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明日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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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文龙拿出今年高考的数学试卷，指着第三题问：
“这两道题也不一样啊？”
“都是考数列。”
“这也算原型题？”
“张老师说，从一个知识点衍生出来的所有题型，都是同一类型的题，简称类型题。”
高文龙咽了口唾沫，又问：
“还有吗？”
“第二题。”
“是今年高考哪道题的原型？”
“第一题。”
“这怎么又是类型题了？”
“都是考值域和最值。”
“还有吗？”
陈雪一路指认下去，一模试卷上的大部分题，都让她说成了是类型题，而且都给出了理由。
按照她这个说法，高考所有题目都能找到无数个原型，因为出卷老师就是按照考试大纲来的，考的就是那些个知识点。
这条线索也断了。
高文龙的心情很是不爽。
因为他觉得陈雪一口一口的“张老师”，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做得天衣无缝，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简婕却暗松了一口气。
理由也和高文龙一样，张扬暂时没有露出马脚。
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希望张扬能逃过这一劫。
看得出来，他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抱负的人，只是一时糊涂罢了。
但简婕也知道，他是逃不掉的，因为只要一复考，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李建国看向了包文同，问道：
“老包，你什么看法？”
“复考吧。”包文同简简单单地说。
“嗯。”
李建国点了点头。
“陈雪同学，我们的谈话就到此为止了，非常感谢你的积极配合。”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但我们刚才谈话的内容，你不可以说给别人听，包括张老师。”
“嗯。”
“好的，你先出去吧，张老师应该就在外面，你让他进来。”
“好的。”
陈雪出了教室，看见张扬站在走廊的尽头，走过去说：
“张老师，谈话结束了。”
张扬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一切有我呢。”
“嗯。张老师，他们让你进去。”
“好。”
张扬走进了教室。
李建国指着刚才陈雪坐的椅子说：
“坐！”
“谢谢！”
张扬坐了上去。
“张老师，到目前为止，我们联合调查组对你们黄崖一中的约谈就结束了。”
“非常感谢各位领导，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我们的师生谈心，相信这在他们的人生经历中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张扬不卑不亢地说。
“张老师，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们不满，但这是我们的工作，希望你能理解和配合。”
“我没有不满，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人举报，像你们省教育厅的领导，省实验中学的老师，省媒体的记者，我们是请都请不来的。你们的到来，既是对我们的重视和肯定，也能给我们做很好的宣传。”
“你能这样想，我们很欣慰。”
“谢谢领导的夸奖。”
“但谈话结束了，不代表调查就结束了。”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对这21名达线的学生进行复考，和高考一样，为期两天半，希望你安排一下。”
“我坚决服从各位领导的指示。”
这一天，整个黄崖县城都处于忐忑不安之中。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次的调查结果，不仅将决定黄崖这一届学生的命运，还将决定黄崖未来若干届学生的命运，甚至是黄崖这座拥有千年悠久历史和革命丰功伟绩的县城的命运。
如果最终证实没有舞弊，这一届学生，今后的学生，整座县城，都将步入一条金光灿灿的大道。
但如果查出了舞弊，它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知多少年后才可以爬出来。
晚上，调查组发出通知。
明日复考，为期两天半。
这让人们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起码表明，今天大规模的约谈没有发现明显的问题。
如果有人承认了，复考就没必要了，可以直接抓人进行突击审讯。
现在虽然讲法治，但对于特殊案件，有的是办法撬开嫌犯的口。
得到这个消息，县里很多大人物，以及学生们的家长，晚上可以睡着觉了，虽然未必能睡得多安稳。
这天晚上，张扬以私人名义宴请联合调查组的全体成员。
本来按照工作纪律，他们是得回避。
但李建国考虑再三，拍板同意了。
如果复考之后，证明黄崖一中没有舞弊，他们就得想办法安抚黄崖人的情绪，否则很可能走不出这片地界。
黄崖人肯定憋了一肚子火，就在等一个发泄的时机。
真到了那一步，这位张老师的态度就至关重要了。
如果复考之后，证实了确有集体舞弊，张老师必吃枪子，今晚就当是替他提前送行了。
宴席设在县招待所，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这一桌。
马有味大厨亲自掌勺，全部是他平生最拿手的好菜。
酒是农家自己酿造的米酒，因为有沉淀物，看起来有些浑浊，但喝起来清冽甘甜，不易上头。
他们天南海北地聊，除了刻意避开了高考这个敏感的话题，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历史哲学，从政治经济，到文学艺术，包括方兴未艾的互联网，刚刚加入的世贸组织，全部聊到了。
人们惊人地发现，这位张老师知识渊博，见解深刻，金句频出，令人拍案叫绝，当一个县高中的老师太屈才了。
一问才知道，他竟然毕业于燕京大学经济学，最开始在省政府办公厅工作，后来受到牵连，才发配到了这里。
对于他的不幸遭遇，人们不禁有些唏嘘。
高云龙和简婕都毕业于燕京师范大学，顶尖的985学府，全国最好的师范类院校，本来以为在三晋中学界已经是最响亮的那块金字招牌，哪知道在偏远的黄崖一中，竟还窝着一位燕大毕业的高材生。
一时间，顿时有些相形见绌。
高云龙兴致不高，脸色阴郁，一直在低头吃菜。
省日报的闻新，省电视台的明月，以及同为省实验老师的简婕，则和他相谈甚欢，相见恨晚。
李建国和包文同比他们大了一辈，老成持重，因此只是偶尔插几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