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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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地点定在个江边的咖啡厅，蔺曳梓来得早，选了个二楼靠窗的桌，喝了半杯咖啡，看着江上的渔船倒腾了个来回，那胖子终于姗姗来迟。
中年大肚男人，腋下浸出的汗染湿衣服，看起来实在有点失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堵车了，停车场又没位置，找了很久，等久了吧，不好意思。”
蔺曳梓呼了一口气，抬起一枚笑容，“没关系，您坐下休息会吧。”
胖子那双小眼睛滴溜溜的上下打量了蔺曳梓一圈，嘴角牵扯出笑意，似乎很满意，进而才开始坐下来聊，“我叫纪珂，现在在做手机销售，手上有三个店。”
“嗯，我叫蔺曳梓。”
纪珂有点懵，“没了？”
蔺曳梓点了点头，“其他你有想问的尽管问。”
“年龄，积蓄，工作？要不说说体重三围什么的也行啊。”男人玩味的冲着她邪笑，似乎想借此缓和陌生人之间的气氛。
可蔺曳梓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想着，为什么自己大周末非要来这找罪受，好好呆在家里吃薯片打游戏听歌看电影不好吗？为什么来这跟一个完全瞧不上眼的男人来一场情感间的比划？
她礼貌的应答过去，“年龄来之前你也应该知道的吧，积蓄没什么，工作是副总助理。”
“助理？”
“嗯。”
这职位，纪珂舔了舔嘴唇，虽然蔺曳梓没怎么看他，但是他还是看得挺仔细的，眼前的女人确实有那个样貌，能够胜任“助理”这个职位，“你们这职位是不是陪着领导出去应酬什么的？”
面对他不怀好意的提问，蔺曳梓愣了一下，却还是向他解释起来，“我老板很少应酬，应酬的话，基本上也都会让我们先离开，是个非常好的老板。要说助理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准备文件，做演讲材料，统筹进度，总结信息汇报什么的，当然也会下工地……”
“行行行！”纪珂粗暴的阻挡了她的继续，“隔行如隔山，我反正也听不懂。”
这一打断，不免让蔺曳梓有点泄气，她对自己的工作其实很是自豪，也许是因为路瑾星经常有意无意夸她做得不错，说起来总想着侃侃而谈一番。却不曾想，没有收到尊敬，而是这样的不屑一顾。
“那你交过几个男朋友？”
好半天，纪珂终于蹦出下一个话题，蔺曳梓懒得打太极，据实以告，“两个。”
“这么多啊。”男人上下打量的眼睛已经换成了戏谑的脸嘴，“算了，我们就聪明人不说二话了吧。”
蔺曳梓抬起头看他，“什么？”
“我想你来相亲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我个人对你还是挺满意的，我觉得我这条件，你应该也觉得不会差，咱们可以好。就是吧，大家都成年人了，你也有过两个男朋友了，先处理那方面的需求不为过吧，你要是同意，旁边R家我开个房，咱们觉得都不错，再来说后面的事。”
蔺曳梓木然的待在凳子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要找点话也恶心恶心前面这个普信男，却大脑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好像失去了她的伶牙俐齿，丢了那些刺，那些她原本引以为傲的清高。
所有那些深以为傲的感情，全都把她践踏得一文不值，曾经把她捧得多高，跌得就有多痛，如尘埃一般。
眼前的人，不正是她想要的那种差不多先生吗？所有都平平无奇，蔺曳梓甚至也能笃定她对这个人永远不会付出真心，这样她就满意了吧。
这不是很好嘛，如想象那般去迎合这样一个差不多先生，服软的认命她就只值得这样的感情，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纪珂上前拉起她的手，那软滑的皮肤简直牛奶般丝滑，他瞬间就上了头，手贱兮兮的揉捏着她的手腕。“走吧。”
蔺曳梓没法再抑制那股恶心的感觉，果真她还是不行，几乎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和速度抽回手，咬牙切齿的呵斥，“别碰我！”
“我不是说了嘛，处得好接下来就在一起。”纪珂竟然再一次伸过手想要来抓人。
蔺曳梓闪躲开，抬起眼睛，恶狠狠的怒视，“滚！”
“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
“老子是看得起你！”纪珂泄愤式的把杯子一掀，咖啡倾倒在桌上，那好看的白色杯子在空中旋转了两圈，撞上地面，破裂成两半。“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仙女吗？就你这样的，大街上十个里有九个，我看得起你，那是你的荣幸，真以为自己多牛了，没结婚都这么牛，结婚了还得了，那不翻了天了！不用聊了，老子才看不上你。”
男人狠毒的丢下几句话就离开了位置，大声的叫嚣留给了蔺曳梓难堪，咖啡厅里的人向她投注着长时间的目不转睛，众说纷纭。
一时间，羞愧难当，蔺曳梓这才觉得，好像自己确实改变了，她变得不那么自信，不那么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非黑即白，变得有点唯唯诺诺。而且纪珂只不过更加诚实老实的表达了他自己的需求，相亲本也就是以色示人，她早该明白的，又有什么不能接受。
果真，还是她太清高了吧。
蔺曳梓站起身，上前和服务员沟通好赔偿，离开了咖啡厅。
走到江边，突然感觉场景有些熟悉，她停下了脚步，这个长椅，这个路灯，那个夜晚，她和智洋吵架，他在那个地方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可以靠他。
结果，现在她还是一个人。
蔺曳梓感觉眼睛有点酸，慢慢的蹲了下来，人心易变，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只是没想过这么快而已，其实并不是没有准备。
真的，不是没有准备。
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将头埋在臂窝里，可能她就是一直贪恋他的温柔，迷失在他的怀抱里，一直想淡忘，他是会离开的，就想着会吵吵架，会闹闹脾气，哪怕是会冷暴力呢？怎么也会有前因后果，可是，并没有。她很懂事，走了就没想过回头，其实，是想留一点温馨的回忆给自己，也想让他看看最后的干脆，从来都不是非要缠着他不可。
她早就知道的，早就明白的，那么惊艳的人，怎么会留在她身边，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他。
有脚步声渐近，蔺曳梓擦了擦眼睛里溢出的泪水，她只是个走累了蹲下来休息一下的路人，没有无助，也不需要帮助。
睁开眼睛，正好有一双鞋进入视线。
僵持无言。
“蔺曳梓。”
这个熟悉的男声让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果然是他，没有对望，她几乎是立刻收回了视线。
“蔺曳梓。”鹿言程见她不回答，更是加重了分贝。
“走开。”蔺曳梓冷冷的声调，她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
感觉瞬间手抖得厉害，这么久没见，竟还是如此冷漠，当真是没有心吗？鹿言程又一次叫她，“蔺曳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