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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如意楼的余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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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见了礼,雪莲亲自端了一碗双皮奶递给余诗诗说道:“姐姐尝尝本店独有的甜品,若是爱吃,只管让万掌柜做了送去。”

那余诗诗也是懂事之人,开口说道:“不敢当,难得小娘子看得起奴家。奴听万娘子说起,人不能选择出身,但只要品质好,在您这里都有出头之日。”

雪莲回道:“姐姐,世人谁不想出生在富贵之家,却是谁也不能选择出身。世家儿女谁又不想一世一双人,白头偕老,可是世事无常,信谁都不如信自己。不管是逆境还是顺境,褒有高情远致,如果能将经历过的苦难,变成人生的宝贵财富,那才是人生的赢家。”

余诗诗说道:“小娘子高见,那奴就厚颜无耻求您一件事。”说着,她喊了一声“碧桐。”

只见跟着她一同上来的丫鬟来至中间,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雪莲忙要让竹心扶起这丫鬟,余诗诗却挺身挡住继续说道:“这是奴家的小妹,让她跪着,小娘子当得她一跪。”

其实这是余诗诗临时决定,她没想过能见到“俏佳人”的东家。

如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余诗诗不仅见到东家,还能与东家共聚一室 ,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道:“您听奴家细说,奴自十岁被爹娘卖与假母,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讨男人欢心。十三岁开始在酒楼里给人暖酒奏曲,稍有不从,便会招来假母的毒打。若是学的不用心,也会挨打受饿。”

余诗诗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流下两行辛酸泪,跪在地当中的碧桐早已抽泣不止。

雪莲听着也眼角泛酸,万二娘更是拿出帕子替余诗诗擦干眼泪。

只是余诗诗留下的是屈辱的泪水,压抑的久了,便成了河,着了魔,万二娘擦干一行,她流两行。万二娘索性让好友,哭个痛快。

余诗诗虽是角伎,但这些年接触到形形色色的男人、女人,更是因为轻信而错付了终身。

余诗诗今日有些失态,虽雪莲年幼,但她的一番话,说到诗诗的骨子里,勾出了她的委屈。

待余诗诗发泄后,稳定了情绪接着说道:“奴被卖时,小妹才六岁,她自小是奴家带大。奴家被卖之时,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妹。爹娘答应过诗诗,卖了奴家,以后再艰难,也不会卖掉妹妹,只是没想到,话不出三年,她们就将年仅九岁的妹妹卖掉,得了银子供他们吃喝挥霍。万幸的是,他们卖小妹的时候,念着奴家的假母给的银子高,于是又舔着脸找上门,假母念着诗诗有些斤两,想拢住奴家,便高价将妹妹买下。但诗诗以死明志,若想让奴安心侍候那些达官贵人,就不能让妹妹接客,清倌也不可,不然就收了我二人的尸体去罢。”

雪莲一听,这余诗诗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念着手足情深,竟然以命赌命。

余诗诗继续说道:“假母自然是舍不得那些官家的相公、富家的郎君、老爷们在奴家身上花费的银子,于是答应了诗诗的请求。但奴家也付出了代价,十年之内不得自行赎身,如今又是三年过去。”

说到这里,余诗诗脸上露出认命后灰败的表情,她看了眼妹妹后又双眼含光的对雪莲说道:“直到奴家听了万姐姐说起小娘子的事情,便心有所动,再不能把妹妹放在楼子里了。只有千日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奴家也深知普通人却是护不住奴家的妹妹,只恨妹妹与奴家一样继承了那禽兽爹娘的好样貌,在楼里也时常被浪荡公子哥调戏,虽有奴家护着,但也怕一时的不巧,被那奸人得逞。”

说罢,余诗诗也起身朝着雪莲跪下,雪莲想要起身扶起,却被余诗诗摆手制止。

余诗诗带着妹妹一同叩首,嘴中说道:“奴希望娘子能够收留奴家的小妹,奴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定当报答。”

雪莲并不是七岁小娘子,她明白,余诗诗是看重站在自己身后的姜员外,知道自己答应就如同姜员外答应一般。

即便她知道余诗诗这是利用于她,那她也甘之如饴,权当日行一善,功满三千。

这些行首、伶妓身契都在假母、妓院和酒楼的老鸨手中,若是不能赎身,便只能老死楼中。

雪莲想着,总有法子解救,只是当下先答应这姐妹二人,先救了妹妹于水火才是正事。

于是雪莲让万娘子和竹心扶起二人,口中说道:“不是大事,与令妹赎身,需要多少银子?”

