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镇上好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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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阳节，镇上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都是些小吃小玩，有的店家还摆了场地，吸引读书人耍投壶比赛，射五毒。
许多驱蚊养神的香囊也开始摆出来卖了。
“这东西不错，可以给家里一人买一个。”顾芸拿起香囊看了看。
精致小巧的模样让她很是喜欢，散发出来的香味令人舒心。
王氏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买两个来耍就行了，我们不适合戴这个。”
顾老爹和二郎也不要，这些东西，还不如路边扯的一把艾草有用。
一家人都摇了摇头，就只有蓁蓁这小丫头喜欢，于是花了几文钱给她买了个挂在腰间。
香囊绣得漂亮，颜色鲜艳，蓁蓁拿起还对着顾沁炫耀：“蓁蓁戴上好看吗？香不香？”
顾沁牵起蓁蓁的小爪爪，有些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小姑这里有钱，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说罢就拉着蓁蓁往人群中跑去。
郑子衿在后面连忙追上去：“慢点儿，这儿人多，别走丢了！”
后面一行人也笑着跟了上去。
龙舟赛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他们先找了个离河岸近的茶楼，从二楼往下看，比赛的河道一览无余。
“这茶竟然要一两银子一壶！没巴掌大一碟儿的瓜子要收二钱银子！”顾老爹惊呼出声。
早知道就不来什么茶楼了，到河边去也不是看不着，这钱拿去割几十斤肉来吃，不香吗？
“今天过节，再加上茶楼看比赛的位置好，这儿的吃食自然也水涨船高了。”顾芸也没想到进来消费竟然这么高，一家人都有些心疼银子。
但是银子花都花了，也只好收起心思耐心等待底下的比赛开始。不过贵也是有他贵的道理，趁这个空档，茶楼竟请了说书人给大家解闷儿。
说的正是屈原跳江的故事，经过说书人的润色，众人听得那叫一个惋惜。
顾沁和顾蓁蓁听不明白，只是开心地吃着糖葫芦串。
顾芸对这些故事从小到大听过不下八百回了，兴趣自然没有其他人那样浓厚。
从窗户望下去，河岸边人潮涌动，吆喝声此起彼伏，她觉得待在下面比坐在这儿有意思，于是询问其他人，要不要下去走走。
大家伙儿都觉得银子花了，哪怕没事干也要在这把时辰坐满了，都不愿意离开。
顾芸只好独自一人下楼转转。
河边有不少卖粽子咸蛋的小摊儿，小贩们招招手，都说自己卖的最好吃。
顾芸不理会这些，往前走几步，看到一个卖白扇的摊子。
这儿过端阳还有文人赠扇的习俗，于是就有小贩看准商机，准备了空白的扇子，好让文人买了添上自己的字画，送给友人。
摊子旁边摆了几个小桌，现下也围了不少读书人。
顾芸有些兴趣，花了五钱银子，买了把纯白折扇，准备写上些内容自己用，扇子做工倒是还行，就是用摊位上的墨笔，还得再付八十文。
这摊主，是个会做生意的。
来到笔墨桌前，顾芸沉思片刻，在折扇上从左到右，由上至下开始写下脑海里冒出的句子。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 笃行之。这是《礼记·中庸》里第二十章的句子。 ”
顾芸没想到有人在看，诧异抬头：“李兄？”
“你去找县令评说这事，可不像慎思过。”李中裴继续说道。
见他点破此事，顾芸也不觉得尴尬，“所以才更要写上这句话，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冲动，凡事慎重而行。”
察觉对方身后藏着半截纸扇，明白他也是来给白扇做字画的。
顿时有些好奇：“李兄在扇子上作的是画还是字？”
哪知李中裴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紧张起来，“没什么！还没想好！”
说话间，顾芸已经绕到他背后，侧下腰看到折扇上的内容。
“笔落惊风雨。”
扇上有一幅少年在青松下提笔写字的画作，诗只题了一半，是杜甫赠给李白的《寄李太白二十韵》。
