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闻姊归,双少再留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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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诚之和卢训之到洛阳已经七八个月了，父亲卢子元听说他们在洛阳惹了点事，命他们回京。
两人本来已经择了日期动身。没想到，动身前，卢子全接到卢家派往扬州的人的来信。
信上说，三姑太太曹夫人年初上京，目下正在黄山停留几日；算行程，五月端午节前可以到达洛阳。
卢子全大喜，命诚之兄弟再留半个月，到时候和三姑姑一起回京。
曹夫人卢子英的丈夫，六年前去世了。
卢家兄弟认为，三姐还年轻，理当再嫁；因此，卢家每年都派人去接曹夫人。
曹夫人嫌路遥山远，不肯归宁。去年初，卢母刘太夫人病重，经常叨念十年不见的三女儿，说是今生再也见不到这个女儿了。
卢子元为了宽慰母亲，一面写下“阿姊不念手足思念之切，总该念老母十年渴见爱女之苦”的书信，遣人送往扬州；一面又暗命心腹“不论用何手段，务必将我三姐接来”。
送信的人回来说，三姑太太看了信，哭了好久，答应回来；只是扬州的宅第产业都需要处理，需要一些时间。
年后，曹夫人处理完扬州的家事，带着一子一女启程。
卢家上下喜气洋洋。
卢小四和卢小五，听说姑姑会带个妹妹回来，高兴坏了。
“我们有妹妹了！咯咯咯，妹妹长得漂亮吗？”卢小五问道。
“肯定漂亮。咱们的妹妹，就是一坨屎，也是漂亮的。”卢小四回道。
卢诚之听到这话，口中的茶直喷出来。
“你怎么说话的？不能说妹妹是一坨屎。你应该说：就算妹妹不好看，你也觉得妹妹好看。”卢诚之训道。
“就是就是。”卢小四猛点头。
卢训之觉得小四小五精力过剩，有心逗他们一下。
“你两个过来，二哥讲个故事给你们听。”
二小听到讲故事，连忙跑过来，安安静静地坐下。
卢训之面对着两个弟弟，说道：“南阳有个叫宋定伯的少年人，有天晚上走夜路，遇到了一个鬼。”
“嘘，是真鬼。鬼看到宋定伯，就问，‘我是鬼，你是谁啊？’”
卢训之一面讲，一面学鬼说话；两小果然被吸引了。
“宋定伯听他说是鬼，心里有点发慌；后来一想，反正都遇到了，怕什么啊？”
“于是，就骗那鬼说：‘我也是鬼。’鬼又问他：‘你要到哪里去呢？’定伯说，我要去宛市去。”
卢训之继续说道：“鬼说：‘我也要去宛市，那我们就一起走吧。’定伯心里很害怕，可是又不能不答应。万一鬼怀疑他不是个鬼，那有可能就会吃了他的。所以定伯就跟着鬼走啊走，走了好几里路。”
小四听了，哈哈地笑：“二哥尽骗我呢。人家说，凡人是看不到鬼的。宋定伯怎么会看到呢？”
卢训之见弟弟入了迷，笑道：“你别打岔，听我讲。鬼走路犹如一阵风，宋定伯走路很慢，鬼说：‘这样子太累了，不如我们相互背着走吧，也算休息一下。’”
“宋定伯说：‘你这个主意太好了，就这么办吧。’于是鬼就背着宋定伯走了一阵，他心里觉得很怀疑，这个鬼怎么这么重呢？想了一下他就对定伯说道：‘你怎么这么重呢？一定不是个鬼。’”
卢小四哈哈大笑。
卢训之继续讲道：“定伯害怕了，他心想鬼是很轻的吗？就骗那鬼说：‘我是个新鬼。而且，我生前是个大胖子，专爱吃烤鸭烤鸡烤羊，所以我很重。’”
卢小四小五就是爱吃烤鸡烤鸭烤羊的，肚子有点大，有点肥。
两小一听，叫道：“二哥你在说我们，说我们是胖子！”
卢训之哈哈大笑：“我怎么是说你们呢？你们又不是那个宋定伯，只是爱吃烤鸭烤鸡罢了。”
两小跺着脚叫：“不行不行，我们不是胖子。”
卢诚之看着三个兄弟，笑道：“三个傻瓜。小四小五不是胖，只是肚子里塞了一只大西瓜。”
卢训之正色道；“别闹了，还没讲完呢。”
两小迅速坐下。
“那只鬼听道宋定伯这么一说，就打消了疑虑；然后，轮到宋定伯背鬼走路。”
“宋定伯发现，鬼就跟没有一样，你说奇不奇？宋定伯边走边和鬼搭讪，问了很多事情，又问他：‘我是个新鬼，不知道鬼有没有什么忌讳？’”
卢小四道：“鬼怕道士！”
卢小五道：“鬼怕读书！”
卢训之喝道：“鬼不用读书！再多嘴我不讲了。”
两小又安静下来。
卢训之接着讲：“鬼说道：‘我们鬼啊，没有什么的忌讳，就是怕人吐口水 。’定伯有心，就记住了。”
“到了宛市，宋定伯背在鬼身上，就朝鬼吐了几口口水，把鬼捉住了。”
“哈哈哈，捉住了！”两小拍手叫好。
卢训之忍住笑，接着讲：“宋定伯又吐了几口口水。那只鬼就现了原形，你们猜是什么？原来是一只大肥羊。”
“哈哈哈，肥羊好，肥羊好！”小五拍手。
“宋定伯赶快捉了羊，把它卖给了全香楼。刚好，范阳卢家的几公子到全香楼吃饭，店主便烤了那只羊给卢家四兄弟吃。”
卢诚之也被逗笑了。
“结果啊，卢家四公子见了羊，狼吞虎咽，没嚼烂就吞下了肚；鬼还有没死掉，就在四公子身上施法，想把他也变成鬼。”
卢小四听了，便来打他二哥。
卢训之见了，回头做了个鬼样吓唬弟弟：“呜呜呜，我是鬼。”
他十五岁了，正在变音，说话本来就有点哑；这一学鬼叫，声竭力嘶的样子，吓得卢小四和卢小五真的大哭起来。
“有鬼啊，有鬼。娘……！”
二小哭着往正房跑。
卢诚之和卢训之慌了，连忙拉了他们回来。
卢诚之哄道：“好兄弟，世上没鬼的，你二哥刚才是跟你玩的。”
小四不信，哭道：“你怎么知道世上没鬼呢？你又不曾见过。”
卢诚之说道：“就因为没见过，所以知道它是没有的。”
“大哥，你没见过老子孟子，怎么不说他们也没有呢？你分明是骗我的。鬼在我肚子里面。”小四哭得更大声了：“大哥，我吃了个鬼，大哥。”
卢训之慌忙捂了弟弟的嘴求饶：“小祖宗，快别嚷了。二哥不好，二哥以后再不骗你了，好不好？那宋定伯把鬼卖到了宛市的全香楼，我们是在洛阳，肯定不是我们吃了，你说是不是？”
小四小五这才安静下来，也可能是哭累了，所以不吱声了。
卢训之满脸是汗，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热的。
“大哥，这两个捣蛋鬼居然也会怕鬼！我以后再也不讲鬼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