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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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还挺香的，夏允真还没试过这种吃法，粗犷却很有滋味，面皮烤的焦香金黄，撒上了一层孜然，掩盖了羊肉的膻味，外酥里嫩，特别好吃。
夏允真没喝过酒，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只记得父亲，经常和舅舅喝得面红耳赤的，话特别多，最喜欢谈天下的格局，咒骂这世间的不公，又叹自己的郁郁不得志。
这酒不能喝，喝了酒和父亲一样，那自己是姑娘家的秘密就保守不住了。
二牛喝得面红耳赤，一直在劝夏允真喝酒。
“天气寒冷，俺爹经常会喝点烧刀子，让身子暖和又快活！现在不喝，下次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夏允真摇了摇头，酒真的不能喝，没有下次机会也是对的。
她这么弱，死在战场上，还有什么下次。
不出夏允真意料，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号角声就吹了起来，战鼓擂得惊天响，属于这群新兵的第一次实战终于开始了。
夏允真不知道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面对什么样的敌人，她作为一个新兵，最主要的就是服从上头的命令。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塞外的风景。
天色昏黄，北风呼啸，细细的黄沙飘在空中，吹入人的眼睛，迷离不清。广袤的黄沙大地零零星星长着几株生命力顽强的植物，也被跑步行进的士兵踩得支离破碎。
夏允真身上一直带着手绢，是纱丝的，她系在眼睛口鼻处，刚好能挡住细碎的沙子。
李二牛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不过这点风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情，也没在乎，心里鄙夷夏允真太金贵了。
大约三十里后，运送兵服铠甲的马车早已到了，他们分发战衣后，就开始分队去排兵布阵了。
战甲很重，比之前的土块还要重些，怪不得一直要背着土块练习跑步，原来就算撤离也是需要练习的，否则就挨敌人的刀。
夏允真和李二牛被安排在中间的阵营，巨大的阵营前后左右都是骑马挥着战戟的骑兵和将军。
等排兵布阵完毕，他们就像一堆细沙，而那些骑兵，就像推细沙的挡板，往前进还是往后退，全部由他们说了算，而他们，在漫漫黄沙中，等待黑色旗帜发出的命令，执行军令，整片军队顾若金汤，井然有序！
夏允真看得如此震撼强大的军队，等待死亡的焦灼感稍微缓了一些！
毕竟西北大营，是大晋国实力最雄厚的王牌军队，鲜有败绩，别太灰心丧气了！
瞬间，听得周边有声音大声喊道。
“布盾！”
夏允真听得立即排起手中的大盾牌，小小的身体缩在盾牌后，看不见外界发生了什么，只听得盾牌后，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接而听到闷哼声，惨烈的呼喊声，哭泣的救命声…
她隐约可以看到自己的盾牌上布满了箭，有一两只箭矢已经穿过坚硬的盾牌，有一半已经射了进来。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颤抖着，害怕的情绪此刻到达了顶点。
旁边有人拉起了夏允真。
“夏兄弟，你没事吧！快起来，敌人冲进阵营，杀了进来，快，把刀拿好。”
夏允真出了盾牌后，看到极其惨烈的一幕，铺天盖地的箭雨袭来，新兵营就已经死伤了一半，敌军的人趁机杀了进来，骑兵的勇士，还有剩下的人全部举起刀枪，与敌人厮杀起来。
飞溅的鲜血，到处断裂的手脚，有的人被砍成两节，肚子里的肠子直接往体外漏…
夏允真恶心得差点晕过去。
此时，一闪亮的钢刀闪着光朝她劈了过来，她敏捷一躲，恰恰逃过一劫，那人见还要杀了过来，夏允真直接用刀砍了过去，刀捅进别人胸膛的一刹那，她才清醒，自己杀了人。
战场上，瞬息万变，她还来不及多想，又有人朝她劈了过来，速度又快又猛，夏允真明白她再怎么敏捷，也躲不过这要命的一刀，谁知，半路上被李二牛的刀给拦住了。
“夏兄弟，别魔怔，赶紧多杀几个敌军，到时候好领赏。”
夏允真已经顾不得千思万想了，心里只一个念头，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以前的她比较机敏，刚好成了她活命的护身符。
战场上密密麻麻的，敌人那么多，又能怎么躲得过去。
她敏捷地躲过几次砍杀，在李二牛的掩护下，也砍得几个敌人受伤，也被人砍到了左手，鲜血淋漓的！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远处，传来急切的号角声，敌军听得犹如潮水一般退出他们的阵地。
李二牛咧着嘴对夏允真笑了。
“敌军退了，俺们赢了！”
夏允真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境。
瞬息间，听得有人大声惊呼。
“雨箭来了，躲！”
李二牛大骇，盾牌在打斗中早已不见了，他赶紧找了一具尸体，挡在自己身前。
“夏兄弟，快，照我这样做。”
夏允真听得立即找了一具温热着的死尸，躲在尸体背后。
弓箭如漫天的雨滴袭来，又有半数的兵士倒下，又密又急，尸体上布满了箭矢，温热的血液灌溉着她的背，又湿又糯。
这可没有盾牌那么好，夏允真的腿和手都中了箭，可能是已经麻木了，她并没有感到十分的疼痛。
终于过去了，李二牛体格大，不过他只中了一箭，身上没有特别大的伤口，比自己要厉害多了。
李二牛把夏允真扶了起来。
“还能走吗？”
夏允真点了点头，没事，这点伤，比之前刘水生揍那几次要轻多了。
李二牛脸上尽是血渍，咧开嘴笑时，有点骇人。
“小心！”
他瞬间推开夏允真，远处传来的一只箭矢直直钉在他的胸口。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箭头，嘴里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缓缓地倒在夏允真的身上。
她眼睛涩涩的，李二牛的血液染红了她的双眼，血红的世界里，她想哭，却怎样也流不出眼泪。
翻开李二牛的身体，她捧起那张憨厚的脸，尖锐地喊着。
“你怎么这么傻，你帮我挡什么箭，你让我拿什么还你…”
李二牛嘴角上扬，嘴里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呼吸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夏允真听得他用尽力气说的几个字。
“我，还不知道，你的，全名……”
她拼命地嘶吼着。
“夏允真，我叫夏允真，你要记得我，一定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