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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赊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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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云城的大街小巷,血液混杂在泥泞中,断肢残骸插在土地里,像是高高举起手乞求神明怜悯的愚众。

安禾有些恍惚。

就在今天上午,云城还是一片安静祥和。

正如他所说,他不是什么好人,但看到这种场景依然有些迷茫。

为什么?

不过半天,云城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异常遍地横行,邪祟入户杀人。

所谓的世界法则,和高高在上的神仙们,去了哪里?。

安禾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神仙呢?

泥泞中踩出的脚印积满了水,肮脏浑浊的水面波动着,倒映出安禾的面容。

“神仙呢?”

他自问,于是抬头看天。

好像……我就是神仙?

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好几个邪教徒。

安禾从异次元空间中想找些什么,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他的手杖断了,剑也断了。

那只是一把普通的手杖,也是一把普通的剑。

“没办法……用手解决你们吧……”

他捋了一把刘海,抬起了头。

面前正对着他的邪教徒忽然感觉灵魂都在震颤。

明明眼前的男人什么也没做。

他感觉到四周游荡的邪祟都迅速远去。

就连雨滴似乎都下得慢了许多。

就在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感觉中时,忽然感觉脖子间传来一股寒意。

他下意识去摸,却发现自己的视野开始下移,旋转……然后很快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周围其他几个邪教徒甚至没看到安禾做了什么,他们的一个同伴就已经身首异处。

“我好像知道你们为什么要针对我了。”

“因为我是——!”

“神!”

安禾敞开双臂,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大声,很狂妄,很放肆,笑了好长时间,但周围的几个邪教徒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安禾深吸了一口气。

“罗舍——”

安禾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盘,光盘内明如灯,外部是黑色的圈。

光盘后出现了一只只手臂,旋转着围成一个圈。

他的双眼只剩下了眼白,眉心多了一点朱砂,浑身散发着金色的佛光。

他悬浮在半空,双腿盘起,坐下浮现一顶莲花座。

他笑容慈悲,却又透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诡异。

这是他执掌的最慈悲的诡秘。

同时也是最邪恶的诡秘。

善恶佛——罗舍。

安禾双手合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荡出一圈佛光。

几个邪教徒接触到瞬间变成了干尸,倒在泥泞中。

佛光继续朝着城池四周荡漾,很快蔓延到整个城池。

凡是被佛光触碰到的邪祟都在顷刻间消散。

安禾忽然吐出一口血,身后的手臂从他的后心穿过。

他太善了。

使用罗舍,必须保持善恶平衡,一味的善和一味的恶,都会造成反噬。

“诡秘师,这是你的代价。”

虚空中传出了靡靡佛音。

身后的手臂掏出了安禾的心脏,把它递进了虚空之中。

安禾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面色苍白无比。

他恢复原状,走了两步却又跌倒在泥泞中。

但他还是很快爬了起来,捂着胸口朝着城中的某个方向走去。

他忽然想起来了——

百鬼夜行那日,自己从那邪祟的世界,也就是邪教徒们口中的里界出来的地方——

李老头的包子铺——

“噗哇——”

安禾又吐了一口鲜血,罗舍的反噬比他想象中来得还要猛烈。

“喂,小子。”

就在他路过一条街,将要拐弯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叫声。

他回过头,一个带着斗笠,身穿黑色修身布衣,一副江湖侠客装扮的男人坐在旁边店前棚子的阴影处,身后背着一个宽大的木匣子。

他压了一下帽檐,从匣子里掏出一把通体黑色,剑柄和剑身连接处有一只邪异红色眼球的长刀,丢了过来。

安禾接住了剑,瞬间感受到了剑身内蕴含的磅礴伟力。

那只血红色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看向了他。

“黑刀——大凶,我只赊给你今天一天,用完放在原地即可,我自会来取。”

安禾还想问些什么,却发现那阴影中的赊刀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安禾握住手中的大凶,朝着李老头包子铺赶去。

——

柳湖园中,时不语浑身都被雨水和汗水浸透。

银白色的双目流出了鲜血。

刚才他看向几人,都是浑身死气缠绕,可是在一瞬间,死气全都消散。

也就是这一瞬间,一道佛光席卷了全城,也顺带将柳湖园中的所有邪祟给一扫而空。

好不容易能喘口气的时不语擦干脸颊上的鲜血,坐倒在石凳上,大口喘息。

一旁的夏檀握住他的手,神色满是担忧。

宁时羽则是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身上也带着伤,刚才他和叶先和时不语阻击在亭前,时不语担当了大部分火力,他和叶先只是挑一些被时不语打残废的漏网之鱼。

他第一次觉得弱小也是一种原罪。

跟在安禾身后,万事都有安禾担着,他从来不需要为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只需要跟在安禾身后混口汤喝,便可以无忧地修行。

可离开了安禾不过半日,他才算第一次看清了这个世界。

危险而致命。

时不语拼尽全力才勉强保下了他们几个,甚至如果不是这一道佛光,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这一角尚且如此凶险,那么安禾孤身一人呢?

“时兄……我……”

他刚开口,时不语就摆了摆手。

他摸索着桌子上的白绫,缠在了自己的双目之上。

“宁兄,现在万万不是去找安兄的时候……”

他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鲜血。

“安兄他很强……但是,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了。”

“我们不去,只会死一个,我们去了,全都会死。”

宁时羽听着他的话,忽然瞳孔放大。

“时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自己失言的时不语沉默了。

在宁时羽的一再追问下,他告诉了宁时羽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在安禾身上看到的近乎实质性的死气。

“那已是必死之局,如果不是什么突发的变数,安兄怕是……”

时不语叹了口气。

宁时羽不可置信地听着。

原来安禾这么强的人也会死吗?

想起来跟安禾混的这一段时间,宁时羽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很悲伤。

为什么?明明是个刻薄而又无情的人。

宁时羽摸了一下脸,泪水粘在了手上。

他明白了。

原来所谓的刻薄和无情,都是表象。

自己与他混这么长时间,是最清楚的,安禾是个外硬内柔的家伙。

明明说一旦遇到危险就会抛弃自己,然而每一次他都没有放弃自己。

明明说要让宁时羽成为一个合格的棋子,却纵容自己日常的摆烂。

明明说嫌弃宁时羽的愚蠢,却还是跟宁时羽一起犯傻。

“你不能去找他。”

时不语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

“难道就让我这么看着他去死吗?”

宁时羽抱着自己的头。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弱小。

他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最大的悲剧,就是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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