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番外二十二：小姐胆子还是不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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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迟听雨豁出去问惊云端要了真心，她似乎更爱粘着惊云端。
惊云端有了正确的方向，拿着路上买的小话本挨个对症状，连着对了十多本，终于得出了一个看似是答案的答案。
她拿着抄下来的条条递给大小姐。
迟听雨不明所以，近来就只见惊云端没事翻着小册子，边翻边抄，神秘兮兮的模样，一连几天总算是舍得把她的小秘密拿出来了。
纸上俱是被朱砂圈过的痕迹，庆衍两国纸价都不便宜，惊云端买这些可谓是没少花钱，关键她还挺讲究，花钱钱非得特意知会迟听雨一声，说这是她私房钱，不是大小姐的钱。
迟听雨气到安静了好几日，她巴不得惊云端多花点她的钱，结果人家倒好，公私分明。
“何意？”迟听雨没看懂惊云端抄的每个字都恨不能飞起来的字条。
不是她文化低，而是惊云端……太潦草。
“全中了，和书上所言，心悦。”惊云端挨个指着，“想对小姐好，想一直跟着小姐……”
微风习习，惊云端眉目温柔，逐字逐句读着她记录下来的条条，“我知道心悦的意思了，小姐。”
等到惊云端指到最后一条，迟听雨才以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把那几张薄薄的纸片折起，收到贴身的地方，“那这些我就留下了，惊云端，你还告诉我你不识字，我看你识得不少。”
字体潦草是一回事，但能看出每一笔都是熟练的，和最开始惊云端揣着明白装糊涂给迟听雨“画”的卖身契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没办法，我要是会的太多，迟家不收我养马，”惊云端毫无心理负担地就把锅甩给了迟府，“怕我是间隙来的。”
大小姐：……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再者，我要是会的太多，显得聪慧无极，大小姐最初也不会选我。”
最开始惊云端被选中的理由很简单，话少人老实还能吃苦，那踏踏实实勤快人的印象深刻人心。
谁能料到真正的惊云端是这样一副……
气人的性子。
“过去在迟府，有人欺负你么？”
“起初有，粗活重活都叫我干，还抢我的饭。”
惊云端不介意多干活，但多干活她就要多吃饭，她不是驴，光吃草，净干活。
“后来……”迟听雨依稀记起，“三年前府中缺人手，你……”
“是我，”惊云端语气淡淡，“他们不干活，那永远都别干了，我还是为迟府着想了几分的。”
那些人也没死，就是干活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或伤了，或残了。
久而久之，惊云端也混成一个“有资格欺负新人”的老人了，不过她这个“老人”，老实，从不欺负人。
大小姐：……
“你怕吗，小姐？”
惊云端歪着脑袋望向迟听雨。
蓝眸清澈，然而这人的性子还有她的过去跟清澈二字并无半分关联。
她是一个动不动就可以说出“这个人没用了，他们都没用了”的人，好似一个人活在世上只能分成“有用和无用”两种，有用的人就活着，无用的人就该死去。
“若是最开始，我会怕的，端端，现在……”大小姐弯眼一笑，“无惧。”
“小姐胆子还是不小的。”
这一句轻叹才落下话音，惊云端落在地面上的手蓦地抬起，复又落下贴着地面，“有人来了。”
二人站起，惊云端第一时间把迟听雨挡在身后，来的七个人齐齐下马，半跪在惊云端身前，“见过将军。”
“哦，是你们，来早了。”惊云端看了眼天色，“早了一刻钟。”
“收到将军的信号，属下……等不及了。”来人重重叩首，“愿领罚。”
“这次便罢了，下次要掐准时间，不早不晚。”惊云端抬抬手，“起来吧。”
