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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回特务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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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常玉娟看见一道既久违又熟悉的倩影。她领着一队女人端着伯格曼一路冲杀与自己擦肩而过,那飒飒爽爽的样子,美得不可方物。

是她?张岚!怎么会是她呢?常玉娟心里顿时一阵翻涌,泪珠止不住地夺眶而出,霎时簌簌簌簌地滚滚而下……

然而,常玉娟眼前突然一闪一道白影倏地一下窜进她的怀里,没等反应过来,便有一条长长的猩红的舌头在脸上舔来舔去,舔着她满脸的泪花,但脸上更湿漉漉黏乎乎的了,还一股子腥臭味。

虽然被舔得紧闭双眼,但仍感觉到了一股好熟悉的味道,不睁眼也知道这就是白狼“白姐”,她顿时又一次心潮起伏,一股暖流从心底“噌噌噌”地直往上涌,泪珠又扑扑扑扑地翻滚而下。

这狼还真通人性,都两三个月不见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狼虽然野性,但不冷血。遇生死不离不弃,跟朋友简单直接,对敌人残忍粗暴。这就是狼!

常玉娟动情地拥抱“白姐”,将脸紧紧贴住,并不住地喃喃道:“白姐,你好吗?你咋来了……”

“只问她咋来了,你个死没良心的,也不问问我咋来了?”

忽然,有人打断她们。在她俩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大大咧咧而又甜甜脆脆的声音,不瞅也知道是一美女。

但常玉娟佯作没听见,仍跟“白姐”卿卿我我,仿佛在互诉衷肠。只见她贴在“白姐”的耳旁悄悄嘀嘀咕咕,而“白姐”则双目半眯吐着长舌满脸惬意的劲儿。

见状,那美女更不乐意了,又骂骂咧咧道:“欸!你这死妮子,还来劲了不是?别调戏我家‘白姐’,信不信我来非礼你了?”

常玉娟瞥了一眼,故意板着脸道:“嚷嚷嚷嚷,就知道瞎嚷嚷!没见我跟我家‘白姐’正热乎着吗?我问过我家‘白姐’了,她说懒得理你。你要想非礼我,也得上来呀,我随时欢迎你非礼!”

“是吗?那我……”那美女眼珠溜溜了一圈,忽然张牙舞爪地直扑了上去,紧接着,便响起了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岚妹,谢谢你,也谢谢‘白姐’,今天要不是你们我差点就搁这儿了。”

“娟姐,你们咋弄的嘛,竟搞成这副惨相?”

一番亲热之后,姐妹俩悄悄嘀咕起来。这美女自然是铁狼花大姐张岚。将常玉娟浑身上下打量一遍后,又扭头环顾四周的战士,见众人垂着头一副萎靡憔悴的神态,心里不禁嘀咕,这好端端的一支队伍咋一下变成“丐帮”了呢?于是,她蹙蹙眉头不解地问道。

常玉娟望着她苦笑了笑,摇头叹声道:“唉,别提了,一言难尽,我都懒得说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说那就说明有难言之隐,这毕竟各有各的规矩。因此,张岚也不便再问了。

于是,她点点头道:“行,那我也就不多问了。瞧瞧你们这模样,啧啧,我看还是到我们寨子去休整一段时间吧。经过这一场厮杀,估计你们的子弹该打光了吧,那吃的也没了吧。若再遇上白狗子总不至于都抡着把空枪空着肚子皮去战斗吧。再说,这一个个都破破烂烂的像一群叫花子样,这未免也太丢份了吧。娟姐,你说呢?”

