可以回忆。我时常想起你，你的容貌和声音。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于我而言，孤独与悲伤就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我从来不会因此而哭泣，可是眼泪依旧会汇聚在干涸的心里，形成这条河流。你就像是一条小船，我可以躺在这条船上，缓缓睡去。
2018年9月23日，宿舍楼下忽然支起了一个卖书摊，20块3本。我赶紧飞奔下去挑选，对我而言，选书比女人选衣服还要麻烦。
挑来选去，买了三本川端康成的书：《雪国》《千纸鹤》《伊豆的舞女》。理由如下：一、我曾听说过这位作家，并在杂志上读过他的短篇。二、他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我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获得这个奖项。三，qq看点上说《雪国》把凄美的雪景写到了极致。
如果不买川端康成，想以我一定会头村上春树，因为他写的《四月清晨遇见百分百女孩》是我个人认为最好的爱情短篇。
吃晚饭刷歌时刷到《不再联系》，高中时经常听陈义趴在方慧的耳边唱这首歌，我那时经常怀疑义哥是不是疯了，哪有对着女朋友唱《不再联系》的？现在才明白义哥太高瞻远瞩了，像我就永远没有机会再对着熊楚玉唱《不再联系》。‘我和你子再联系，不代表我不想你……’
今天晚上所有人到操场上集合，说是有什么活动。晚上7点半，到处都是忙东忙西的年轻人，仿佛只有我闲的无事，像散步一样四处游荡。
遇见一个背着篮球包的男同学，正凑在人堆里看热闹。以我一贯的习惯，首先肯定羞于主动同陌生人讲话，其次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球。但此刻我实在太无趣了，非得做点什么才好。于是我鼓起十二分勇气，颤抖着声音对他说：“同学，你的球可以借我打一会吗？”没人知道这个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对我来说有多么的艰难。
我摸到了日思夜想的篮球，每次军训时我都盯着篮筐发呆，想着如何把球优雅的扔进去。可还没投两个篮，班里的几个男生已从四面八方摸了过来。我只记得他们的面孔，不记得名字，更没说过话。
“哇，你有篮球啊，大家一起玩吧！” “好…好的。”
几个人打了一会儿，我投了两个球都没进。教官在远处把哨子吹的震天响，嚷嚷着集合。我把篮球还给刚才那个男生，最后一个跑回队伍中间。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下来，在隔壁塑胶跑道足球场上，有一个女生正在唱《往后余生》。‘往后余生，风雪是你……’
“有没有人出来唱歌的？我只给一次机会！”教官一本正经地询问，他很少有如此认真的表情，看的出来有几个人跃跃欲试。
“3、2、1，没有！那我们还是一起把我们的班歌唱一遍吧！”
“我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2018年9月24日，今年的中秋节好像来的格外的早，记得往年都是10月1号之后。
借着这一个吉祥的节日，我再也扼制不住对熊楚玉的思念，终于鼓起勇气给她发了条信息：‘中秋节快乐小熊，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最近在学校，等我回家再聊天吧。’我仔细品读她发过来的每一个字，能感受到的只有冰冷和不情愿。网络上最近很流行什么‘舔狗’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极了爱而不得的舔狗。
中午午睡，整个宿舍除了刘恒和徐时雨之外全部午睡，他俩到底是太年轻了。仅管我比他俩还年轻，但我晚上睡的晚啊！为了弥补萎靡的精神，不睡一会儿怎么行？可恨的是刘恒不睡午觉打游戏也就算了，还经常大呼小叫的。本来我入睡就有困难，还要时不时受到他的惊吓，有很多瞬间我都想冲下去和他击剑。睡觉大于天，吵人睡觉比盯着别人拉屎更让人难受。
最后实在无奈，只好一午睡时就戴着耳机听歌，总比听刘恒一惊一乍的嚎叫声好一些。最近迷上了张敬轩的《断点》，总觉得：‘我吻过你的脸，你双手曾在我的双肩’特别经典，仅管我并没有吻过任何人的脸，是个地地道道的纯情小太监。
