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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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达讲的故事。

我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严重到高中就自杀过一次。想自杀的人自杀前都会留下点什么，想说的话、舍不得的人，总会留下只言片语或者有点异常，就好像我第一次割腕，是发了短信给很好的一个朋友的，他每天那个时候都会去打球的，刚好那天没去，看到短信跑到我家救了我。可是后面那一次，真的是毫无预兆。

那年我大三，出事那天上午有朋友从外地过来还到学校看了我，见了一面。然后下午另一个朋友从老家过来，要他给我从老家带了点东西过来，我们约在市中心见了一面，还陪他买衣服逛了一下午。

到学校的时候大概六点多吧，逛了一下午本来就累，公交上也没座位，站着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累到快站不稳的那种，结果走了几步感觉掉了东西。低头一看，从老家带回来的那袋东西袋子下面破了个洞，一个塑料罐子滚出去很远。又只好走回去捡，当时真的累得有点烦躁了。

刚捡到东西，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男的，跟我说了句什么话，没听清楚。我就问他说什么，然后他又说了句什么，还是一个字没听清，就是明明看到他开口了知道他是在跟我说话，但是一个字都听不见的那种。因为很累，我也不想跟他磨叽，就猜他可能是在问我捡的东西是我掉的吗，我就跟他说是我的，还扯着烂了的袋子给他看。然后我就没理他了，检查了一下我的东西，发现少了一个。奇怪的是，一抬头，那个男的就不见了。

我下车的地方是一条笔直的马路，马路两边是我们学校的围墙，马路上方架了一座桥，那座桥是我们学校内部的道路，我进校的一个入口在桥下。从公交车站走到桥下大概有四五百米吧，那四五百米马路两边就只有围墙和靠着围墙的绿化带。也就是说我在站路边一眼看过去，至少前后五百米是没有任何遮挡的，但那个人就是那么凭空消失了，就跟他凭空出现一样。

我当时整个人应该是有点累到恍惚了的，也没去细想，发现掉了个东西之后，马路前后左右到处望，都没找到。估计告诉我是掉公交车上了，但是很奇怪的是，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念头驱使我去围墙边的绿化带里找。然后我的意识就一直在拉锯，一个念头不停要我去翻绿化带找，理智又告诉我不可能，我还在马路边，人行道都没走上去过，根本不可能掉进靠墙的绿化带。还好最后理智战胜了心理那个念头，我没去翻。但是我走过的时候，看到一个女人，拿着个铁夹子不停在绿化带里翻，觉得奇怪那里那么脏她在找什么的同时，自己也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过去跟她一起翻，但是我克制住了。

关于那个男人的长相，很奇怪的是，不管是当年出事之后，还是一直到现在，我回想起来都只觉得是一个长得特别奇怪的人，奇怪到不像人，给我的感觉像狐狸。我甚至回想起来他的五官好像都奇怪到是错位的，甚至只有一个眼睛。

那天我回到寝室之后就突然特别特别烦躁，烦躁到特别的想死。这期间真的其它任何事都没有发生，就突然一下子特别特别想死。然后就拿了一大瓶水，抓了一大把三无减肥药（当年淘宝买的，我知道副作用很大很大），爬到自己床上。

灌了一大瓶水吃了上百粒药吧，过了一会就心跳特别快，整个人冒汗，坐都坐不住了，但是因为睡上铺，寝室没有人发现。那会都喜欢架个小桌子在床上放电脑，恍惚间看到一个朋友在线，想着他反正在外省，也救不了我，就跟他说我要死了。结果他马上通知了一个我们共同的朋友，那个朋友学校离我学校大概半小时车程吧。可是我感觉他来得特别快，好像十来分钟就来了，直接冲到我们寝室疯狂敲门，宿管在后面追都没追上，吓得我寝室的姑娘拿晾衣杆顶着门，最后听到他喊我名字才开了门。

到医院洗胃好像洗了七轮吧，一直洗到胃出血没办法洗了才停下，听说刚出来的水都是绿色的，完了还做了血透。我爸妈那天刚好都来我上学的城市了，可是没告诉我，接到消息第一时间来了医院，洗胃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我妈在门口哭，说那不是我。

当晚是在抢救室过的，后来我爸妈说当晚医生是跟他们说能做的都做了，但是心跳一直很快降不下，再快下去怕骤停，能不能活只能听天由命，看自己的求生意识了。

而我只记得迷迷糊糊间我看到隔壁病床来了个病人，一堆医护围着抢救，然后我妈就忽然捂住了我的眼睛不准我看，接着帘子就拉上了。那一晚上，我至今记得恍惚间有人在我意识里跟我对话，说他还不想死，说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替你活着吧，我很激烈地拒绝了他。

第二天我才知道半夜来的是个车祸病人，才二十出头，送来的时候浑身血，当场就没抢救过来，走了。

受药物影响我住院那段时间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有幻觉，但是我的记忆是绝对真实的。我还记得刚开始那两天，我每天都能看到各种奇怪的生物在房间里爬来爬去飘来飘去，甚至看到我妈的脑袋变成了一个狗头。我跟医生说我有幻觉了，医生问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有幻觉。我指着边上一台仪器跟他说，我现在看到那个屏幕上有一只八爪鱼在爬来爬去，但是我知道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是真的，你们大家不会是现在这个反应，所有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那肯定是我出问题了。

