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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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耐心地教养你、呵护你，可惜，你没那个福分继续享受这份殊荣。”
晏清语气淡淡，目光凝在重南的身上，一瞬间，仿佛看到一个娇小的影子从重南身上窜了出来。
那是小时候的重南，娇俏可爱，眉梢之间尽数被宠出来的天真。
他忽然想起，好多年前的那一天，他初遇重南的那一天。
小小的女孩身披锦衾，被打扮的贵气十足，明明是一个娇小姐一般，却为了一个遭辱的乞丐出头，她站在那个弱小卑微的乞丐，面对着对面比她大的男孩们，也丝毫不惧。
那时，他便已经在妖王宫有了不小的地位，看到这一幕，心脏不知被什么东西碰了，心跳便开始加速。
他曾经是那个遭辱的小乞丐，心里却有着一个梦想，拥有重南那样的性格，若是当初幼小的自己是那样的性格，那么他遭受过的侮辱，是不是就会少一些。
他一直觉得，小时候的自己和小时候的重南应该是像的，同样都有一颗想要反抗的心，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小时候的重南会直接表达出来，而小时候的他只会将反抗的心深深掩藏在心里。
看到小时候的重南后，他产生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冲动，他忽然就很想，好好养一养小时候的自己。
于是他杀了她全族，如愿以偿地重南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小时候的他是没有任何族亲可以依靠的，那么，小时候的重南也该是如此。
只可惜…
晏清最后看了一眼重南，语气难掩遗憾：“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养几个的。
重南不是他，他是绝不会死的。
无论如何，谁也休想杀死他！
“再见了，阿南。”
说罢，他随手丢掉手帕，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手帕在半空中轻轻旋转飘零，转了几个圈后，慢慢落在了重南的脸上。
她染血的面容被尽数遮去，只余下一具被鲜血染红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无声无息，两具尸体，相隔极近，却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
桑禾跌跌撞撞地跑出暗室，也没有回宫殿，而是径直跑向了妖王宫宫门的方向。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待到晏清回过神来，必将不会轻易饶了她。
是生是死，也仅仅只是在晏清的一念之间。
桑禾早已做好了要死的准备，但绝对不是现在，她还没有找到爷爷和黑寻，还没有确定他们是否安好，她怎就能心甘情愿地去死。
桑禾不甘心。
趔趄着跑了数百米，早已脱力的身体已经无法在支持她进行剧烈的运动。
桑禾脸色发白，浑身冒出了冷汗，她此刻也无暇顾及身后是否有晏清追来的踪迹，只想着要跑快些，再跑快些，这是重南用命为她争取而来的时间，经不起半分耽搁。
然而越急越容易出错，或许是她的身体已经在向她发送求救信号了，下一秒，她脚踩在了一颗小石头上，浑身的力气仿佛都随着这一脚流失了一般，她稳不住身形，脚一崴，整个人直接向前扑了过去。
胳膊肘率先接触到坚硬的地面，紧接着是膝盖，小腹。
尖锐的疼痛感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让她的大脑一阵眩晕。
桑禾冷吸了口气，想爬起来继续往前跑，然而一睁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从那种眩晕之中脱离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强撑着身体刚想往前跑，一抬头，却看见一道身影站在她面前。
桑禾心脏一紧，看见那身影的模样时，第一反应是：完了。
来者正是晏清。
桑禾停在原地，身体因不适而站得有些弯曲。
死到临头，她的情绪却异常的平静。
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重南。
重南用命为她换来的时间，很可惜，她还是没能逃脱。
桑禾直视着晏清，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有些想笑。
晏清如今的模样当真是好笑啊，鼻青脸肿的，平日里清风月朗是半分也看不见了。
她也当真笑出了声。
带着丝畅意的笑声显得无力而虚弱，却难掩其中的嘲笑意味。
晏清面色越发阴鸷，冷冷注视了桑禾半晌，忽地也笑了起来：“桑禾，你很高兴吗？”
桑禾不说话，只是笑，呼吸也是一声重过一声。
“我可真为爷爷感到伤心。”晏清摇了摇头，“他如今正在受苦，可你却还能笑得如此开心。”
一听到爷爷二字，桑禾脸上的笑容便当场凝固了，她急步往晏清那边走，目光紧紧地盯着晏清的脸：“爷爷在哪？！你把他怎么了？！还有黑寻呢？！”
“哦，差点忘记了，还有那个小崽子呢…”晏清下意识地笑了起来，是那种高高在上，戏看人间的笑，只不过因为容颜被毁，他这笑容倒显得有些滑稽了。
他语气中带着恶劣的嘲意：“你放心，我将他照顾的很好，你之前也看到他了，怎么样？对于我的照顾，你可否满意？”
桑禾眼睛通红，恶狠狠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失语失明失聪，这就是晏清的照顾…
晏清笑得愉悦：“别这样看我，你知道的，这样的眼神只会让我兴奋。”
“你也别太难过，等明日，我便送你去见他们。”他状似好心地说，“不过今日，你得受些惩罚，谁叫你这么不听话呢…”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桑禾只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她慌忙用手掐自己，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困意席卷而来，她抵抗不了半分，脑袋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她眼角最后的余光，是晏清一步步地，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