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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枪穿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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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山很美,也很诡异,尤其是在它的丛林深处还存在着无数的无限。因此,它永远都不忍细看。细看之下,它就不再是平静的。这莽莽芒山山脉亦是如此。

芒山,它永远都没有平静过。它的丛林是充满活力的,更是斑斓的。尤其是那一片落羽杉丛林,层层叠叠,仿佛广袤无边,跟天连着似的。树长得高大粗壮,高的挺拔参天,粗的合抱之围,像一顶顶巨伞遮天蔽日。眼下,正是树叶红的季节,但红得像髀肉一样,不忍去看,看了心颤。

在丛林深处,忽然,惊鸟阵阵,扑棱棱地腾空而起,纷纷一冲飞天。

惊鸟过后,人影幢幢,飘忽腾跃。他们一身伪装,像花面狸一样,浑身树枝树叶,若伏在地上不动,宛若一丛茂盛的灌木。

只见他们矫健扑飞向西而去,一个个纵横无声,落地无痕。

冲在最前面的那人,背着98K狙击步枪,挎着盒子炮,而最扎眼的是腰间那把短刀,插在黄褐色的牛皮套内,估计约三指宽,50公分长,但光柄就长约30公分,而且还配有龙环和金色装饰。

看刀柄就知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唐仪刀,而且是断刀。将一把断刀挂在腰间,看得出,主人对它十分珍爱,而且来历必定不凡。

在这人伪装的脸上有一双水汪汪的荔枝眼,又大又圆,明亮而又秀气,并透着满满的灵气和聪慧,一对柳叶眉弯弯似月,像画上去的,清冷而又婉约,乍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既漂亮又高冷的女人。

她身姿轻盈,矫健如飞,每一个动作都那样干练,那样利索,刚劲中又不失柔韧。

一会儿,她鹰爪抓地蹲下,举起拳头,顾盼流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身后,所有人立马纷纷悄然落地,如她一般散落各处蹲下,三三一组,人人端着伯格曼背靠背,静若处子,一双双眼睛贼亮贼亮,忽闪忽闪的,机警犀利。

一会儿,她刀掌挥出直指前方,并纵身跃出……

越过一道山梁后,他们走出了那一片落羽杉丛林,视野豁然宽阔。

她半蹲下四周打量一圈,再仰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但阴沉中隐隐透着光亮,估计该正午时分了。

她没有迟疑,而是抬手招了招,再单指向前一戳,身后,三十几道身影瞬间掠出,呈扇形向前飞奔而去,速度极快,如狼群一般。

她扭头朝身后看了看,然后一跃而起紧随而去,身形轻捷灵活,动作不凡,只见她脚尖轻点,身法轻妙,人影一晃不见,毫无一丝烟火气息……

半晌之后,他们停在一片杂木林前。因为这里荆棘丛生,草木茂密,藤蔓缠绕。

打量一阵后,她不再犹豫,弯腰从绑腿上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径直上前挥手砍了起来。

身后,所有人也纷纷如此,人手一把匕首,披荆斩棘,逢木砍,遇蔓撩,呈三路纵队艰难前行。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们终于登上了柿子岭最高峰——磨盘山。

她两手往下压了压,并目示一下,大家心领神会,纷纷盘腿坐下,匀口气后,收拾好匕首慢慢啃起了干粮,而她却顾不上休息,坐在地上摊开地图低头比比划划地看了起来……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枪声。大家纷纷起来朝枪声方向举目望去。

“队长,听枪声那是跑马坡方向。哪会是啥人呢?”

“是。糟糕,这情况不妙,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我们故意绕了那么一大圈,但最终还是要往回赶,去青雘山必须经过跑马坡。难不成这敌人没有上当?”