那几天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十一二岁的心智，并且怼天怼地的那种，我的主治医生甚至直接跟我父母说她怕我（看着三十出头估计也刚工作），我的病房她都不敢进，因为我有一次吊水，一瓶药刚挂上突然感觉浑身都僵了，整个人完全动不了那种，很艰难才开口说话要我爸关药，药停了就慢慢好了。我说肯定是药物过敏了，当场就要医院拔了针还把药都封存留证了，直接给主治医生吓懵了，她说她做了皮试，我说做了皮试也有过敏的可能，只是概率很低。

我住院的医院在我们当地很有名，隔壁就是医学院，期间有教授带医学院学生来巡房加现场教学吧，我的病例可能比较特殊（因为三无药物成分复杂，不好对症，又对精神产生影响了）就带到我病床前。因为那几天来问我病症的各种医生实在太多了，人一来我就当着一群学生说，你们做事能不能有点效率，同样的事问过一次你倒是记录啊，今天这个来问一遍，明天那个又来问一遍，你不烦我还烦呢！你带这么一大群人来围着我问，也不问问我紧张不紧张乐意不乐意，当场就有学生在偷笑了。然后我爸妈比较担心我无法恢复正常了，就很急地问专家，我这情况会不会好云云，专家绕来绕去半天没给明确答案。然后我又直接怼，你问他干嘛呀！问我啊！我就能告诉你，这是药物影响导致的，药效过了自然就好了，你们见过那个药吃一次管一辈子的？！直接把人教授怼走了。我自己现在回想都尴尬到能抠出个三室一厅。

鉴于我的种种行为，本来医生说我至少要住院十天，多做几次血液透析，后来只住到第四天，做完第二次血透，医院就很委婉地建议我父母给我转去他们系的另一家医院，说那边比较擅长精神科，他们对我没办法了。

第一件奇怪的事发生在出院那天。因为住院那几天一直在吃各种泻药以及促进新陈代谢的药，完全没吃东西，全靠营养液加护胃药吊着，第一天甚至水都没让我喝。出院那天在医院边上的一个饭店，家里人特意给我点了个汤，想我喝点汤，结果我抿了一点点就觉得特别特别难吃，难吃到当场吐出来那种，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吃轮胎的那种感觉，我当时就跟我爸说那汤有股轮胎味，可是他们都不觉得。我那会真的是一口东西都吃不下，见吃的就想吐。这时候我突然就想起我自杀那天碰到的那个奇怪的男人，我就把这事跟我爸说了。我爸当场就说我是碰到拍花子了，他找我是有所图的，只是没达到目的，说这种事只要说出来就好了。果然，一说完，我喝汤就再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能正常进食了。

第二件奇怪的事发生在回家后。因为出院后精神状况一直不好，甚至诊断出精神分裂，家里给我请了一个月假回了家。回家后我婶婶跟我妈建议，说她听说有个仙娘比较灵，要我妈带我去信下迷信问下先人。我记得好像去之前还特意回了趟老家去请先人。这个问仙好像就是那个仙娘请我们家先人还是管我们那一片地儿的小仙家上她身，反正我至今没搞清楚，直接说结果吧。我那天是跟我妈我婶婶和我伯母一起去的，我们老家离那个地方很远，仙娘不存在认识我们，尤其是我在学校发生的事更是跨了几百公里了，她也不存在知道。可是她一上来就说我爸有三兄弟，我们是为了老二（我爸三兄弟他行2）家里的小孩来的，而后直接说我身后跟了一只屋檐鬼（好像是这个术语，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意思是还没结婚就死了的男人），还说那人是出车祸死的，浑身血淋淋的。我当场就觉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吓到不行。后来家里找了个道士，给我喝了碗符水，给我做了个符挂脖子上，要我挂足天才能取下（具体天数忘了，反正是挂到足日才敢取的）。

第三件事怪事是回学校后发生的。在家待了半个月吧，实在坐不住，我说要不我回学校吧。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狗，尤其是毛绒绒的大狗，从小到大狗狗缘也都算好。回校后刚好室友新交了个男朋友，跟我说男朋友寝室养了只萨摩耶，我一直特别喜欢萨摩耶，就要她牵出来给我看看。我跟他们约在了学校操场上，而且是大白天，结果狗狗一看到我就疯狂地冲我叫，咬着我的衣角死活不放，各种撕咬，任凭主人怎么骂怎么扯都不撒嘴。室友的男朋友特别尴尬，一个劲跟我说平时都好好的，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可是我心里一阵阵发凉，了解狗的应该都知道，萨摩耶是比较温顺的狗，基本上不攻击人，而且那条萨摩耶才四个月。我当即就觉得是不是狗狗看到了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好在我自己看不到任何东西，不去想就当做不存在了。

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事就是出院后不久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外公。那会我外公已经去世两年了，但是自他去世后，我妈我几个舅舅没有任何人梦到过他，我妈还一直说外公为什么都不惦记他们。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梦，以及梦里的所有场景。我记得我先是梦见跟几个同学约好去骑自行车，结果遇上了山洪，我被冲到了水底，于是我冲着水底游，在水底发现了一扇门，我打开那扇门就到了一条街上。很干净很冷清的一条街，整条街泛着暖黄色的光，我站在马路中间，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从我身上穿过去，是的，是从我身体里穿过去。然后我看到了我外公，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看着我，梦里我清楚的知道我外公已经过世了，可是自己的外公我一点都不怕，我走过去想牵他要跟他走，可是他很凶，一句话都不跟我说，只是很凶很凶的赶我走。醒来后跟家里人说，外婆说我是魂魄去了地府了，外公不跟我说话赶我走是为我好。不知道真的假的，不过那段时间正好是出了那事身体不好的时候，之后就再没梦见过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