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杨意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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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如水，柳梢挂清月。
夜晚，承安坊打更人的梆子声已经响了三遍，巡街武侯已经走了两遍了，街道上只剩下了虫鸣鸟叫声。
承安坊属于小康区，住在这里的人不是店铺的掌柜，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都颇有资产。
算是长安城的中产阶级。
这里的宅子没有胜业坊的大，却胜在别致幽静。
长安城很多王公贵族家里退休的管事很多都会来这里买一所宅子，享受退休生活。
承安坊西街有一所宅院，院子很大，位置也很好，但宅子却大门紧锁，门口杂草丛生，匾额上结着厚厚的蜘蛛网，看样子应该很久没有人住了。
传说这是太子李建成府中一位管事的宅子。
自从李建成被杀，这位管事也受到牵连，本人被斩首，家产被抄没，妻儿老小倒是活了下来，却也变得穷困潦倒，最后搬离了长安。
这座宅子当时赏给了一位侍郎，侍郎嫌弃宅子在承安坊就没有住。
过了几年，侍郎被贬官夺职，宅子便荒废了起来。
听宅子周围的邻居讲，这宅子闹鬼，每到午夜，总能听到宅子里传来的说话声和喧闹声。
有人甚至见过半夜宅子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巡街武侯也曾进宅子查看过，荒草丛生的样子一看就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便不再管。
既然没有人住，还能听到有人说话，除了闹鬼，人们想不出有其他的原因。
久而久之，这宅子闹鬼的传闻便传开了，周围住的近的邻居都搬走了，人们路过这里也都是来去匆匆，很快，周围就空出来一大片闲置的宅子。
今晚月朗星稀，打更人在敲了三遍梆子后，正好从宅子门前走过。
隐隐的，他似乎听到了从宅子里传来女子的呼喊声，想起坊间的传闻，打更人脸色变得煞白，加快快步离开了这条街。
宅子里的确有人……
正厅中，一个年迈苍老的男人盘膝坐在软榻上，在他面前跪着四个年轻的女子。
男人很老，头发胡子全都白了，苍老的脸上皱眉一道道的，如同沟壑，肿胀的眼袋耷拉着，鼻梁塌陷，嘴唇干瘪。
一双手如同鸡爪一样，又瘦又细。
他穿着宽松的衣袍，空空荡荡的，仿佛里面没有身体。
但他的一双眼睛却异常的锐利，目光冷冽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四个女子。
四个女子各个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娇躯颤抖，目光中满是恐惧之色。
“你们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要你们有什么用！”
男人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沉闷，似乎嗓子眼里有什么东西卡着。
“主……主人，昌平坊有巫师，最少五品以上，我……我们实在不是对手……”
左手跪着的女子显然怕的要死，声音发颤，身躯更是抖个不停。
“昌平坊是方士的地盘，怎么会有巫师？你们可看清楚了？”
老人目光阴沉，冷冷的看着说话的女子。
“真……真的，他能操控阴魂鬼灵，绝对是巫师。”
女子听到老人的声音有些缓和，稍稍放松了一些，声音也轻松了一点。
“这群方士竟然请了巫师当护卫，这说明，那里一定有长生丹，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得到！”
老人的声音阴沉沉的，目光转动，看向了最右手边的女子，抬起鸡爪一样的手掌对着那女子一抓。
那女子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抖动，双眼翻白，呈现出濒死的状态，一点点荧光从她身体中飞出，汇聚到身前。
“主人，手下留情。”
另外三个女子见此，同时脸色大变，纷纷磕头，向老人求情。
老人脸色不变，手掌依旧抓向那女子。
从女子身体中飞出的荧光汇聚成了一个光团，落在了老人的手中，那女子立刻软倒在地，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身体比之前瘦了一圈。
三个女子立刻围了上来，六只白皙的手掌按在她身上，点点荧光从手掌中浮现，没入那女子的身体。
“你们应该庆幸我老了才得到你们，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你们不会这么散漫。”
老人把手中的荧光一口吞下，片刻后，他脸上的皱纹逐渐变得浅显，眼袋也小了很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竟然看起来年轻了十几岁。
“呼……”
他长出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不再沙哑。
“你们去昌平坊探明消息，看看有多少巫师在那里，这次，我要亲自出手。”
他目光邪恶的看着四个女子，挥了挥手，身影消失不见了。
随着三个女子不停往地上躺着女子体内注入荧光，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呼吸也变得不再微弱。
三个女子见她醒了，目露喜色，伸手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在软榻上坐好，继续向她体内输入荧光。
“不要了，三位姐姐，再这样下去，你们体内的灵也会不全的。”
女子抬起手，轻轻推开了三人。
“我们四姐妹一条命，如果你死了，我们也活不成。”
其中一个女子伸手轻抚那女子的头发，脸上的抑郁聚集，却强颜欢笑，安慰着她。
“只怪我们命苦，遇到了这样的主人。”
另一个女子也是愁容满面。
“妹妹……”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女子瞪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三个女子同时静若寒蝉，想起主人的残暴，身躯不自觉的又颤抖了起来。
“等会儿去昌平坊，无论如何，要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
四个女子又等了片刻，然后纷纷化作青烟消失在宅子中。
……
杨意很忙，而且是非常忙。
本来案子不用他调查，应该清闲下来的。
何况，他作为狱丞，只要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就行了。
关键是，他这个狱丞是戴胄临时提拔的，大理寺的牢房中本来就不缺狱丞，多他一个就会显得很多，而少他一个就不会少。
案子虽说不用调查了，但主官交代下来的事情还要去做。
同僚们之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也是要去的。
自从上次在伙房里发生的事情后，大理寺的官员们对杨意分成了两种态度。
一种觉得他无非是靠一点小聪明，江湖手段取得了戴胄的信任，靠巴结奉承当了官，被自诩正统读书人出身的官员所不齿。
看到杨意，都会用目光狠狠的瞪他，对他爱答不理。
另一种便是官场老油条，而且信奉风水命理的官员。
他们才不管杨意是如何当官的，只要他风水看得准，能驱邪避灾，他们就愿意和他来往。
毕竟，谁家没有个婚丧嫁娶，买宅迁坟，风水吗，和官运财运是相通的。
今日，杨意要去戴胄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