每天中午迷迷糊糊地醒来时，耳机里恰巧播放的都是《一百万种可能》，而且每一次都恰巧唱至副歌：‘在一瞬间有一百万种可能，该往前走还是继续等。’比我定的闹钟还准时。
2018年1月25日，今天上午，军训中途休息时，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地上发呆，突然有个男生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好奇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小眼睛，椭圆脸形的男生正冲着我微笑，“嘿，看你老在这坐着，也不站起来活动一下。”
我回给他一个友好的微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我聊了会天，我意外得知他竟是四川的，怪不得感觉他说普通话有点费幼。
“四川的为什么跑到这里上学啊？” “咱班还有新疆、西藏的唻，几乎全国各地的都有。”我捂着脑袋难以置信，这群人疯了吧？就算想离家远点，为什么不去北京、上海、武汉呢？这些地方又不是没有差学校，再说新疆。西藏不是传说中的两百多分上清华的地方吗？
上午军训结束，他又找到我，慢吞吞地说：“我知道有家卤肉饭特别好吃，去尝一下啵？” “行。” “我叫李勇兵，你唻？”“陈瑞。”
2018年9月26日，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朋友，两个人吃饭、军训、打游戏、回宿舍全腻在一起。
在上大学期间，哪怕一个人的性格再喜欢独来独往。也最好找一个可以随时陪着去干各种事的伴。我们彼此交流过去的故事，很快便熟悉了起来。
今天下午陪他去拿快递，他笑着说了一句：“感觉你也不是很孤僻啊，怎么不喜欢交朋友呢？” “呃...我比较被动，不太主动和别人讲话。”
“你很聪明，智商高，但是情商很低。”我强忍着没有反驳，这是上大学以来第二个说我情商低的人了。简单地说，和我同一个班，看过我在军训时表现的两个熟人，徐时雨和李勇兵，都说我情商低。然而这种东西怎么讲呢？好像也不是不知道让情商高起来的方法——主动同他人交流，活跃起来。然而这样做会让我感到很别扭，可以这样，但没必要。
2018年9月27日，操蛋的军训终于结束了，在教官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尽管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女生会暗自流泪，但我还是能感到一丝干燥的苦涩。我们这辈子不知还能否相见，我与他的那段小摇曲终将烟消云散…
班里要求填写个人信息，借此机会，我疯狂地偷窥同学们的家庭住址，想找一个同是信阳的女生，我们可以…尽管晓科哥给我介绍了一个，但不在同一个班里，感觉大打折扣。再说那个女生也太高冷了，竟然不主动给我发消息，她以为自己是谁？
果然如兵哥所说，班里有新疆的，西藏的，东北的，还他妈的有海南的！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唯一一个是信阳人的同学还是个男的，我咋这么倒霉啊！
中午同兵哥一起吃饭，他笑着对我说：“你的那个信阳老乡和我一个宿舍，家里开口腔诊所的，你看到群里填写的家庭年收入了吗？人家填一百万！他的衣服和鞋子都上千的，来开封上大学带了个自行车，车胎晚上还会发光，有钱啊！”
妈的，这么有钱上专科干啥？继承家产或者花钱买个本科。啊！也对，不上学如何向别人炫耀家里有钱呢？但这家伙也太高调了，怎么能填真实的年收入呢？我就只填了三万，尽管我父母挣的…妈的，还不如人家
诊所一年的零头！
我撇撇嘴、硬着头皮说道：“哎呀，这玩意谁填真的呢？稍微填个百分之五就差不多了！”5%是三万，百分之百也才60万啊，早知道说百分之一了。
兵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知道你家里也有钱，你父母都是医生，肯定更有钱！”
我尴尬地笑，嘻嘻哈哈岔开话题……
2018年9月28日，为了庆祝军训结束，也为了宿舍内部团结，昨晚我们303寝室全员出动去KtV唱歌。之前在信阳也去过几次KtV，但都没有唱过歌，确实对自己的歌声没有自信。这次我放飞了自我，反正一群大老爷们怕个卵！