说着,她扭头拍拍白狼的头道:“‘白姐’,好了,这儿没你事了,去吧。”说罢,呶呶嘴挥了挥手。

但白狼瞅着她俩却迟迟不肯动身。见常玉娟也挥手,它神情顿了顿,忽然一口咬住她的袖子拖着要走,接着,又换上张岚,咬着她的袖子“哼哼哼哼”地直往后拖。

这肯定有事!于是,大家跟着白狼去了。白狼引着大家径直朝南山坡而去。到了之后,大家眼前顿时一亮,望着坡地里一排排昂首挺立的炮管,顿时都愕然愣住,一个个把嘴张得像要下个鹅蛋似的。

“我去!”愣了下神后,凌飞爆了声粗口,但随即咧嘴一乐兴冲冲地扑去搂着一门85迫击炮笑眯眯道:“好东西呀好东西,真是我的最爱,比老婆还亲,我爱死你们了!”说罢,伸嘴在炮管上“啵”的一下。

明光见了嗤了一声,鄙夷地乜他一眼,尔后一脸不屑道:“你也太小家子气了,像长在脚板底下的眼睛样没见过世面。再说,你老婆呢?不会连你岳母娘也还在家里打着酱油玩吧?”

说着,径直朝75野炮走去,上前上上下下一通抚摸,笑眯眯的,一副陶醉的样子。

看到他俩斗嘴,宋亚轩也咧着嘴凑了过去。他笑嘻嘻道:“明光,这你就不对了。别这么损人嘛。人家凌飞至少还有个岳母娘在家打着酱油玩。可你呢?岳母娘在哪?”

明光又嗤了一声一边抚摸着炮管一边煞有介事道:“嗤!谁说没有,我有啊。在家的时候,六岁那年,我隔壁家的王二哥娶了门媳妇,那媳妇贼漂亮贼漂亮,老喜欢我了,天天给我花生吃,还说要当我岳母娘呢。”

“是吗?那后来她生了吗?生了个男娃是吧?呵呵!”

“不,还没生呢。”

“为啥?”

见宋亚轩追问,明光瞟他一眼,默然不再吱声,脸色也渐渐黯然。

“让白狗子杀了。”

凌飞正低头拧着瞄准镜,自然不知所以,嘴一下犯贱便顺口替明光应了声。

但刚一说完,他立马就感觉到一阵异样,仿佛有一道目光正凛冽地朝自己杀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蒙头缩了缩脖子,并抬手往嘴上拍了几下,一边拍一边啐道:“呸呸呸,瞧我这张破嘴咋这样犯贱呢……”

哈哈哈!他话音未落,便听见噗地一声,南山坡地上霎时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但常玉娟没笑,望着这一排排锃亮的炮管,竟自无法高兴起来。她转身举目朝西山眺望,眼睛湿漉漉的,朦朦的,仿佛又看到一道道战士们的身影在阵地上纵横驰骋,然后又一个个相继扑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你又咋啦?”

见她抬手擦着眼睛,张岚知道她又回想起了刚刚过去不久的那场战斗。眼下战斗已经结束,她肯定要过去掩埋战友们的遗体。

于是,她走过去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拥入怀里抱住,低声道:“想哭了是吧?哭吧,在我这儿你就敞开了哭。娟姐,我瞧你也是个刚强之人,看到自己的弟兄一个一个地倒在自己的面前,不伤心落泪那才叫懦弱。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男儿的刚强。女人是哭过之后定然会变得更加坚强。不过,你放心吧,我的姐妹们正在那里替你掩埋那些兄弟的遗体。你现在就哭哭吧,哭吧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待会儿,还有这么多弟兄指着你拿主意呢。”

常玉娟真伏在她怀里耸着膀子抽噎起来,但没一会儿,又立即挣了开来,擦了擦眼水道:“走吧,去你们寨子。这些炮你寻个地方藏好,说不定哪天能用得上呢,但千万要注意保密。”

说完,她面朝西山立正挺起胸脯举手敬着军礼,荣华见了连忙赶了过来,接着是凌飞、明光、宋亚轩、刘小妹,身后所有的战士也都来了,都一齐面向西山挺身敬着军礼……

然而,在对面东山山顶上站着一拨人,为首的是黑九,他们一直瞩目望着南山坡地,直到见常玉娟他们向西山敬着军礼才转身缓缓离去。

黑九手握着枪扛在肩上,对身边的弟兄郁郁道:“他们的确是重情重义之人。过去,只听说过这共党破规矩多,又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看来这话还作不得真。现在,我们也算是替大哥还了这救命之恩,回去跟大哥也有个交代了。走吧,弟兄们,到油岭打两只野猪开开荤去,哈哈!”

