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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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志推开门，秦书语如往常一样开心地迎了上来，可他很快便发觉刘大志情绪的低落，秦书语担心地看着刘大志。
秦书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刘大志只是痴痴地望着秦书语，嘴角勉强咧起一道笑。
秦书语见状，急切地比划着手语。
秦书语：“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文爷责备你了吗？”
“书语……”
刘大志轻轻地唤了一声，将秦书语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将头埋在秦书语的脖颈间。
可刘大志似乎感觉还不够，他双臂上的力气加大了些，将秦书语牢牢地锁在了自己的怀里。
“书语，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受伤，更不想你受苦，我可能会做一些事情，不那么好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秦书语虽然不明白刘大志为什么要说这些，但他也隐隐察觉到了刘大志心中的不安，他，他伸出双手回抱住刘大志。
秦书语湿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落在刘大志的脖子上，有些痒。
正巧此时，刘大志看到了秦书语脖子上的红痕淡了许多，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口，咬在了那抹淡淡的印记上。
秦书语身子一颤，十指紧紧地攥住了刘大志的衣服。
刘大志将秦书语扑倒在床上，感受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书语是他的，是他拜过堂的妻子。
书语这么美好，就像一块白玉，温润莹洁，没有一点点的污色。
可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不怀好意的人觊觎着书语呢？
为什么书语总是受到伤害？
他这么好，好到没有一点瑕疵，好到刘大志想守护他一辈子。
二人的衣物胡乱地丢弃在地上。
看着身下泪眼婆娑的人儿，刘大志难以自控地吻了下去，秦书语也交缠着他，二人肆无忌惮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如刘大志所料，秦书语时不时会发出声音，有时还是一句话。
“书语，我喜欢你的声音……”刘大志含糊地说着，帮秦书语擦去眼角的泪水。
刘大志俯下身来，接受着秦书语急促而又湿热的呼吸，是那么的令人陶醉。
还有他那晕着红潮的脸颊，对于刘大志二人就像是毒药一般，那么的诱人，只是一下，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风云过后，刘大志抚起一缕湿润的发丝，亲吻着安抚颤抖不止的秦书语。
“书语，我那天见到秦老爷和秦太太了。”
刘大志忽然的话题让秦书语呼吸急促了一下，他挪动着身体，离得刘大志更近了。
刘大志帮秦书语掖了掖被角，也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结实。
“秦老爷的脸廓很犀利，眉毛也很粗，看起来不太爱笑的样子。”
刘大志平视着床栏，言语随意地像是在聊寻常的琐事，只是他的语气却不如平日里的轻松，倒是透着克制。
秦书语将头埋在刘大志怀里，不肯出来。
刘大志继续道。
“秦太太擦着香水，那个味道应该是很香的，可是我有点闻不惯。”
只是简单的三句话，刘大志便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之人微微地颤抖着。
不同于刚才的颤抖，这次明显带着畏惧。
刘大志不敢低头，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艰难地说道：“书语，你也姓秦。”
闻言秦书语目光一滞，缓缓抬起头来。
刘大志神色平静，可那双迥然的眼睛在即便是在黑暗之中也依旧是难掩凌光，那一瞬，秦书语明白，有些事情刘大志或许从一早就知道了。
“书语，你是秦家的孩子对吗？”
这一句发问是如此的平静，秦书语听后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二人都回避着彼此的目光，屏息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秦书语微微点了点头。
也算是刘大志意料之中。
“果然是这样。”刘大志低下头，鼻尖藏在了秦书语的发丝里。
“秦家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秦书语没有回应，只是眼帘逐渐垂了下去。
刘大志已然是知道了答案。
“所以你来了京市后不想别人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也不愿意出门，都是为了躲避秦家人的视线？”
