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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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英讲述的故事。

在2013年春节前夕的时候，我外婆突然得了重病。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说她总是恶心想吐，吃不下饭。我妈就带她去第一人民医院去看病，然后查了半天就说胃出毛病，其他也没查出来什么，后来病总不好，就送到省城的医院， 查出肝衰。

当时我外婆最开始的时候精神非常好，一点都不像重病的样子，结果到了省城住院以后，就两三天，人就整个衰老了。我外婆住院之后，每天打点滴，然后输血浆，补充蛋白质什么的。。。很快就水肿，情况每况愈下。甚至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肝脏衰竭，肝本来就是一个排毒的器官，它衰竭了以后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医院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后来我们决定，把外婆带回家养病。

然后，就在我外婆养病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非常反感。我小姨是一个资深的灵异爱好者，她自诩她会通灵之处，在我外婆去世前两天，她就装神弄鬼地说我外婆的病是因为，我外公生气我外婆在他死后改嫁，不满，所以要来带我外婆走。

妈的，真是当时我就炸毛了，我就觉得我小姨脑子有病。在这种节骨眼说这些屁话。最重要的是，我外婆好像还知道了这些话，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整个人意志的消退。我当时恨不得拿刀劈了我小姨。后来我就生气，不想见到我小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没能见到我外婆最后一面。

外婆去世前一天晚上，我父亲问我去不去看外婆，我说不去。我缩在卧室里睡了一天，当天晚上我老爹一个人去看了我外婆。当时他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神情比较沮丧，估计是和我妈那边吵了架。我父亲也非常讨厌我小姨，但是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也不能说什么。第二天早上，我父亲上班。我母亲回家来，她推开门，问我，你爸呢。我那时候正在睡着，被她吵醒。我说，上班去了。我妈就把门关上，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然后我听见我妈打电话给我爹，说，老家的钥匙在哪儿，然后过了几分钟，我就听见我妈关门出去的声音。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种很难过的感觉。然后我突然听见客厅里有声音！！

那是我二姨和我外婆的对话声音。

我外婆问：“狗狗呢？（我乳名）”我二姨说：“她还在睡着呢，我去叫她嘛？”我外婆说:“她睡着就让她睡着吧，等会儿再喊她起来吃饭。”我听着这对话，以为我外婆身体好转来我家里养病了，我当时高兴了，觉得我外婆肯定没事了，生音这么有精神，还能到我家里来，那说明一切都变好了。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又扑在床上，赖床了。

我在床上其实也没睡，就是赖着，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起来。我就一直听着我外婆和我二姨聊天的声音，我听见我外婆说我爸和我妈吵架，她担心我和我妈的关系；她还说我还没结婚，想看看我男朋友；还说了我之前说要考研，还要接着读书。整整说了半个小时，我就听了半个小时。中途我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9点半。我想等我赖到十点再起床。

后来我一想，不对啊：怎么客厅里只有我二姨和我外婆的声音，我舅呢？我家住六楼，以我外婆的身体不可能爬六楼上来。没有男丁背着她，她怎么上来？怎么一个男性长辈的声音都没有！突然就一身冷汗，我唰的就从床上翻起来，一把拉开门：客厅里并没有人。

我当时就哭了。我知道，我外婆不行了。我一下软了，跪在客厅里，我家客厅里供着观音。我跪在地上哭，我摸着手机，打电话给我爹，我说我外婆肯定不行了。我要回去看她。你快打电话给我妈，问她我外婆怎样了。我那个恨啊。我妈今早回来家里，她都不说，她翻老家的钥匙，肯定是要把我外婆送回老家了，肯定出事了。我爸很平静的说，他昨天梦见了院子里已经去世的一个老人，他也觉得奇怪。

我爸打电话问我妈，我妈说，今早六点我外婆就有点意识不清了。家里连忙带着她回老家，要让她把最后一口气落在老家。今早，一到老家村子口，我外婆就咽气了。那个时候刚好八点左右。我妈中途开车回来拿钥匙，我外婆就在我舅他车上，永远的睡了。

想着我早上听到的对话，我不觉得害怕，就是特别难过，我太恨我自己了，我恨我前一天晚上没有去看我外婆，为了点小事就错过了我跟外婆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