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想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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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原本躲在店里瑟瑟发抖，见有人阻止了那个疯小子，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不言不语的病秧子今天竟然爆出这么大脾气来。

那个俊美的年轻人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音信，说是朝着无量山去了。

坊间都说无量山被灭了门，没有人活着出来。掌柜的就起了心思，料定那个人也回不来了。他和伙计伙着将饮食照料的银钱提了三倍，添加了细如牛毛的款项。小子年纪小，乖乖照付了。

掌柜的想着这小子病着一身伤，除了一点银钱在身上也没有什么了。等骗完了钱财就把人往哪里一卖，那师父是多半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了直说小子自己命运不济病死了。查无对头，也挑不出什么理来。

掌柜没什么脑子见有人来主持公道眼睛被血糊住了眼睛直喊冤枉就倒在沈离山的脚边：“这位先生给评评理啊。这小子师父跑了，我们好心收留他在我们店里，生了病也给请郎中，一日三餐不曾落下。今日不过是小伙计言语上冲撞了些，两人争执起来。小老上去劝解，竟然将我也一并打了。你看下手多重啊，咱们店里可留不得他了！”

“哦。那你们为什么不报官？”沈离山的声音很温和。

掌柜的期期艾艾：“咱们小本经营，也是穷人家白手起家。这孩子小，前面的路还长，见了官以后就不好了。”

围起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顾清恪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看着沈离山，众人都有些相信了老板的话，可怜老板还赞他心善。

“那你有什么要求？就这么放了人走？”

周围的人也说，他这么做是助纣为虐，坚决不能让这件事情善了。

掌柜的勉为其难一咬牙一叹气：“咳，小子也别说我不讲良心。你只要留下些许医药费，你便是山里去还是海上去，我都不追究。”

“这是你说的？不反悔？”沈离山看一眼掌柜看一眼自己手里细瘦的手臂。

掌柜的还在煽情：“将心比心，只要善意能换来善意，就这样吧。”

沈离山拿了一块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丢到掌柜的面前：“这些够不够？”

掌柜的喜出望外，赶紧抓起来揣进怀里，又故作姿态地说：“够不够的，先生既然肯出头，小老也承您的善意。就不追究了吧。”

沈离山一挥袖，从堂中卷了一把椅子到面前施施然坐下。

“既然掌柜的这桩事情了了，那我们来说说我们的事。”

掌柜的不明所以，讨好地笑道：“这位先生说笑，我们素未谋面有什么事情好说？”

陆青崖愤愤地将一张素帕丢到掌柜的面前喝道：“擦擦你的眼，看清楚你面前的人。”

掌柜的擦了昏花的老眼，凑近了些看，几乎要仰面跌倒：“你竟然回来了！”

“我是谁？”

沈离山游离的语气让掌柜的身子一凉，到嘴的谎话不敢说出口：“离山仙尊，小老儿该死！”

画面转得太快，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聪敏的人已经看出了端倪，揣着手看诡计多端的老板终于有了恶报。

那跑出老远的伙计也被岳栖鸣揪了回来，丢在沈离山面前。

“该死。怎么个该死法？你知道我不喜欢人夸大事实可我更不喜欢听到谎话。”

岳栖鸣见他生过气，却没有见过这番带着冰凉血腥的面容。他像悲悯世间的仙人却随时准备夺走人的性命。

掌柜的有限的生命经过的最可怖的事情也抵不过此刻死亡的凝视，昏黄的双眼仿佛看见了黑白无常站在近旁。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龌龊的心思和下贱的手段说了出来，不敢有半个字隐瞒。

他不停地抽打自己衰老松弛的脸，涕泪俱下：“仙尊饶命。是小老儿为老不尊贪心无常，对一个病中小子也起了狠毒的心肠，我合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请您念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饶我几日。小老愿意将平生积蓄统统拿出来捐到善堂。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啊！”

沈离山看着地上痛哭的掌柜和瑟瑟发抖的伙计，他知道这是他的演技并没有半分真心。他只想着能度过了眼前的难处，等到沈离山走了之后就尽可以在这间客栈等着下一个待宰的羔羊。

这不过是一桩生存的计谋。缓兵之计。等着下一个羔羊的是变本加厉的折磨，毕竟前面的损失着实有些大了。

在座的看热闹的人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吗？这间客栈在这里存在了那么多年，有几个的眼睛里不知道掌柜的是什么德行？他们竟然会产生同情，不也是认可这样的赚钱方式的？他们同情的是掌柜的肉体上的伤。一只衰弱的羔羊竟然让屠夫受了伤。

沈离山的手指敲打着扶手。

冷淡的沉默像是刀，钝钝地割在掌柜的心上。

为什么熊九州那样的人死了，这样的烂渣滓还活在世上？

沈离山觉得不公平。

“掌柜的，叫客栈里所有的人都出来。”

掌柜的看着眼前的杀神不敢有丝毫怠慢，和伙计一起叫客栈里的人都到了街上。

惊魂未定的伙计厨娘挨挨挤挤凑成一团，安安静静如鹌鹑。

沈离山轻声念了一道召火咒，未等满街的人反应过来，客栈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火星落在隔壁的房顶上，落在另外一条街的房顶上……

“走水了走水了！”看热闹的人四散开去找水桶灭火。

“仙尊这是为何言而无信！”掌柜的眼睛里映着熊熊的火光，跌足拍掌如疯癫状。

“依老者言，四散钱财保住性命。甚好。”沈离山说完不再给仓皇老者和哭泣的人群一个眼神，带着顾清恪踩着云朵就走了。

陆青崖在掌柜和伙计面前啐了一口，也赶忙跟了上去。

“这位仙尊，你可要为我们做主。这可是小老一家十几口赖以活命的根本呀！银钱衣裳都在里面了，他一把火就给烧了，太狠毒了……”掌柜的精明双眼是那么不甘。

岳栖鸣似有不忍但推开了掌柜的手：“该知足了。若不是你认罪的时候还算义气，一力承担没有推脱到伙计厨娘身上，这条性命恐怕真的不能留下。”

掌柜的这间客栈的怨气如此深重，此前害过不少人的性命。

沈离山召来的业火烧得凄凄惨惨，其间多少冤魂逃脱不开客栈的束缚嘶鸣尖叫。

掌柜的只担心自己靠肮脏的手段夺来的钱财，却毫不怜惜住了客栈却丢了性命的好人。

若不是刚才顾清恪体力难支急需治疗，岳栖鸣知道刚才沈离山是真的有心要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