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道德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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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琼二十四岁生的周立，此时三十五岁，却是容貌秀丽，身段窈窕，看着不过二十出头。
周立怔怔地看着李志琼，神情又恍惚起来，她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李志琼了。
此时的李志琼美丽健康，看上去比同龄的女子年轻许多，远不是后来经历了手术化疗放疗和靶向药反复抗癌后苍老衰弱，六十岁就老得跟八十岁似的的李志琼能比的。
李志琼只有一米六，但是她骨架窄，比例好，腿长腰细，显得整个人非常高挑。
李志琼看见周立本来很高兴，见她神色有异又疑惑起来：“怎么这么看着妈妈？”
“阿姨好。”蒋红苇的声音恰在此时响起。
在李志琼的面前，蒋红苇装得很乖巧，李志琼也很喜欢这个长得如同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女孩。李志琼爱周立，但蒋红苇从小在城里长大，比从乡镇上来的周立多一分落落大方也是不争的事实。
“红苇真乖，阿姨今天跟立立有点事，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好吗？”李志琼放低了声音。
“立立，原来你是急着见阿姨啊？我还以为你真不等我了呢，”蒋红苇状似不经意地闲聊两句，最后乖巧地冲李志琼点头，“阿姨再见，立立再见。”
蒋红苇当着李志琼的面说周立放学不等她，本是想给周立上眼药。
李志琼到底是周立的妈妈，别说她没听出小姑娘话里的弯弯绕，即便是听出来了也不会因此责怪周立。
李志琼笑着道：“红苇，那你慢慢回去，注意安全。”
上眼药失败，蒋红苇颇有些遗憾地走远了。
周立也回神了。
周立拽着李志琼的手，仿佛是担心这个年轻健康的母亲飞走一般紧抓着不放：“妈，你怎么来了？”
看着周立抓住自己的小手，李志琼愣了愣：“你好久没主动牵妈妈了。”
她很久没有牵李志琼了吗？
似乎是看出周立眼中的疑惑，李志琼抓着周立：“何止，妈妈牵你你都不让呢！”
随着李志琼的话，又一些久远的记忆复苏了。
周立是汗手，一年四季都有手汗，她本来并不在意，直到蒋红苇嘲笑她。
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事情了，蒋红苇的妈妈给她买了切片面包和草莓果酱。蒋红苇在周立的面前极尽夸耀着切片面包的香软和草莓果酱的香甜，从出教室说了一路，从没吃过的周立难免心动。
这时，蒋红苇表示愿意用五毛钱的价格卖给周立一片切片面包，并承诺会在上面涂满香甜的果酱。
周立同意了，跟着蒋红苇去到她家。
涂好果酱后，蒋红苇将面包递给周立，却反悔说五毛钱一片卖得太便宜了。
周立从五毛加到了八毛，期间蒋红苇反复改口，同意了又不同意，不同意了又同意。
周立终于受不了，说自己不要了，将面包还给了蒋红苇。
蒋红苇却拿着面包片，嫌弃地闻了闻周立抓过的一面，说有手汗的臭味。
有手汗的臭味她是不吃的，反正也要丢掉，干脆免费送给了周立。
最后周立免费得到了一块涂满草莓果酱的面包，可她感觉不到面包的香软和草莓果酱的香甜，只记得自己手汗淡淡的咸涩，那之后，周立就不愿意别人碰自己的手了。
此时，周立紧紧地拽住李志琼的手掌：“妈，今天怎么想着来接我？”
“妈妈发工资了，你不是说鞋坏了吗？给你买双新鞋。”
周立总算明白李志琼为何这么开心了，李志琼的工资已经拖欠了大半年，这是半年来第一次发工资。
知晓后面的事情的周立同时也知道，这是李志琼最后一次领工资，下一次领的就是买断工龄的钱了。
买断工龄，也就意味着李志琼下岗了。
当下，周立并不想扫了李志琼的兴，她现在脚上的鞋也的确不能穿了：“我还要新文具盒。”
这时候国营的供销社依旧存在，也依旧在经营，但周围个体商铺林立，供销社的工作人员没有了以前的傲气，因为浩浩荡荡的下岗潮，脸上还带着些隐忧。
李志琼带着周立在供销社买了个十块钱的文具盒，在个体商铺里花二十五块买了双小皮鞋。
周立很喜欢，无论是文具盒还是小皮鞋，她都很喜欢。
文具盒很大，打开花花绿绿的铁皮盖子，里面的两层盒子就会在支架的作用下如同楼梯一样展开。
小学生会觉得幼稚，周立用起来刚刚好。
小皮鞋是大红色的，秀气的搭扣上还有一个同样皮质的小蝴蝶结。
“下午就穿新鞋去上学好吗？”李志琼问周立。
周立点头，高兴的答应了：“好，我还要立刻用新文具盒。”
看见周立高兴，李志琼也很高兴：“好，买了就是给你用的，我就愿意看见我的立立漂漂亮亮的。”
眼看着时间不早，李志琼叫了个三轮。
这时候的三轮最低一块，走路五分钟到四十分钟的路程，人力三轮都只收一块，火力三轮收两块。
从供销社走路回家只需要十五分钟，花一块钱叫人力三轮亏了。但想着孩子下午还要上学，回家吃过饭歇不了多久就要出门，李志琼觉得这一块钱花得值。
下午两点半上课，因为到学校步行二十分钟，两点整，周立穿着新皮鞋背着新文具盒从家里出发了。
一进教室，周立就把文具盒摆在课桌上。
同桌鲁浩觉得奇怪：“第一节是体育课，你把文具盒拿出来做什么？”
“哦，那我收起来吧。”周立慢吞吞地做势要收起文具盒。
鲁浩这时忽然发现：“你这是新文具盒吧？”
“我妈妈给我买的，”周立很骄傲，“还能变形，你想看吗？”
能变形的文具盒，小女孩可能不感兴趣，小男孩可太感兴趣了。
鲁浩是个小胖墩，闻言连连点头：“快打开我看看。”
“让我们也看看。”听见变形文具盒，也纷纷围过来的其他男同学道。
周立就在小男孩们的瞩目下，充满神圣意味地打开了铁皮文具盒。
看着随着盖子翻开，像楼梯一样展开的内盒，小男孩们眼睛发亮地张大了嘴巴：“哇——”
周立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九零年代依旧物资匮乏，想要收服这些小屁孩可太容易了。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快速跑出去的身影，周立嘴角一挑。
不用问，肯定是去打小报告去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道德绑架？我反手绑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