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太阳永远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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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咱们别叫蒂凡了，改叫倒霉算了，怎么什么破人生都能摊上咱们。”
余小婷在阳台一屁股坐下了。
沈瓷：“那你别活了。”
“……”
木三阳：“我奉劝你们现在马上回去睡觉，马上回归了，练习只会更紧张，徐衷，阁夜是不是定档了？”
“对，今晚刚发的定档消息，后天中午播。”
余小婷奇怪：“这么急？又不是耽改……额，当我没说。”
第二天练习结束后，大家都坐在阳台准备看阁夜。
首播四集的反响还不错，因为是小成本漫改剧，由原着作者操刀改编，钱都用到了刀刃上，口碑异常的好，徐衷饰演的思暮舞蹈混剪不断涌现，也算小小地出圈了一下。
赵沐纯端来放凉的绿豆汤，给她们一个个盛好，木三阳一见开始播片尾曲，立马把平板一关，赶她们去训练。
当天下午，蒂凡的官方微博发布先行曲《喂！闭嘴》mV。
凌晨两点，甘霖终于得空休息，自从上次一起去南城之后，他和木三阳的交流几乎为0，实在是腾不出一点多余的时间在聊天上，今天已经是他休息最早的一天了。
木三阳为了准备回归也每天连轴转，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因为回归曲有两首都有编舞，所以在练舞上花的时间更多。为了能让蒂凡知名度打开，几乎这一时期所有能够得到的通告机会，她们都去试了。
三阳：【转发微博】
三阳：帮我贡献一下播放量，谢谢您嘞
甘霖看着这两条消息，低头轻声笑了。
他点开那条微博，是蒂凡官博发的先行曲mV。
mV的背景是在一个普通的房间。
“打开前置摄像头
努力挤出甜美的笑容”
乔遥月拿起手机，对着镜头努力地摆出一个笑容，然后很快失落下去。
“我想像别人一样美的轻松
可是上帝真的很不公”
她将手机扔回桌面，抬头看向梳妆镜里的自己，然后往后一仰，窗外的阳光正好被窗户分割成小块，印在她的脸上，她慢慢闭上了眼。
“它不肯给我清透的眼瞳
只丢下一张毫无特点的面孔”
画面一转，余小婷翻看着她的衣柜，整个人都钻进去了，最后一脸苦恼地出来。
“试图摆出各种甜酷性感小香风
最后也只是穿着t恤将衣摆拽在手中”
她将各种漂亮衣服往自己身上不断比试，想在那面落地镜面前找出一套显比例好的衣服，最后还是把平时常穿的卫衣套上，叹了口气，背着包出了门。
“一边局促地笑
一边后悔早上没来得及遮的泪沟”
余小婷站在各样高挑精致的女孩旁边，尴尬地握了握背包的带子。
“为什么我和她不同？
我想拥有她的曲线
想拥有她的一切”
乔遥月闭上的双眼猛地睁开，起身靠近梳妆镜，捏了捏自己的脸。
“在梦里我都想看到那天
可早上醒来还是没有实现”
周围的人友好地看向余小婷，询问她需不需要刚刚拍的合照，余小婷笑着摇了摇头。
“我在别人的相机里很难看吧
我在自己的手机里不敢留下一张自拍”
乔遥月拿起睫毛夹用力夹翘她的睫毛，最后嗷地一声捂住被弄疼的眼皮，胳膊一抻，又打翻了桌上的卸妆水。
“我在别人的眼里很难看吧
努力吸气扣上不合身的纽扣
摆脱不掉粉底厚重
可依然看着和别人不同”
乔遥月拉开窗帘，看向楼下走过的木三阳，与此同时，乔遥心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偏头笑着看她。
但乔遥月笑不出来。
余小婷从抽屉里拿出压在最底下的照片，那是很久以前的毕业合影。
那些脸上挂着笑的人，他们把余小婷的东西举高，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嘲笑，像逗弄小狗一样看着余小婷急得焦头烂额。
“我想长出细长的腿
能不能给我一个这样的机会？”
她在所有人里都聊得很开，到了没人的地方，连嘴角微微上扬都成了负担。
“不用扮演踩着轮胎的彩虹头小鬼
不用在所有人的俯视下谄媚
在烦人的笑声响起来之前说出那一声”
余小婷将合影撕碎，往空中一扔，双手叉腰 。
“喂！”
男生们将手中余小婷的书本撕碎，往天花板上老旧的风扇上一扬，女生们在旁边叽叽喳喳地笑着，指着在一旁无能为力的余小婷，又比划了一下她的身高，模仿着她刚刚蹦蹦跳跳够着东西的样子，直到肩上被人用力按住。
木三阳和沈瓷就穿着校服，在背后微笑着看着她们。
她们比这些三两成群的女生都要高，木三阳看到她们的表情，挑了挑眉。
“为什么要叽叽喳喳地捂嘴笑？
为什么要在我背过身的时候喊叫？
Look at her!that girl right here now!”
