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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严府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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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看着委屈巴巴的喻才跪在自己脚前,瑟瑟缩缩的连头也不敢抬一下,一时间他有些头脑发蒙,然后下意识的看向上座的陈景泰。

陈景泰此时正盯着跪在地上的喻才,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对陈年的窘境视若无睹。

“徒儿给师父磕头。”

喻才的声音再一次传来,陈年回神,连忙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有些尴尬的对喻征笑道,“喻大人,您这可真是折煞我了,实则我与令公子不过是开了个玩笑,拜师便不必了。”

谁知喻征闻言却郑重的摇头道,“年少这话可错了,当日犬子与您飞雪阁对赌,输赢如何,现下已是满城皆知,若是才儿不认赌服输,将来在京城如何做人?况且年少的诗才实是天降非凡,做犬子的老师那是一定够了的,您就收下才儿做徒弟吧,这便是他的邀天之幸了!”

陈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用心恭维,老脸一红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求助的看向陈景泰。幸而这次陈景泰没有缄默,而是很自然的一摆手道,“年儿,既然喻大人这样说,那你也不必端着了。”

“这......”陈年还在迟疑。

喻征已经大笑不已,连声叫好,“才儿,还不快跪下拜见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你对年少便要像是对为父这般恭敬,听见了没有?”

喻才大嘴一歪,垂头丧气的应声,乖乖的跪在陈年脚下磕起头来。陈年见喻才虽然脸色不情不愿,但是一点反话也不说,想是喻征早就做好了他的心理工作。

陈年自然不会大咧咧的受礼,喻才一个头还没磕下去的时候,陈年已经将其拽了起来,然后说道,“不必如此,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咱们名分虽是师徒,但平常按兄弟论处,你当如何?”

喻才脸色一喜,毕竟陈年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对一个同龄人整天师父长师父短的喊着,谁也心里别扭,他倒是没有想到陈年能这样随和,心里对陈年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还没等喻才答应,喻征却摆手道,“年少不可,既是师徒,如何能乱了辈分。”

陈年笑道,“喻大人也应知道,我从小长于乡间,近日才归府,恐怕日后要与令郎学的东西还多,当仁不让于师,兄弟可比师徒要来的亲近些。”

一直不怎么上心的陈景泰突然开口道,“没错,年儿才入京都,有很多事都要从头学起,我正愁没人带着他好好转转,不如就让喻家哥儿多费些心思,起码带着年儿熟悉熟悉这京城到处的景致。”

堂上众人闻言都有些莫名其妙,陈景泰这话说的似乎饱含深意,但又不像是有太大的深意在其中,让人不好捉摸。

喻家父子对了个疑惑的眼神,喻征便开口试探道,“那便听老侯爷的,不如先让犬子带着年哥儿好好在京城玩几天?”

陈景泰点头称善,然后又道,“不过年儿身上有伤,近来怕不能多走动,才哥儿可要常来侯府坐坐。”

喻才惶然,赶紧点头答应,喻征似乎明白了几分,神情松快了不少。而陈年此时却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老爹陈景泰到底在筹划些什么。

陈年代替陈景泰送走喻才父子,转回来的时候陈景泰已经回了静心堂,陈年心中好大的问号,快步到静心堂去问安。

当陈年旁敲侧击的问出心中疑问的时候,陈景泰慢悠悠的解释道,“你也不能总在府里将养着,这东京城大街小巷、市井府邸你也该了解一些,以后这可是你的圈子,难道不该提前适应适应吗?”

