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傍晚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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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杭城送走了最后一波热潮，天气进入了更新的阶段，万物皆处在变化之中。
考试结果是三天后出来的。
沈泠羡空降高二年级，凭借总分726分，力压一众学生，拔得头筹，斩获桂冠。
贴吧里全是讨论沈泠羡的帖子。
“这位大佬到底是谁啊？这么牛逼的?”
“啊啊啊，非人哉，大佬总分比航神都多了二十多分。”
航神——魏坤航，在沈泠羡出现之前，一直蝉联第一，连续一年了。
“爆，惊天大瓜，‘小孩儿’就是大佬，沈泠羡!”
“假的吧?看着那么小就高二了？”
“不会吧!长得那么好看就算了，成绩还这么好!”
“我宣布，她是我的新晋女神!”
“……”
帖子的当事人现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拔筹掀起了多大的热潮，她现在，正在家里应付着十分尴尬的局面。
沈泠羡坐在沙发上，脑袋低着，双手不自觉地搅在一起，对面坐着的，是朝云德的爸爸妈妈，朝御的爷爷奶奶。
很有威严的两个老人。
朝云德和黄蔓菁坐在一处，两个老人看见二人十指交握的手，脸色并不太好看。
朝御的妈妈因为心脏病，刚走一年多，而朝云德迫不及待就把沈泠羡她们母女两个接过来了，并且还瞒着他们领了证，换作谁都是接受不了的。
这也是朝御对她们态度不好的原因。
朝云德握着黄蔓菁的手，挤出笑容介绍：“爸，妈，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阿菁和羡羡。”
黄蔓菁脸上维持着笑容，礼貌问好：
“您们好。”
沈泠羡也没有叫人，只是问好。
在他们不承认家里多出来两个人之前，她们的所有亲昵举动都会被认为是给自己脸上贴金。
两位老人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话。
朝云德一直在打圆场，介绍她们母女二人，当介绍沈泠羡时，必不可少地提到了她的成绩：
“爸，妈，羡羡的成绩可好了，入学考试考了全校第一呢！”
到底是书香世家，对学习这件事情还是很在意的，听闻沈泠羡的成绩，两个老人的态度也因此缓和了一点。
“是吗？那还挺不错的。”
沈泠羡听闻老太太的话，谦虚地回：“谢谢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老太太听到这番回答才开始正视这个女孩子。
穿着碎花小裙子，长度到膝盖，荷叶袖，小圆领翻领，栗色微卷的头发披散下来，长发及腰，衬得整个人乖乖巧巧的。
皮肤很白，能够看见露出的耳廓上呈淡紫色的血管。
巴掌大的鹅蛋脸，一双狐狸眼很动人，本来极具攻击性的长相，在她这个年纪只剩下了可爱精致的形容词来夸赞。
真真生了副好样貌。
她不动声色地把目光往黄蔓菁身上投去。
她们母女俩长得很像，黄蔓菁脸上稍微有了一点皱纹，衬得狐狸眼没有那么勾人，综合了一些戾气。
居然也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老太太神情放松了很多，也开始询问一些事情。
“她，”老太太没有叫她名字，只是问：“她，读几年级了？”
沈泠羡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高二了。”
声音很轻很细，带着点小心翼翼。
老太太听闻略微吃惊了一下子：“几岁啦？就读高二?”
沈泠羡依然是乖巧地回答。
老太太听闻答案，眉头微微皱着，却没有说话。
朝云德看出老太太的疑惑，主动解释：
“妈，羡羡以前在乡下读书，对入学年龄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
老太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是思考了一会，继续发问：
“那也不对啊，现在上高二，那得两岁就上幼儿园吧？”
语气是满满的不相信，谁都喜欢捧高自己的孩子，吹嘘自己的孩子多么厉害。
黄蔓菁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紧了紧手，但并没有插嘴。
朝云德嗯了声，继续解释：
“羡羡本来应该上高一的，但她暑期自学了高二的课程，我就想着让她去考一考，没想到啊，直接考了个第一。”
朝云德说出来居然莫名有一股自豪的意味儿。
老太太还欲说什么，被老爷子打断：
“问别人那么多干什么，我们是来看孙子的，他人呢？”
一句话，分清了亲疏远近。
无论沈泠羡表现得再怎么好，她都不是人家的亲孙女。
朝云德想要辩驳什么，黄蔓菁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顶嘴。
老太太将一切尽收眼底。
就这样，尴尬的谈话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老人很喜欢聊自己的孙子，而朝云德往往将话头往沈泠羡这边拉的时候，两个老人都会不动声色又拉回来。
沈泠羡觉得，极限拉扯，也不过如此了。
这场谈话最终以一顿沉默尴尬的晚餐结束。
吃过晚饭，沈泠羡回了房间。
忘记关窗户了，房间里进了好些蚊子和飞蛾，沈泠羡抿了抿唇，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又从箱子里翻出了电蚊香，插在书桌上的电插头上。
她在床上坐了会，很安静，能听见傍晚蝉鸣和树叶的沙沙声，此时甚至还能够听见电蚊香的滋滋声。
十分钟后，沈泠羡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不是那种大吵大闹的哭，默默掉着眼泪，泪珠一颗一颗砸在碎花小裙子上，晕染了一片湿意。
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显得有点冷了。
***
酒吧
花花绿绿的灯光从色球里迸射而出，点燃了一片热情。
卡座里，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这谁啊？居然抢了我们航神的第一名?”
一个拿着手机的男生愤愤不平道：“她凭什么啊！”
“这谁啊？沈泠羡?”
“不认识，好像是新来的。”
“管他认不认识，后天开学了，不就见到了。”
“……”
而他们所谓的航神，正在聚精会神地打游戏。
“tmd，上啊，乱搞什么。”
“操，什么玩意儿啊，不会打就滚回去！”
眼见着就要被坑逼队友搞死，魏坤航立马求助躺在沙发上的徐知珩。
“小珩爷，要死了要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他瘫了一天没动，此刻正有些无聊地把玩着打火机，顺手接过手机，漂亮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按着，不消一会儿就传来“victory”的声音。
他把手机扔给魏坤航，顺手摸到了桌上的烟，叼在嘴里声音含含糊糊地说：
“真几把菜。”
然后手拢在烟上面，能看见打火机的火焰照亮了另一半边的脸，明明灭灭，勾勒出他深邃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