她看向迟听雨，“这是我的几个心腹，也是之后想托你照顾的，我一走，他们在庆国必然没过什么好日子，你想留在身边当个影卫也行的，他们都有两把刷子。”
迟听雨看向眼前站起时都要低头的七人，四男三女，各个都是一袭黑色劲装，飒爽极了。
“名字难记，按十二时辰，报个数给小姐听。”
七人齐刷刷报了自己的号，子丑寅卯辰巳午，便是这七人的代号。
“这是我的新主人，你们……”
惊云端话还未尽，七个人又齐齐跪下，“属下见过主人！”
迟听雨：……？
“我不是……”
“是的，”惊云端轻声道，“你是我的主人，也就是他们的主人，从今往后，要听小姐的话，她在，你们人就在，她不在……”
“属下以死谢罪。”
迟听雨：……
那倒是也不必？
“小姐，我们做驯龙师的都很忠心。”
这是惊云端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她又说了一次。
“你是我选定的人，那自然是明主，别看我们只有七个，哪怕你要我们去杀了庆国老头自己称帝，我们也会去做的。”
“不必如此，我只想救出陛下。”迟听雨弯腰扶起那七人，“还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小姐说的可是衍国安和帝？”阿子一听便知其中所指，“安和帝如今在天降宫，老头说了，衍国和谈要是谈不拢，就拿安和帝祭天，真龙之身作为祭品，天神定然会喜欢，来年必定赐福，叫庆国风调雨顺。”
“和我猜想得差不多，巳午留下保护小姐，其余五个入夜后随我进城，我们把人偷出来。”惊云端一贯直接，“那边的机关应该还是老样子，没人改。”
迟听雨自知自己没什么武力值可言，只扶着惊云端的胳膊，“不需要从长计议吗？或许我们可以先寻寻张靖的下落。”
张靖身为潜龙卫，身手不差，惊云端多带几个人去，她也好放心。
“小姐，我们跟张靖是不可共存的，即便有着一个目的，他不信我们，我们也怕被他背叛，且他的心中只有安和帝，不是一路人。”
惊云端忠心，但她不愚忠，而这七个人是她的心腹，忠心只会忠于她，不是忠于庆国帝。
“我一定把人给你带回来，放心。”惊云端信誓旦旦。
迟听雨却恼了，她把惊云端揪到一旁，“路上和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记得，我要活着，未婚夫死了没事，青灯古佛你也认了。”惊云端为这样的偏爱而眉开眼笑，“记得的。”
迟听雨此刻却是怎么听“未婚夫”三个字怎么不舒服，“马上就不是未婚夫婿了。”
惊云端点头：“记下了，等小姐退婚，小姐就换人了。”
“全须全尾地回来，端端。”也不知是否因着惊云端要撇下她，迟听雨总觉着心惊肉跳浑身不适，连带着右眼皮都跳得厉害。
入夜后，惊云端带着五个人攀上城楼，迟听雨却在屋内来回踱步。
“小姐放心，将军会平安回来的。”阿巳见状，不由出声安慰。
“会吗？”
“会的，区区一个天降宫还拦不住将军。”
巳午二人对这一点都极为自信。
然他们所说的是，建立在安和帝是个安分的听话的俘虏的前提下，而非手握狗血虐文剧本的苍星晚。
伪了男子打扮的苍星晚在被揪出去前还非要气势汹汹大喊一句，“哈哈！庆国老儿，有人来救你爷爷我了！”
惊云端：……
然后整个天降宫都被惊动了。
偷人成了明目张胆的抢人。
六个人带着一个拖油瓶搞事情的苍星晚，身轻如燕，躲开身后飞来的万千利箭，再度从城门一跃而下，利落上马。
苍星晚被惊云端圈在怀里，颠得不行还记得要背剧本：“爱、爱卿，你可以一定要就朕平安回京，爱卿，马太抖了，爱卿……”
“您可以闭嘴吗？别爱卿爱卿的，听着耳朵疼。”惊云端再度朝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阿丑，放信号。”
分别前他们说好兵分两路，偷到人就发个信号，而巳午会提前护着迟听雨离开，到了中间城市他们再汇合。
苍星晚就记得一定要迫害鲸鱼，叫她受伤，奈何身后追兵无数，惊云端身手更是好得没法说，她开动脑筋，忽然举起手招了招，“庆国的杂碎们，爷爷走了，莫送莫送！”
惊云端：……
照她原来的性子，安和帝已经被她宰了无数回了，偏她想给迟听雨带回去一个完整的安和帝。
安和帝死，大小姐常伴青灯古佛是一回事，连带着迟家也一并受累。