这时,远处的枪声越来越密集,还夹带着手榴弹的连续爆炸声。

“不好,这应该是王冲他们。离开咱们后,他往跑马坡方向去了。估计他仍没死心,试图抄近路拦截咱们。”

“哈!这家伙还真是死心眼。若果真如此那他就糟了,肯定凶多吉少。走,帮他们一把去,打这往那儿赶也就几里地,一刻钟的工夫,应该还来得及。”

这支队伍正是常玉娟和她的侦察分队,他们在为“蜜蜂行动队”蹚路。跟她说话的正是凌飞。

说干就干,他们一刻也没有耽搁。但赶到的时候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三个士兵正端着伯格曼对准小驴蛋他们,并发力扣下扳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东边的林子里尖啸着飞来,紧接着,“噗”的一声钻入一个士兵的太阳穴里。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顿时,一股热流从脑袋里“嘶嘶嘶”地一路穿过,再从右边激射而出,瞬间眼前一片血红,接着麻木,接着了无知觉,然后整个人如同一羽鸿毛一样徐徐飘落,直至坠入无边的黑暗……

随着他噗然倒地,第二个士兵右面颊瞬间开花,紧接着,第三个士兵右颈部的无名动脉直接就炸裂了,顿时,那鲜血“嗞”地一下飙射而出四下喷飞,如同烟花一样灿烂烂地绽放……

接着,二人也相继扑通扑通栽倒。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时间一息不到,连眨眼也都觉得太慢了。

这一颗子弹自然是从常玉娟那杆98K枪管中射出。两百米之外,只见她单腿跪地身子微微侧倾,举着枪眼睛对着瞄准镜,枪口还袅袅飘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老大真行,一枪穿仨啊,而且是打脑袋,这枪法简直太神了!把一旁的明光看得连连咂舌。向常玉娟投去满是崇拜的目光后,他抬手高高竖起了大拇指。

这枪声自然也惊动了黄排长,他和一众士兵正匆匆赶往那儿,只差二十几步之遥。

听到枪响,他蓦地一愣,接着,见那三个士兵忽然扑扑倒地,不禁愕然大惊,立即大声喝道:“不好,有赤匪,快卧……”

可这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呼啸着飞来钻入他的眉心,额前瞬间绽开一朵猩红的梅花,他立刻“扑通”一声栽倒地上。

旁边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四周突然闪出一道道人影,全都面目狰狞浑身树枝树叶,手中挥动着明晃晃的匕首,如同凶神修罗一般刺啦刺啦地收割着他们的脖子,瞬间鲜血飞溅四射,像一簇簇怒放的鲜花,之后,一个个塌然而溃倒地上,身子抻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余下反应快的,但刚端起枪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便见明光率领五个队员从地头里突然冒了出来,一齐端着伯格曼对他们一通扫射……

王排长和五个亲信本来就窝着一肚子无名之火无处可撒,自己亲率全排士兵拿命搏了大半天,因为时运不济没能一下子击溃这股顽匪,自己还险些遭反杀,而赶来增援的黄排长却趁火打劫硬生生地抢去全部功劳。

他郁闷极了,因此也懒得参战,险而又险地逃出生天后,带着五个亲信脱离战场直接退出战斗,远远地躲在后面观战。

常玉娟率领队员们如天降神兵一般突然杀出,他亲眼目睹着黄排长和一众士兵被突遭反杀这血腥一幕,这令他心惊胆颤,虽然愣了下神,但反应却是非常之快。

见势头不妙,他对身边的五个亲信大吼一声,“快走啊!”而眨眼之间,他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地后,王排长才气喘吁吁地停下,他弯下身子紧紧捂住肚皮匀了大半天气才抬起头来。

还好,五个亲信都没有跑散,全紧追着跟了过来,但一个个累得跟狗一样喘着粗气直吐舌头。

“排……排长,这……这都……些啥……啥鬼呀,太吓……吓人了……”

这说话的是一矮个子,大概是人矮吧,这脖子短连出气管这弯弯绕绕也少,运气比他们任何人都快,一支烟工夫过去,人家仍在呼呼呼地喘着粗气,他便缓过劲来。

王排长比他们到得更早,自然也缓过劲来。听了那矮个子的话,他朝他狠狠瞪了一眼,然后仰天一声长笑。

“哈哈哈……”