怀中的人默然地听着，刘大志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似乎是要将秦书语融入自己的身体般。
“书语，”刘大志道：“我在加入会康帮，接触过秦家以后，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你与秦家的关系，虽然不知道你是秦家的哪个孩子，但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秦书语犹豫了一下，从刘大志的怀里坐起了身来，刘大志也跟着起身。
秦书语：“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有点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刘大志握住了秦书语的手，他轻吻了一下秦书语的手指，道：“书语，是我不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刘大志：“二爷跟我说过，你是因为心结才说不了话的，二爷怕我急，怕我二次伤到你，让我慢慢引导你，我以为慢慢来，就是不提，等着时间来治愈你。”
刘大志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艰难地开口道：“那天我和柳伯父聊了一下，我发现我错了，心结只能解，不能靠时间来磨。所以书语，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秦书语默默地低下了头，干净的眸子躲在睫毛下微微颤抖。
思索了一下后，秦书语还是点了点头。
刘大志斟酌着自己的语言，小心地询问道：“书语，你的嗓子是被……秦家人毒哑的吗？”
说到最后，刘大志的声音低到几乎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秦书语点了点头。
刘大志：“是秦家的老爷或者太太吗？”
秦书语点点头。
刘大志：“那是秦老爷？”
秦书语摇了摇头。
刘大志：“秦，太太？”
秦书语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身体颤抖着，胳膊环绕住弯曲在胸前的双腿，将自己紧紧地抱住，指尖也因用力而泛白。
刘大志见状，赶忙拿被子盖在秦书语身上，又伸出胳膊将秦书语抱在了怀里。
刘大志料想到了秦书语对秦家的畏惧，他在开口和秦书语交谈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正地看到秦书语恐惧不安的样子时，心里还是猛然揪了一下。
刘大志想到过放弃，他真的害怕二次伤害到秦书语，可一想到柳戈的话，想到秦书语一人默默承受的痛苦，他还是狠下了心道：“书语，你能和我说说她为什么要毒哑你吗？你和秦家到底是什么关系，把你的过去告诉我好吗？”
说出话的那一瞬间，刘大志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掐着。他感觉自己每呼吸一下，心就会猛然抽一下。
屋子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到他们只能听到彼此轻轻的呼吸声，安静到他们只能听到彼此不安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秦书语从刘大志的怀里缓缓坐直了身子。
眼眸依旧垂落，依旧藏着恐惧，可是恐惧之下，是对救赎的渴望，还有那一抹永不泯灭的期许。
他不是从前孤身一人了，面对深渊，他依旧会恐惧，可是这一次，他背后还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将他紧紧地护在怀里，犹如一道剑光一般斩破黑暗。
秦书语抬起手，向刘大志讲述着。
秦书语：“秦老爷是我的父亲。”
“父亲？”刘大志惊愕，他虽然猜到了秦书语和秦家有联系，可没想到是这么紧密的联系。
刘大志：“如果秦老爷是你的父亲，那秦太太她是你的……”
刘大志没有说出那两个字，他还是有些怀疑的，他不相信有哪个母亲能狠心到毒哑自己的孩子。
秦书语：“我的母亲是我父亲纳的妾。”
“那就是，秦家的姨太太？”刘大志问。
秦书语垂了垂眼帘。
秦书语：“是第五房姨太太，嫁给我父亲前，我母亲是戏班子的旦角。”
“秦太太御下极严，不允许姨太太们怀孕，只要被她发现，一定会强迫姨太太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而我的父亲，一直默许着。”
刘大志：“书语，那你……”
秦书语：“我母亲怀孕不显肚子，发现怀了我的时候，已经三个月了，她不忍心打掉我，就乞求我父亲，给我一个出生的机会。”
“在我父亲的应允下，秦太太允许我出生在了秦家，可也因此她仇恨我的母亲，仇恨我。”
“秦太太只允许我呆在一间破屋里，不允许踏进房子里，也不允许我出现在秦家的院子里，她说那是秦家的财产，是不能被我这样下贱的人玷污的，如果我越了界，她就会……”
秦书语忽然停了下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书语！”
