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帝都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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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国九霄市,坐落于文国中北部地区,再往北便是横亘至北部海域的凝云岭。此处多为平原,平均海拔高度不超百米。仅在九霄市中心有一座高度超千米的高峰,因在云雨天时这座高峰大半没入云中,乍一看好似直冲九霄云上一般,才有了九霄市这个名称。
不过文国人比较习惯称呼九霄市为——帝都。
而这座千米高峰名为参天顶。山顶,便是皇宫所在。
参天顶的东北面是一片大湖,由横穿九霄市的金平河在山脚低洼处汇积而成,名为铂湖。与之相对的西南面则是政事要地,议司所在的议国场,钦天司所在的大判院等等建筑均集中于此。
议国场是一座超大的方形尖顶式建筑,其四角及周围点缀着数座塔楼,正门中线上则是最大的一座高塔。远远望去,议国场就像是一顶巨大的皇冠。
在它四周墙体上装饰着数量众多的玻璃彩绘,每一幅彩绘所描绘的景色都不一样。稍微懂些历史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上面描绘的是文国这片土地的历史进程。
从三千年前,第一个国家出现;到两千二十年前,乱神首次进入人类视野,这一年,也被记为纪元0年;再到1635年之间,与乱神争锋所催生的人类文明的突飞猛进;1635年,加拉斯是头一个,黑标乱神陆续出世,人类千年的文明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甚至连人类这个种族也危在旦夕。
这幅彩绘,是少有的仅以金黑两色绘图的彩绘。此后四分之一的彩绘皆以冷色调为主,主要展示了世上所有观测到的黑标乱神以及1635-1808年近200年间人类所遭受的苦难。
突兀地,彩绘上又是一片色彩斑斓。画上是一个高举一面黄底黑框旗帜的高大男子,背景则是匐倒在大地的一众乱神。这一年是1808年,一众黑标陷入沉睡,文国元祖举旗驱逐其余乱神。从1808年至1877年人类与乱神之间的这场战争,史称复国战争。
一圈看下来,复国战争的彩绘几乎在最末尾。再看过去便会回到开头,处在正门高塔上最大的一幅彩绘,另一位与举旗男子有八九分相似的高大男子身穿华服,头戴王冠坐在王位之上。
这幅彩绘所描绘的年份是1877年,文太祖登基,文国开国。
这些彩绘同这座建筑本身一般,已有将近百年的历史。想必在以后的岁月里,也将提醒进出这里的所有人,着一段段属于人类这个文明的历史。
透过巨大的彩窗,清晨的阳光投射进议国场内部的走廊之中,给空旷的走廊内带进一丝夏季的热意。有三人快步自走廊内穿过,走向尽头的电梯。
“阿瑶。”
听到有人叫她,风瑶停下脚步,等着这个两鬓已有些许白色的中年人接近。
“叔叔。”
“木王殿下。”面对皇室,随同的两个黑羽卫不可能像风瑶叫的这么随意,而是毕恭毕敬地深鞠一躬并称呼他的封号。
木王面色平和地朝两个黑羽卫点点头,关切地向风瑶问道:“阿瑶,我看你早上在议厅里有点不在状态的样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风瑶微微一愣:“有吗?”
木王面带苦笑地摇摇头,看来风瑶是没有和自己说的打算了:“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压力要是太大,是可以来找我的。虽然我只是一个空有其名的木王,听听表侄女发发牢骚还是没问题的。”
‘空有其名’这话别人不敢说,也就木王敢拿来自嘲了,不过却非常贴切。虽然在太祖的默许下,皇室成员可以凭自身能力进入议司,却并不能比其他成员多出什么特权。而且太祖岁数都已近两百年,仍未见年老力衰,目前来看现存的几位继承人基本上是没可能熬过他的。因此,跟木王这位甚至不是太祖直系血亲的王族亲近基本上就是吃力不讨好,跟在木王身边的议员基本就没几个,个个还都是放敬老院都不过分的那种。
近百年来,也只有风瑶这个例外,仅凭自己的个人魅力就拉起一众议员,甚至同当今掌司分庭抗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在风瑶听来,这位叔叔大概是找自己这位小辈发泄不满来了,忙恭敬地说道:“叔叔!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可是木王啊!先不说……”
木王摆摆手,笑呵呵地打断了风瑶的反驳:“这些话,不必说太多。只要你有啥烦恼的时候,能想起来多依靠下我这个做叔叔的我就很开心了。我还有事,就不同你一起坐电梯了。”
说罢,木王便迈步向着另一处走去。那个方向上,有几个年岁颇高的老人正驻步等待着木王。几人注意到风瑶的视线,便朝她行了一礼以示尊敬。
注视着不远处进入电梯的身影,一人不禁感叹:“啧啧啧,长姬长得跟巴尔王妃越来越像了。”
“可不是吗。”
“说起来,巴尔王二人的忌日也快了吧?”
“可不是吗。”
“唉,当世无双之巴尔王,居然会因为事故故去,真是我文国之一大不幸啊。”
“可不是吗。”
“呃……你是哪位?”
“我?”一群中老年人中,这个年轻人混进去了好久,愣是现在才有人察觉到异样。这人一头白发被胡乱地拨拉成大背头,习惯性地驼着背,令他看起来有些佝偻,好像很冷一般两手抱胸,这幅姿态只让几人觉得他比他们这群老年人还老年人。
这年轻人带着近乎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样子令他的背看起来更驼了:“早听闻议司内有着一群以木王殿下为首的特立独行的议员大人,这不今儿赶巧了吗,碰上了,就想离得近些,好沾沾各位的光。各位大人请不必在意,我这就走。”
话音刚落,他就真的扭头就走,驼背的身姿活像一个小老头。
“诶你……”
一个老人指着他的手被木王一把抓住,指责的话也像被堵住般没说出口。他疑惑地望着木王,却只见后者只是冲他摇了摇头,但似乎面色有些凝重。
再越过木王望去,其他几人的神色也没多好看。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也只好把抱怨的话咽回肚子里,跟满腹的疑惑搅和在一起随同众人一起离开。
一行人鱼贯进入一间小型的会客厅,各自落座后,随即有内勤进来摆好差距并倒好各自喜好的饮品。待内勤走后,刚才被堵住话头的老人不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刚才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怎么令你们如此忌惮?”
一人开口解释道:“特纳尔先生可能忘了,相传,在墨远大人身边最得力的那位手下,虽然年少,见过他的人却都说他像个小老头一样,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实际上,文国入刑的大小官员,有过半是他的手笔!而且他们万户房先斩后奏那规矩,他玩的最顺手!还记得前些年的葛瑞吗?”
提起这件事,屋内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怎么能不记得?头天晚上还有人看到葛瑞一家出席了一场晚宴,第二天却被发现一家三口全在自家后院被处决了!然而直到三天后,钦天司才定下他的罪名!”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证实过这件事是万户房一个年轻人带的队。不过那你说,万户房和我们议司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来这儿做什么?”
“恐怕,和早上议论的事情有关吧。”
“啊……,这么大的事情,确实入得了万户房的眼了……”
这帮老头看起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似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似的。不过事实还真就确实如此。
虽然这几位也都是议司一员,却都和木王一样,不属于现在议司内两大派系的任何一派,也无意加入他们。近几年来在议厅内发挥过的最大作用,也只是投出了弃权票而已。所以两派之间的幺蛾子和他们几乎毫无关系。
正因如此,他们此时还能将这些事当成是茶时谈资,顶多也就是有点谈虎色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