她不想让迟听雨为此牺牲那么多。
苍星晚故意漏了位置，那些箭就只冲着惊云端来，她还偏偏用精神力控制那些箭，眼看着箭就要落到她身上，她就往下一缩，摆明了拿惊云端挡箭。
惊云端也是个硬性子，一声不吭，抽空还能给苍星晚一个手刀先打晕了。
她只恨自己在这点上做的太晚，一开始就应该把人打晕。
偏安和帝就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似的，没一会儿，醒了。
惊云端：……？
留手是稍微留手的，要不然一手刀下去，安和帝娇弱身子怕是得命归黄泉，但……
这清醒的未免也太快了点？
一连三个手刀，苍星晚越挫越勇，一直到确认惊云端快去了半条命才终于两眼一翻，“不行了，爱卿手劲甚重。”
昏过去了。
世界跟着一并安静。
惊云端：？？？
有苍星晚个搅和精在背地里使坏，三日过后，追兵逐渐减少，五日，惊云端几人才算彻底摆脱了追兵。
也幸好摆脱了，下马的那一刻，马就撑不住了。
“将军！你受伤了！”几个人围了上去。
惊云端摆手，“把外面掰了，别吱声，先去找小姐他们。”
迟听雨比他们出发的早，但前行速度不如他们，他们几个还得在这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等上一等。
苍星晚哎呀哎呀着醒过来，感受到惊云端投递过来的怀疑眼神，“爱卿下手甚重，朕脖子疼。”
惊云端：……
怎么看都像一个蠢笨又娇气的年轻皇帝，她怎么能想出安和帝懂巫术这点的。
巫术也只在庆国有，衍国并未听说过。
然这一路疲于奔命，安静下来，惊云端仍旧觉着蹊跷，逃得太过容易，甚至连追兵的减少都似乎有人掐着点算好了。
她起身，“阿子，想办法进城弄点金疮药， 再看看能不能买几匹马，尽早上路。”
背后的几支箭位置不好，留着还能堵一堵，贸贸然拔了她怕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
“爱卿，有地方给朕沐浴吗？”秉承着【搞事情，一定要搞事情】原则的苍星晚凑了过去，手还恰恰好怼在没入惊云端背后的箭头上，“朕太脏了。”
惊云端拍开安和帝的手，沉沉回复：“没有，在一旁安静些，别靠近我。”
她在犹豫是否要和迟听雨汇合。
没有汇合，迟听雨是安全的。
他们人太多，聚在一处目标太大。
可迟听雨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她又多少不放心。
犹豫来犹豫去，大小姐已然是赶了过来。
第一件事是去跟惊云端确认她是否安好，惊云端用眼神制止了其余几人，摇头：“无事，安和帝也偷出来了。”
迟听雨见她说话中气十足，除却面色有些苍白外没什么异样，便以为是近期赶路太过，一时放了心，随后向苍星晚行礼。
苍星晚衣着华贵，恹恹坐在一旁，姿态尤其妖娆，“听雨，你来救朕了，朕心甚慰，你放心，待朕回宫，定与你尽快完婚。”
她上前一步，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握住迟大小姐的手，扶着她起身，一副被迟听雨的真心打动模样，“听雨，时至今日，朕才知道，唯有你对朕是真心的。”
迟听雨：……
惊云端上前，直接把大小姐的手抽了回来，“陛下，你要是挂念听雨对你的好，回去就退婚吧，最好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免得坏了听雨的名声。
奈何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苍星晚拂袖怒斥惊云端：“大胆！轮得到你教训朕吗？”
要不说皇帝这东西，演着演着还挺上瘾，苍星晚这么一斥，琢磨出点门道来，眉目往下一压，端得那叫一个不怒自威，“听雨，这是你的心里话吗？退婚？”
苍·新晋影后·星晚轻笑一声，颇为玩味地理了理袖子，“你可知，天子的脸面亦是家国百姓所有人的脸面？你，迟家，迟氏，乃至你母亲一族，可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