这笑声太恐怖太瘆人了,笑得五个亲信寒毛倒竖浑身鸡皮疙瘩乱冒。

“这人啊,得认命。佛说,一执一念一枉然,一悲一喜一浮生。杀生者命短,啖肉者多病,曰为‘业障’,即自己所造下的恶业,恶因结恶果。

‘一切业障皆由心生’,转恶念、恶心、恶行,修善念、善行、善语,身口意地三业清净,自然多福报。一个人业障深重,邪淫心重,心不干净,即为万恶。‘万恶淫为首’,爱生邪淫的人,没有福报、障深慧浅,不明因果、颠倒愚痴。这便是人的恶果。”

经此一难,他仿佛一下子大彻大悟了,只见他双目清明,满面欣然,手舞足蹈。

见他欣喜若狂,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五个亲信吓了一大跳。

这长官他到底咋啦?满口佛说佛说,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呢?不会是被吓疯了吧?但又不能去问,更不敢去打断,这人若是果真疯癫了,突然去打断只怕会狂暴起来,那后果很严重。因此,五人只有傻愣愣地瞪着他。

“你们这是咋啦?都一个个呆鸟样,还傻愣着干嘛?走啊,等着赤匪来收拾吗?”

过了许久,王排长终于平静下来,见五人愣得像哈巴狗样巴巴地望着他,不禁有些奇怪。

还是矮子鬼多,机巧伶俐,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问道:“排长,方才你没事吧?”

王排长瞪了他一眼,说:“嗤,我有啥事?去,滚犊子。”

骂了一句后,他转身径直走了……

天很快就黑了,山里的夜格外的阴森。山野中,寒风阵阵,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呜咽,“嘶嘶嘶嘶”的,仿佛夜色中有无数幽灵在穿行,再加上还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夜鸟和野兽的叫声,着实令人毛骨悚然,阵阵心寒,连肝胆都要发颤。

王排长他们越走越害怕,没人敢走前面,更没人敢走后面,但山道窄,只可容一人行走。

因此,这一路上,矮个子走前面,王排长跟在矮个子后面,而后面四人则争先恐后,互不相让,一个劲地挤挤撞撞,一时间都骂骂咧咧吵吵个不停,到最后把王排长给吵烦了,他怒气横生,停下大声呵斥道:“吵吵吵,你们都吵个屁呀!走个路也不得安生,争争争,都争着去阎王那儿点卯吗?小矮子,你到后面去,老子走前面,这样总行了吧?都别吵了,谁再吵老子毙了谁。”

这人就是贱,挨了顿训后,谁也不敢吱声了,一个个都老实巴交地赶路。

其实,王排长又何尝不害怕?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他也是凡胎,但路总是要人走。好在离云雾坡不远了,大概还有四五里地远,几盏茶的工夫就该到驻地了。因此,他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在前头蹚路。

紧赶慢赶大概又走了四五分钟左右,几人都默不作声,走的全是寂寞。越寂寞越冷清,寂寞更令人害怕,冷清则令骨子里发寒。

王排长老觉得身后阴森森的,背夹也开始阵阵发寒,那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冒。

忽然,身后仿佛传来噗的一声,他不敢回头,但接着又是一下,他仍然不敢回头。

片刻之后,这声音又蓦地响起,而且仿佛就紧贴着自己的后背,顿时,他的背夹一阵骤寒,寒毛根根倒竖,他猛地一哆嗦,终于蓦然回首……

顿时,他一下子遭雷劈似的愣在当场,大张着嘴巴欲发出一声尖叫,但又没叫出声来,仿佛跟塞了个鹅蛋似的。

这人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鬼啊!”愣怔了大半天之后,他终于叫出声来。

真活见鬼了!这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真碰到鬼了。因为,在他身后,这五人的的确确凭空消失了,若不是鬼又还能是啥?

尖叫一声后,他两眼空洞,身子里的骨头仿佛在一根一根地被抽走,连三魂六魄也全给一一抽走,只剩下一副空壳。

他仍木然愣着,失魂落魄地久久伫立……

突然,一道黑影从林子里徐徐飘出,如鬼魅一般悄然落在王排长跟前,眼睛贼亮贼亮,并滴溜溜地盯着他。

他依旧愣怔怔地发呆,像压根儿就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相持许久,那黑影也一直没有吱声,始终冷峭峭地盯着他,眼底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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