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人，比你高的也大有人在，凭什么用你那点微不足道的优势去贬低一个？
“为什么我不能是她？
可为什么我非要是她？”
乔遥心看向乔遥月，然后笑着指了指楼下停着的长跑车，车窗下拉，徐衷从后排露出脑袋朝她们招手。
“我的自卑究竟是来源于心上
还是外界施压的假象？
我不能定义出身或是长相
干嘛说的像是我的错误一样”
乔遥月和乔遥心手拉手，从窗台纵深一跳，头顶是烈日的阳光，给两人的衣袂镀上金边。
“每个人都不过是天空下的蝼蚁
何必急切地去传播疾病”
车里，赵沐纯身着西装，戴着手套，对后排的三个女孩打了个手势，提醒她们坐稳。
下一秒，车身高速向前移动，穿过无数的时光，停在一栋中学面前，几人因为惯性重重往前倾。
乔遥月的脑袋在前排座椅上磕了一下，她摸了摸脑袋，扭头看向后窗的场景。
木三阳和沈瓷正和余小婷飞快地往外跑向她们的车。
“明明我的其他方面同样有劲
干嘛如此胆怯地盯着我那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
余小婷边跑边回头看向远处气急败坏的那群人，手指抵住眼睛下方，做了个鬼脸。
“想击垮我？
想否定我？
拿着那套用烂了的标准框住我？
从想法诞生的那一刻
你就已经输了哦”
甘霖退出视频，感慨道：“看起来比出道曲有钱一些了。不愧是成长系。”
他抬手点赞转发一条龙，然后去音乐软件买了数字专辑，正划拉着评论，看到了在前排摆摊的。
“借楼，如果有喜欢这次专辑的请多多为我们的销量做贡献吧！一块钱也是钱！蒂凡是一个很值得的女团，非常感谢！官方周边专辑小卡可以前往→”
后面就是一串网页链接。
甘霖当即就点进去，页面跳转，他开始审视商品。
实体专辑肯定要买，买三个，一个冲销量一个听一个收藏。
小卡肯定要买，木三阳的小卡是出了名的好看，其他团都能羡慕死的程度。
棉花娃娃肯定要买……
正这样想着，木三阳的消息又来了。
三阳：喂
三阳：看了没
694：看了
694：【大拇指】
木三阳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甘霖此人还是有一点良心在身上。
氧：你还实习着呢？
理辅班-甘霖：？
氧：？
理辅班-甘霖：我记得我好像告诉过你我实习结束了？
氧：哦，忘了
理辅班-甘霖：【发怒】
氧：你这个实习还挺久，从年初到暑假，得半年了吧
理辅班-甘霖：？
氧：你小子不会好好打字就滚去看新华字典
理辅班-甘霖：谁告诉你我今年才实习的？我去年四月就开始了
理辅班-甘霖：只不过被缺德医院又多留了一阵
木三阳：“……”
甘霖看了眼时间，对于她这个点还能回复得如此迅速感到奇怪：“你还在工作？”
木三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没，刚下班。”
甘霖赶忙说：“那你别看手机了，赶紧睡吧。”
木三阳还没想好下一句，甘霖的消息紧接着又发过来了。
“我给你念书？”
木三阳立即放弃打字，抬手把电话拨过去。
“他的父母期望他成为神父，这将会为他那平凡的农人家庭带来莫大的荣耀。他们家一向为食物和水而勤奋工作，就像他的羊一样。于是他就去学拉丁文、西班牙文，还有神学。”
木三阳在低沉的声音中渐渐闭上眼睛。
拉丁文……西班牙文……她想起来，似乎自己之前是有学过的。
家里要求她学各种语言各种乐器，仿佛这个世界上有的东西她都必须精通。
母亲一直教育她，你一定要足够聪明，足够强大，我们在你身上付出了很多的精力，你必须优秀。
你的成绩不可以掉出班级前三，你的假期必须充实，你要学的东西有很多，你不能骂人，做事要稳妥，身为女性，必须温顺贤良……种种规矩。
木三阳一开始顺从甚至享受这种他人期望的目光，从学习东西超越别人中她可以得到快感，尽管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嚣张跋扈，但她对于那些愚蠢又懒惰的失败者，依然有着无与伦比的高傲。