是吗?陈年心中的大问号又生出了许多小问号,他抬头看了眼老神在在的陈景泰......自己这老爹好像不是一个这么慢条斯文的人吧?他此番行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同样的疑问也浮现在喻才的心头。微微摇晃的马车里,喻才也向自己的父亲讨教。

喻征闭目养神,眼皮也没抬一下便缓缓说道,“咱们这位年少爷自幼长于乡野,这京中温柔富贵乡的生活他是一天也没有体验过,想是老侯爷觉得愧对儿子,便让你带他到处玩玩,这一来是让年少能长长见识,避免以后被人轻视,这二来嘛,估计老侯爷也是真想让年少好好放松一下。你呢,就收起谨小慎微的心来,带着年少好好的给我吃喝玩乐,把你那不堪大用的本事好好的用用。”

“这......爹,陈年可是侯府嫡子呢?我带他去那些地方会不会......”喻才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喻征瞪了儿子一眼,“你怕什么?若是我猜的不错,老侯爷还正是要你去把他往那些地方带呢!永兴侯府可不像是别的世家大族,连飞雪阁都是侯府私产,你就放心行事,一切有为父在呢!”

“好吧。”喻才心里没底,但又不得不答应下来。

第二天,陈年练了早功吃了饭,便陪着陈景泰赶到了严家。

那日陈年受伤落难,幸而得严羽然相救才得了一线生机,韩氏早前便对陈年说要去好生谢过严家,陈年心中也自觉应该。现下他伤势渐好,不好总窝在家里,便于今日过严府拜谢,又毕竟是救命之恩,陈景泰便也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过访。

严府还从来没有接待过这等身份尊贵的客人,提前又没有得信,严父严仕臻几乎是披衣斜履出门相迎,严府大开中门将陈景泰和陈年迎进府中。

严府的老管家柏安福跑前跑后的伺候,整个严府比平时多了三分的热闹和七分的拘谨。茶水奉上,分宾主落座,几句场面话过去,堂中竟然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尴尬,严仕臻只能用端杯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无措。

陈年苦笑,只能自己开口来找些话题谈,但就在他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前来救场的严家母女终于赶到了。

母女二人给陈景泰和陈年见礼,陈年终于再一次的见到了那个如白玉兰般淡雅清新的姑娘,桃花依旧笑春风。

陈年对严羽然点了点头,严羽然则对着陈年微微一笑,一个梨涡轻陷,绽尽了世间温柔。

陈景泰看着自家儿子和人家姑娘眉来眼去,眼中露显笑意,“羽然丫头,那日你救了我家年哥儿,倒是应该让年哥儿好好给你道个谢才是。”

陈年笑着接话,“应该的。”说完,他便一躬到地,诚心拜谢,“多谢羽然妹妹那日出手相助,不知妹妹想要些什么,我一定尽力办到。”

严羽然脸色一红,连连摆手,“陈年哥哥快别这样,那日我也失手扎了你一簪,不敢当谢的。”

陈年朗声笑道,“我是个皮糙肉厚的,怕是已经把妹妹的簪子给毁了,所以我特意亲打了一支来送与妹妹。”

说着,陈年伸手入怀,拿出一个长条状的檀木香盒,陈年轻轻的打开木盒,只见其中静静的躺着一支白玉镶金的发簪,簪尾是镂空雕玉的羽毛头饰,斜挂金光闪亮的流苏步摇,华溢流彩,丽气逼人,几乎没有女人能抵挡住这种珠光宝气的诱惑。

曹氏和严羽然都被这支漂亮到极点的金镶玉簪摄取了心神,一时间竟呆呆愣愣的只剩赏看。

陈年含笑,这只金镶玉簪不知在侯府库房里躺了多少年岁,临来之时,韩氏开了府库让陈年给严羽然挑选谢礼,陈年见了簪尾极尽雕饰的玉质羽毛,二话不说便收进怀里,韩氏直夸陈年有眼光,说这金镶玉簪名曰轻纶垂羽,是大内赏下来的物件。

陈年合上檀木香盒往严羽然面前前一递,微笑说道,“这支簪子压在府库不少年岁了,名叫轻纶垂羽,倒是与羽然妹妹的芳名相得益彰,妹妹戴着顽吧!”