那余诗诗一听,忙展露笑颜说道:“妹妹的赎银,奴家早已准备好,假母那里也商议妥当,只要找到合适主家能让妹妹安身立命,她自不会阻拦。”

雪莲略一沉吟后说道:“那碧桐姐姐,是想有个避风港湾,还是想有番作为。”

余碧桐抬起头娇怯的问道:“敢问娘子,何谓避风,何谓作为。”

到了此时,雪莲才得以看清碧桐的模样,确实肖姐,比姐姐更多了一份天真烂漫娇美之态,我见犹怜。

雪莲颇有耐心的解释道:“港湾就是将你放到宅院里,等到了适婚年龄,再为你寻个妥实人家嫁了。作为呢,就是你可以选择留在‘俏佳人’化妆品铺子或是‘霓裳羽衣’服装铺子,跟随两位掌柜学习经营铺子之法,待你能独挡一面后,便可以安排你当管事。”

碧桐一听就对作为二字更感兴趣,她也跟随姐姐一同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人也顶聪明,学什么都快,又有余诗诗亲身教导人情世故。

如今能离了那让人整日胆战心惊的烟花之地自是高兴,只是又不忍心离开姐姐。

余诗诗瞧出妹妹的心思,开口说道:“你这一二年,都在这县城内,姐姐藏下的银钱,也够给你买处宅子,只是要劳烦东家小娘子出面帮忙周旋。这宅子就留给妹妹当嫁妆,姐姐无事也可禀了假母看望你。你若在店里,姐姐只说出来买衣裳和胭脂水粉更是容易。”

说着话,余诗诗从贴身的小袄内,拿出一张一千贯的纸币。

不用她开口相求,雪莲就说道:“碧桐姐姐不急于买宅子,买个临街店铺却是更实用,赁出去收租金也是笔收入。碧桐姐姐可以先住到我家去,姐姐妹妹在一处热闹的很。”

一席话听的碧桐心有所动,余诗诗更是颔首同意,说道:“若是买铺子,奴家这些银两可不够,那有劳娘子帮着张罗,诗诗找机会再带些银票出来。”

这些娼妓是不允许有私产,但恩客赏赐的首饰等物,却都默许留下。

不能让马拉车,不给马吃草。况且富商大贾,赏银大方,相熟一些的,诗诗就私下里开口让把珠宝换成纸币,只是要避着假母。

有爽快的,出手就是百贯的纸币,余诗诗就攒下来交与相熟的酒博士,送去钱庄换成大额的,如今也攒下万贯家私。

忙完了正事,余诗诗说道:“店里有什么好的贵的产品,自管拿来,回头送了账单给如意楼的沃假母。”

雪莲一听自是不用客气,那边佟三娘也留了一套豪华版口红给余诗诗,捧上来后,余诗诗一看方大家的手刻,就很是赞叹,待看到里面金管的掐丝工艺更是惊喜,连说三百两银子不贵。

店员手举梳妆镜,余诗诗旋转出一支樱桃红色的口红,照着镜子轻轻涂在唇上,立时让人觉得光彩夺目,原本是素雅的美,如今是娇艳的美。

一旁的佟三娘,忙拿了特制的口脂刷子,替余诗诗又勾勒出唇线,如此一来,更为立体饱满有型。

余诗诗对着佟掌柜说道:“这刷子极实用。”

佟掌柜介绍道:“这刷子也有成套的产品,不同的规格可用来涂口脂,画眉毛,抹腮红。”