不知道谁点的《好久不见》，话简恰好传到了我这里，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情地唱着：“我来到，你的城市…”哟，不错嘛，自我感觉良好。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室友好像都听呆了，我唱歌有这么好听？也许他们是想吐，但又不好意思，只好强行忍着。
“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最后一句唱罢，有掌声响起，“不错，阿瑞唱的可以！”
信心大增，又唱了几首，以后来KtV再也不用担心，不敢唱歌了。
同样在开封上学的王浩突然打电话约我去鼓楼吃饭，我只好‘忍痛割唱’跑去鼓楼陪他和他女朋友吃火锅。
一直吃到晚上11点，学校已经关门了，他们倒有好多去处，可我呢？在鼓楼附近找了家网吧，可怜我还未成年，只好借王浩的身份证开了台包夜，耍了一夜游戏。身体确实大不如前了，才玩到凌晨4点就忍不住想睡觉。可现在我已经今非昔比了，手机里可有小一万元呢，万一睡着了被别人偷走怎么办？
于是硬熬到了凌晨6点，第一次见到了开封的晨景。科比有一句名言：‘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洛杉矶吗？’
没见过，可是我见过凌晨6点的开封，我刚包完夜从网吧出来。头脑异常清醒、气温很低，我在发抖，如果有朋友清晨出门记得加衣服…
2018年9月29日，兵哥突然约我去鼓楼玩，说班里的两个女生约他，然后他想把我带上，避免太尴尬。
“兵哥你在干什么？人家邀请你去玩肯定对你有想法，我不去当电灯泡。”
“你想多了你，就是正常的同学关系，不要总往那方面想！”四川人咋不识逗呢？对待每件事还都贼认真。
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原本以为我们要在女宿舍楼下等她们，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去往浪漫的小鼓楼。事实却是女生早走了，去鼓楼附近逛街去了，留下我和兵哥二人傻乎乎地骑着自行车往鼓楼赶。
见面后兵哥脸红的像油焖大虾，我在一旁偷笑，然后同两个女不咸不淡地来了句“嗨！”算是打个招呼，今天的主角可是兵哥。
四人一起去鼓楼上看了看，也许我是个俗人，传闻中大名鼎鼎的鼓楼并没有让我感受到文化底蕴，反倒觉得站在城墙边上吹风挺不错。“妈的，老子花了15块就是来看这个的？退钱！’
四人两两结合，只不过顺序有点错乱，怎么能男生和男生一起，女生和女生一起呢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吹风吗？
我推了一把兵哥，鼓励他主动一点，他却呆在我身边不肯走，真是无药可救！
“我就不该来，我要不来她俩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你要不来我一个人会尴尬死的！”老直男，没救了…
中午一起吃了顿饭，四人兴致都不太高，下午在路口跟两个女生分别。刚转身我就开始‘自责’：“哎，要是没有我你就可以和她们一起...”
“你还说呢，今天你数数自己一共和女生说了几句话？怂包！”两个人互相推闹，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学校…
2018年10月1日，国庆假期终于来临，我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家，昨天旷一下午课，订了早一天的车票。
再次回到信阳，终于明白了那句老话的含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猪窝狗窝。’我想起兵哥临行前的交待：“别忘了到家给我发消息！”他总是注意这些小细节，我们在公交车站分别，他回四川，我同信阳。
我激动地给他发了条消息报平安，还拍了张信阳的照片发给他。
无论头一天刚回来时见到爸妈有多新鲜、激动，到了第二天这种感觉总要消退大半。我们一家四口去郝堂玩了一上午，捉了几条鱼。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风景，但仍觉得信阳的山水比开封好多了。这么说也许不太公平，毕竟开封还有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