人们常说，越没有什么，就越要炫耀什么，木三阳不听。
因为她所拥有的一切成就都是基于自己的努力，她的优秀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她理应为自己骄傲 。
她想当第一，就能拿第一，她想万众瞩目，想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当然也必须可以。
木三阳跑上楼梯，想告诉母亲她有了一个新理想，她想去国外做练习生，将来站上很大的舞台，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的光。
太阳就是要永远发光。
但她走到门口，听见的是母亲和其他阔太太的交谈。
“三阳嫁去庞家，我们两家合作，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你看看，我从小管着她，培养她，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现在和你们家庞钺站一起，啧啧，多配啊。”
“哎呦是啊，我看他们俩关系还挺不错的，等高考完了看看有没有苗头。你们家打算给三阳分多少？”
母亲犹豫了一下，有些顾忌：“大头肯定还是要分给她哥的，不过你放心，毕竟是我们家的女儿，该有的肯定不能少。”
之后无非是一些拌嘴闲谈，木三阳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一直到再听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她才放缓脚步走了。
哪怕离得再远，她似乎都能听到母亲那喜悦的笑声。
木三阳抬脚将楼梯口的磨砂落地灯踹翻在地。
哗啦一声，玻璃碎了一地，保姆走出来，惊讶道：“怎么了？不小心撞倒了？”
心中稍微轻松了一点，她挑了挑眉，勾起嘴角说：“是啊。”
说罢她抬头看向不远处那面古董墙，连柜子都是专门请人做的设计，用料也是最上等的。
木三阳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朝那面墙再走一步。
她温和地说：“不好意思，麻烦你扫一下了。”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多可笑啊，明明自己看起来那么受全家重视，结果什么都不是。家里那么努力地培养她，就是为了让她给一个男人当老婆？
做梦。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对她好，至少她学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而她木三阳绝不可能提升自己为了男人。
她开始策划一场出逃。
木三阳先是开始和班上的同学闹矛盾，尤其每次看到庞钺，多不了一点好脸色。
然后开始介入父亲的生意，在中心城和沙源之间牵线搭桥，强行制造了一笔不小的生意上的来往。
又派人去和在缃素的外婆嚼舌根，说外孙女在中心城受尽了委屈，时不时就打电话回去煽风点火。
终于，木三阳顺理成章地在高二离开中心城，去了缃素。
临走之前，庞钺拦住她。
“木三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木三阳扭头看向他蹙眉的神情，浅笑道：“我想你死。”
庞钺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指节，捏住木三阳的肩膀。
木三阳脸色如常：“我开个玩笑而已啦，以后就不会再见了，那活着还是死了有分别？”
说着她用力掰开庞钺的手指，背身离开，拿出兜里的纸巾擦了擦衣服和手。
背着你那不知道多少个女朋友跟我玩深情，装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