伺候在旁的银翘立时将刷子套盒打开呈上来,这一套十二支要十贯。

今日里,买的多的夫人们店里头都一人送了一个涂口脂的刷子单品,旁的客人自是不舍得钱买这个刷子,诗诗倒是头一个购买套装刷子的顾客。

雪莲也看得手痒,拿起一支深粽色的眉笔,替诗诗画了一个立体的上挑眉。

又用不同颜色的眉笔调和一起,制出金粽色的眼影,涂在眼皮上。

又使人寻了细木条,拿火燃出炭黑,替诗诗卷了眼睫毛,余诗诗的睫毛原就浓密且纤长,这样一卷更显得又长又翘,分外好看。

接着雪莲又轻轻替她扑了一层粉,整个人的气质又提升了一层,惹得众人都夸赞好看。

佟三娘更是建议余诗诗下楼在店内走一圈,让其他人都看看,这样也能增加销量,诗诗如今可是雪莲的真粉,能为店里出份力,哪有不应的。

店内的产品余诗诗也不用看了,直接说道:“将店里新出的产品,都包起来两套,其中一套送到楼里给沃假母,就说是诗诗孝敬她的。”她说完又促狭一笑道:“假母该肉疼了!”

然后余诗诗便挽着万二娘的手一同下楼随意逛着,此时店内即有楼内的姑娘们,也有些散客,看到诗诗的妆容,没有一个不喜欢,于是有相熟的行首,也要购买诗诗用的化妆品。

佟三娘适时出声说道:“秦行首,不巧的是这豪华版的口红现下只能预订,半个月后才能制好,但有标准版的口红质地同豪华版的一样,其他的化妆品倒都有现货。”

佟三娘口中唤的的秦行首也是如意楼内的红头牌,为人也极是爽利。

秦行首爽朗的回道:“那这豪华版也与我订上一套,标准版的也拿上一套,其他新品也都包起来一份,再给我拿一盒玉女桃花粉和一盒迎蝶粉。”

这时余诗诗出声说道:“莹莹怎么好自己享受,应该给妈妈也买上一套。”

那秦行首名唤秦莹莹,此时闻歌知雅意,于是也跟着说道:“诗诗说的有理,再每样另包起来一套,一同送到楼内给腾妈妈结账。”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个娇艳,一个明媚,各有千秋。

像余诗诗、秦莹莹这些养女,赚来的银子都在假母处,而假母是花了大价钱培养她们,日常衣服首饰也都是由假母会账。

因着假母们一晚上就能从养女身上赚来千两银,所以日常也好吃好喝好穿供养着她们。

余诗诗今日自己身上花费了五百多两,豪华版卫生棉和安全裤给自己和妹妹备下了许多。还给假母拿了一套标准版口红和各样新品,也花了二百多两。

待这些东西送到沃假母手中,她一听说是余诗诗买的,虽肉疼也要会账。

待诗诗回到楼内,她连声的喊着:“我的小祖宗哎,恁的乱花钱,即便是姜二老爷的亲戚,捧场也不能这般糟践银子。”

诗诗也不多话,只是嘟着嘴,指着嘴上的口红对假母说道:“妈妈,看我这胭脂颜色如何?”

假母光顾着疼银子,没注意诗诗的妆容,如今仔细一看,才觉得一向不化浓妆的女儿,这样一打扮,分外的艳丽,心想,如此更能讨得那些相公的喜欢,于是忙开口道:“女儿你看好什么尽管买去,娘的娇娇儿就该这般打扮。”

余诗诗一甩手也不搭理假母,扭身回了附楼自己的房内。如今妹妹已经脱离苦海,她虽孤身一人在这腌脏之地煎熬,但心有希望便不觉得难熬。

余诗诗坐在椅子上,默默的任眼泪成双结对的滴落,心内的苦楚难以言述,只能任由眼泪将悲伤带走。

余诗诗正是碧玉年华,娇莹的容颜中,透着沧桑,她从不屑于使用假母教授的那些个露骨的勾人手段,只用她的才情和淡漠伪装的温柔来吸引恩客。

余诗诗每日必做的功课,就是锻炼让人望着她的双眼,会生出对方就是最懂你的眼神,她用这个眼神攻无不克。

待发泄过了,余诗诗补了妆容,被泪水浸过的双眼,更是双瞳剪水,她捧起琵琶练弹《西厢记诸宫调》,为晚间客人们暖酒唱曲作准备。

人生便是如此,不尽人意,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人欢喜,便有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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