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柳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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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大明宫的门在两名守卫的用力推动下缓缓打开。
几名内监提着灯笼引导着早已等在门口的大臣们向太和殿走去。
今日是大朝会，够品级的文武官员都要参加，除非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否则不准缺席。
如今的大唐四海升平，百姓安居，除了一些边境还在用兵，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李世民高居上首，和百官们讨论民生百姓，以及富国强兵。
和往常朝会一样，太和殿中充满了争吵声，谩骂声，就差互相动手打架了。
李世民笑眯眯的看着，丝毫没有劝解的意思。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大朝会除了解决了几件小事外，大事一件都没有解决。
朝会在争吵声中结束了，文武官员按照顺序退出了太和殿。
不管朝堂上如何争吵，下了朝，立刻呼朋唤友，或是喝酒，或是寻花问柳。
刚才还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去喝酒了，和朝堂上判若两人。
李世民留下了戴胄。
“听说爱卿只派了两个人，就把连太医院太医都治不好的疯病给治好了？此事可真？”
沿着脚下的灰色石板路，李世民在前，戴胄跟在后面，两人缓步向前走。
石板路两旁是高大的垂杨柳，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
李世民语气随意，像是在闲聊。
“其中一人会一些江湖中的土方子，曾为臣治疗过一点隐疾，方法很是独特，臣就让他去试一试，没想到真的被他治好了。”
戴胄知道，长安城大大小小的事情皇上都了如指掌，隐瞒反而会引起猜疑。
“戴爱卿调查过此人吗？”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询问。
“正在调查，时间太短，尚没有结果。”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戴胄的谨慎他还是很放心的。
“等案子结束，让他进宫，给太上皇看病吧！”
他双手握拳，背在身后，思索了良久，才淡淡的开口。
“此事怕是不妥吧，毕竟此人来路还没有调查清楚，万一……”
戴胄不想参与皇家的事情，不管杨意的身世如何，都已经和他有了牵扯，进宫给太上皇看病，意味着他也要承担风险。
“无妨，爱卿不用担心。”
属下臣子的想法李世民知道，皇家的事他们不想参与，但这种事情，岂是他们不想参与，就能不参与的吗！
君臣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戴胄便告辞离开。
李世民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后花园的长廊后，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个身材高瘦的人从远处的湖畔走了过来，大袖飘飘，衣衫抖动，初看尚在湖对岸，眨眼间已经到了李世民近前。
“查清楚了吗？”
李世民眺望远方，目光深邃。
“查清楚了，此人确实来自玄门，却不知道属于哪一系。”
那人声音厚重，隐隐似乎有回声在荡漾。
“玄门……”
李世民不再开口，过了良久，才悠悠道:“长安城沉寂很久了？”
……
辰时刚到，杜相府的侧门便打开了，一辆马车从里面驶了出来。
马车滴滴答答，向东城门驶去。
街口处，杨意看着从面前驶过的马车，远远的跟在了后面。
清晨的长安城已经人群涌动了，卖早点的小铺子早早就打开了门，赶早集的小商贩推着货车在街道上快步行走。
上工的工人挑着担子在街上行走，他们要赶在天气热起来之前，把活干完。
在喧闹声中，杜相府的马车驶出了东城门。
出了城门，马车的速度立刻就快了起来，车夫挥动马鞭，在他的吆喝声中，马越跑越快，车厢被颠的东倒西歪。
马车向东走了十几里路，转道向北，又走了十几里路，便来到了一条河边。
夏日草长莺飞，绿树成荫，这条河水流平缓，岸边还有一片浅滩，一颗五人合抱粗的大柳树生长在岸边。
柳枝垂落，覆盖了这一片浅滩。
马车远远的便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个少年扶着车辕，摇摇晃晃的爬了下来。
马车的车速实在是太快了，他几乎要被颠散架。
也不知道他和那车夫说了什么，那车夫犹豫了一下，调转马车，向来路驶去。
见马车走远，少年便走向了那片浅滩。
杨意站的很远，目光深邃的看着那颗粗大的柳树，眼神惊愕而警惕。
在他的目光中，柳树垂落的枝条变成了一条条舞动的龙，每一片柳叶都是一柄柄锋利的利刃。
微风吹过，枝条摆动，每一根枝条仿佛都能把风切开。
无数的灵围绕在柳树周围，欢呼着，跳跃着，点点荧光垂落，如同满天繁星。
这颗柳树竟然是一个前所未见的大妖。
“太古老了，古老的都成化石了。”
杨意嘟囔了一句，再次悄悄后退了几步。
有这么一个大妖在，他就是想做什么也不敢做了。
少年站在浅滩边，对着河面似乎在说着什么，脸色痴迷，目光有点呆滞。
突然，一个少女从柳树后走了出来，走到了少年的身后。
少女呼唤了一声，少年回头，两人四目相对，那少年露出了惊喜和激动的表情，脸色局促，有点不知所措。
少女低着头，脸色红晕，手指捏着衣角，目光却异常的明亮。
因为隔得很远，杨意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其实不用听，他猜也能猜得出来，无外乎谈情说爱而已，一男一女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从少女出现的那一刻，杨意已经看出来了，她正是那个花妖。
他本以为那少年是花妖引诱来的，可看现在的场景，似乎花妖对那少年很有情义。
杨意有些看不懂了。
一阵风吹来，他眼前的场景失去了焦距，变得有些模糊，模糊的画面持续了一瞬间，当画面变得清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幅画面。
树叶飘零，绿草微黄，风吹过脸庞，带着一丝凉意。
眼前是一幅秋天的画面。
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童正在浅滩上玩耍，他捡起河边的鹅卵石不停的扔向河里，被溅起的水花溅到，立刻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似乎觉得扔小石头有些无聊，跑到那颗柳树下去寻找大块的石头。
突然，孩童蹲了下来，发现了一株被石头砸中的花。
他小心的搬起那块石头，看到了一朵被砸烂根茎的野花。
孩童去远处的人群中找来一把小铲子，小心的把那株野花的根茎带着土挖了出来，捧在手中向不远处的人群走去。
自从挖到了野花，孩童便没有再次去玩，而是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野花，还折了一根小树枝支撑起被石头砸到的根茎。
直到一群人离开，孩童的手中依然捧着那株野花。
画面到这里再次变得模糊，当重新清晰的时候，换成了另外一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