严羽然此时回神,连忙推拒,“不,这礼太重,羽然不敢收。”

陈景泰开口道,“与我儿的命比,这礼算是轻的,这也是年哥儿的一片心意,羽然丫头就收下吧。”

曹氏闻言,心中一喜,听陈景泰言下之意,似乎也有撮合陈年和自家女儿的意思,她想若再行推拒便有些不识好歹了,便以眼神示意女儿收下。

严羽然脸色羞红,低头往前双手接过陈年递上来的檀香木盒,语气柔柔的道谢,“多谢陈年哥哥。”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让严羽然说出了一种吴侬软语的感觉,陈年听在耳中,一颗心顿时柔化成了春水。

就在这春堂话暖的时候,严府管家柏安福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先是对陈景泰和陈年拱手拜礼,然后看着严仕臻一副欲言又止的急切模样。

严仕臻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茶碗问道,“出了什么事?”

柏安福一脸苦相,最后说道,“窦公子来了。”

陈景泰和陈年自然不知这个“窦公子”是何许人也,不过他们却发现严氏夫妻此时都是身子僵硬,一脸愁容。陈年下意识的去看严羽然,便见她弯弯的嘴角平缓了下来,两颗梨涡已经淡开了。

陈景泰和陈年交换了一下眼色,都知道这个“窦公子”来者不善,他们同时静默,一点要告辞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端着茶杯准备见机行事。

严仕臻刚想有所吩咐,就听天井当院有个公鸭嗓叫嚣道,“别挡着本公子,严仕臻一个六品小官,派头竟然比我爹都大,说出去可别让人笑掉了牙!有什么可通报的......”

严仕臻听了这话气的满面通红,忍不住站了起来,身子颤抖着不知说什么好。陈年则有点惊讶,他本来以为柏管家口中的“窦公子”就算是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贵公子也应该不输教养,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嚣张跋扈的样子。

严羽然正犹豫着要不要躲到旁厅,那个“窦公子”便已经推开了一路跟过来的小门房,闯进了正厅。

柏安福见状,连忙摆手让小门房退了下去,然后满脸堆笑的上前招呼,“哎呦窦公子,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严府贵客临门,怠慢了公子,还请见谅。”

窦公子整了整衣衫佩戴,努力做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但仍然出口伤人,“贵客?!本公子难道不是贵客?你们......”

他还未及说完,便见严羽然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曹氏身后,身姿如柳,眉目如画,宛如一支风中俏立的初绽芍药,婀娜动人。

耐不住心中欲火的窦公子立时间两眼放光,上前搭讪,“羽然,你定是想本公子了吧,你放心本公子不日便将你娶回家,到时候我们琴瑟和鸣,凤凰于飞......”

这些垃圾话听得陈年脸皮抽动,蒋昭却不知是什么时候到了陈年身后,他轻声对陈年说道,“年少,这人叫窦几晏,他爹便是吏部左侍郎窦老本,窦家虽不是勋爵人家,可是实权在握,在东京官场上吃得开,窦几晏也就成了狗仗人势的贵公子。我早就听说窦家有意求娶羽然妹妹,没想到竟是真的,现在闹成这样,对方势大,严家这段日子怕是不好过。”

陈年看了看这个窦几晏,果然人如其名的长了一双斗鸡眼,本来就相貌平平,被这双眼睛一衬,更是猥琐不堪。严羽然要嫁给他?!陈年当场就有种戳死自己的冲动。

此时严仕臻忍无可忍,横眉冷对,“窦公子可要慎言,严窦两家一无媒聘,二无婚约,还请以小女的清白为重!”

蒋昭了然道,“原来是这个窦几晏纠缠不休,外界才有了那种传闻,年少,咱们要不要出头帮帮严家?”

陈年冷眼旁观,低声说道,“我在想找个什么借口揍他一顿!”

蒋昭暗笑,对陈年竖起了大拇指。不过陈年可不是说笑的,他一直在找可以出手的机会,这个窦几晏嚣张至极,满口的污言秽语,达摩说过——走不通的路就要用拳头来打破!

窦几晏仍自叫嚣,“严仕臻,你别给我云山雾罩的,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本公子已经不耐烦了,三天后我就来下聘,若是你还没给羽然准备好嫁妆,我爹可是不会满意的,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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