刘大志顿时慌张，他本想安抚一下秦书语的情绪，秦书语却摇了摇头，继续叙述着。
秦书语：“她会把我关进小黑屋里，那里面有很多惩戒用的器具，我很害怕，所以从来都不敢越界。”
“可是我的两个哥哥，秦太太的亲生儿子，总是以欺负我和我母亲为乐，我不想母亲受委屈，就偷偷找了父亲，将他们欺负我母亲的事情都告诉了父亲。”
“可是，父亲他只是，只是告诫他们不要玩得太过，父亲没有维护母亲，更没有帮助母亲。”
“秦太太知道后，非常生气，认为是我的母亲教我这么做，她先是毒哑了我的嗓子，又让我母亲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两夜，我母亲体弱，风寒侵体，她没有挺过去……”
秦书语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昔日的场景，自己被绑在大树下，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的晕倒在雪地里，看着她脸颊一点点失去血色，看着皑皑白雪将他母亲吞没。
秦家那么多人，没人去帮助他的母亲。
他很想唤人来救自己的母亲，可他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他无声地嘶喊着，绝望地哭着。
秦书语清晰地记得，寒气如何将自己包裹，绝望又是如何将自己拖入深渊。
他曾在小破屋里度过无数个寒冷的冬天，他依偎在自己母亲怀里贪婪地享受着那温暖的体温，听着他母亲的所唱的戏曲，门外的阵阵寒风被他母亲抵挡在外，所以他从未觉得冬天有多么的难熬。
可是那天，他终于知道了，冬天是那么的寒冷，冷到人心都是被冰封住的，没有母亲的那抹温暖，他以后该怎么熬过那些寒冬？
秦太太冷漠地命人将他母亲的尸体丢掉，他不愿，他紧紧地抓着他的母亲，他觉得母亲只是有些冷，只要自己帮她暖身就一定能醒过来。
可秦太太的话彻底让他绝望。
“秦书语，你还有脸在这儿哭？还不是你害死的你娘？如果不是你多嘴，你娘会死吗？你这么喜欢告状，这么爱说话，那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是啊，是自己害死的母亲，是他的多嘴，是他的鲁莽，他为什么要告诉父亲？他为什么要自以为是？
如果他那天没有告诉父亲，如果他更早一些被毒哑嗓子，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里，秦书语顿时觉得喉咙哽咽，他用牙齿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可还是抑制不住嘴角的抽搐，两手攥着拳头，整个人不住地哆嗦着。
“书语……”
听到刘大志轻柔的声音，秦书语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哗哗地流了下来。
他凄楚地看着刘大志，双手颤抖着比道：“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是我多嘴，我不该说话的，我害死了自己的母亲，是我害死了她……我不该出生的，如果我没有诞生，母亲就不会遭受那么多苦难……是我，都是我……”
秦书语哭得近乎崩溃。
刘大志无言地伸出双臂，将秦书语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秦书语能感觉到，那双环抱着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在颤抖，就连打在自己脖子上的气息都是一颤一颤的。
忽然，秦书语感觉脖子上一湿，一股暖流顺着他的背流了下来。
紧接着，刘大志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书语，你没有害死你母亲。”
秦书语怔了一下。
“书语，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错的是秦太太的嫉妒，错的是秦老爷的冷漠，错的是人心。”
“对不起书语，早知道你吃了这么多苦，我该早些遇见你，在你有记忆前就把你带离出秦家。”
“书语，是我来得太迟了，让你等了我那么久，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对于刘大志而言，秦书语是他此生最美好的相遇，秦书语的出生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他是天上仙，那么纯洁无瑕，他不该遭受那么多的苦难。
“书语，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我想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你，我想让你永远都幸福。”
“我自以为是地保护着你，我以为只要不说你就会好，可现在我才发现，我连你的尘封的心都没有打开过，对不起书语，对不起……”
秦书语心脏猛然一颤，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喉咙在缓缓放开，终于，在刘大志再一次轻唤中，他放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