随着他一开声,顿时,在这空旷的山野中响起了一阵阵粗犷而豪放的笑声……

林子山换上了笔挺笔挺的中校军服。自从跟随云清他们回到江京后,郎君山一直没有见他。他也乐得潇洒,天天在江京城里转悠,但不美的是,身后老跟着两条尾巴。

潇洒了几天之后,林豆忽然来到他的住处,并带来了军服和中校军衔领章,还带来了一道指令,让他明天着上军装去特务处晋见郎君山。话一说完,她便冷着脸走了。

终于要见我了!这些日子,郎君山避而不见一直晾着自己,还派两条尾巴监视着,林子山多少有些忿忿不平。

自己在红军中潜伏这么久,做他的一枚闲棋冷子,没有寸功也有苦劳,更何况这次为围剿红军“蜜蜂行动队”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他郎君山为何还要这样冷落和不相信自己,他心里着实想不通。

难道在红军那里呆过就真的不可信了吗?但自己是奉命潜伏,又非主动申请过去,如果那样倒真有几分可疑。更何况自己在红军中潜伏从未出过什么岔子,相反还得到了红军高层的赏识并委以重任,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住处离特务处不远,步行几分钟就到了。林子山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苦思冥想着自己为何会被冷落被跟踪。

自从接到郎君山要见他的指令后,他心里始终高兴不起来,心里一直都郁闷着,连晚上也睡不踏实,还失眠了。早上起来,洗漱时发觉眼圈儿有些浮肿,还起了眼泡。因此,原本就注重外表的他心情就更加郁闷了。

正在他低头苦思冥想的时候,在前面路口的墙角处,蹲着一个脏得不能再脏的乞丐,头发乱蓬蓬的,浑身破烂不堪,黑乎乎的脸上一道道疤痕格外的狰狞,面前搁着一只破碗,他不住地向行人拱着手点头哈着腰,脸上不笑还好看一些,一笑却越发的狰狞。

过往的行人,胆小的见了都会赶紧绕路,特别是女人们,一个个都会吓得尖叫着跑开。但乞丐并未因此而停下,他仍一如既往地向路人讨要钱财。见他可怜,胆大的会远远地扔去一枚铜板。

林子山并未注意到乞丐,他一直在想着心事。经过的时候,裤管突然被人拽住,他顿时一个激灵,以为遇上锄奸了,反应十分的敏捷。

只见他立马一个错步腾地而起,紧接着,在长腿猛力瞪去的同时挥手掏出了裤兜里的枪,但刚要踹去又戛然而止。因为他低头瞧去,见是一脏兮兮的乞丐后立马停下了。

见他突然出手要揍自己,乞丐吓得顿时缩作一团,并双手举起护住脸闭上双目等着挨他几下。或许这乞丐也没注意到他是一名军人,这冒犯了军人,今天这顿暴揍是挨定了。

他一直做着这个动作等待对方,但等了许久却并无任何动静,待他睁开眼时,林子山已经走远了,而自己的破碗里竟多了张纸币。乞丐欣喜若狂,咧着两排黑漆漆的牙齿狰狞地笑了。

笑了一阵后,乞丐颠颠地爬起,然后又顺着林子山一个方向屁颠屁颠歪歪扭扭地走去。

林子山的确非常心虚。在红军那儿呆了那么些年,他知道共党的手段,尤其是对叛徒和奸细,只要一下达锄奸令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方才一场虚惊令他心有余悸,因此,接下来的路,他一直都提心吊胆的,脚下每走一步都要回头三次,真可谓是一步三回头,直到走进特务处的大门,他才安下心来。

见他中校军衔,哨兵并未为难他,只看了看证件便放行了。走进特务处后,他似乎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一时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从眼前晃过的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连云清他们也没有遇见,而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又都好奇地盯着他,仿佛看一只怪物似的。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只怪物。

而熟悉呢?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盼了好多年向往了好多年的地方。在红军那儿,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另类,没有一丝归属感。

然而,在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受中,他竟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郎君山办公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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