不过……看这半句诗的字迹，能不能惊风雨不知道，倒是有些泣鬼神的意味。
李中裴有些窘迫地转身，心想还是被看到了。
“顾兄见笑了，我不过也是写着玩玩，勉励自己。”
折扇上的墨迹还未干透，他倒不能合上，以免毁了这把扇子。
顾芸明白他的意思，虽说这人字写的不太好，但他画得还挺好的。
于是笑着夸赞道：“李兄画得不错。”
“那不如顾兄与我互赠折扇？你字写得好，我带着扇子，随时都可欣赏一二。”李中裴又突然兴致勃勃，仿佛自己提了个很不错的建议。
顾芸笑容僵在脸上，看了看桌上自己的折扇，又看了看李中裴手里的那把，又瞧了眼他眼神里的期待。
最终没忍心拒绝。
咽下心里的泪水，说道：“李兄…想法不错，我也…正有此意！”
李中裴眼睛顿时亮了几分：“你等着，我这就把后半句诗补上。”
顾芸没想让折扇上泣鬼神的字再多几个，连忙阻止：“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添上就好。”
接过他手上的扇子，顾芸提笔在后面写上：诗成泣鬼神。
字迹一半泣鬼神，一半算得上惊风雨，这题字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也只好安慰自己：“这折扇也算是世间独一份了！”
“你喜欢就好，明年咱们还可以再互赠一次。”
顾芸：……
两人在等墨迹干的空隙又闲聊了一会儿，知晓如今顾家田里的水稻长势不错，李中裴心里也缓了口气。
师父可就盼着能够种植成功，不然他总是愧疚，担心之前的出手帮助害了顾兄性命。
见时辰差不多了，顾芸也不再停留，打算慢悠悠地沿着河岸往回走，李中裴也告辞，想着赶紧回去告诉师父这个消息。
微风拂面，河边的柳条轻轻扬起，婀娜多姿，飒是怡人。
“这样的季节能吹点儿小风，还真是舒服。”顾芸感叹着。
扑通——
一道落水声惊得她望向不远处的水面。
“快来人啊！救命呐！我们小公子失足落水了！”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扑在河道围栏上大喊。
周围热闹的人群顿时围了过来，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就是没人跳下去救。
顾芸挤进人群，看见河面有个七八岁的孩子在扑腾，因为不会游泳，面临死亡的惊恐感让他面色惨白，身体也渐渐沉下去。
可岸上的丫鬟随从就只顾着呼救，根本没想着跳下去捞人上来。
情急之下，顾芸把扇子放到围栏上，纵身跳了下去。
扑通——
又是一阵水花响起。
幸亏她在现代学过游泳，那种感觉还在。
顾芸先是沉入水底，男童已经失去意识，她抓紧时间潜游过去，双手从他腋下托起，直接将他拉上水面。
“快看！救上来了！”岸上的人惊呼道。
岸边的丫鬟见到小公子被救起，第一时间不是高兴，反而皱起了眉头。
在众人未察觉时，匆忙往人群后方绕去。
顾芸把人救上岸，已是花光了大半力气。
可是男童还没醒过来，她连忙上前，对着他的胸前按压了几次，发现不管用，决定做人工呼吸。
“啊，他们两人咋还亲上了，真是伤风败俗！”
“嘘！别说话，我看这人是在救那孩子！”
……
在一片议论声中，男童嘴里终于吐出几口水来，眼睛也逐渐睁开。
“天呐！他这招真的把孩子救活了！”先前说伤风败俗那人也把偏见抛到了脑后，只觉得这人莫不是吹了口仙气吧？
顾芸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孩子，想认真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醒来了。
钟离影睁开眼，就看到顾芸放大版的脸距离自己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
“人面兽心的禽兽，滚！”
顾芸避闪不及，被他踹了胸口跌倒在地。
“这小孩怎么这样，救了他还打人！”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没娘教的混小子。”
……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响起。
钟离影站起身来才发觉，自己的情况不对！
他怎么变小了？
前一刻他才把那有断袖之癖的上将军抹了脖子，这一秒，他竟然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里是哪儿？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钟离影不顾众人指点，紧张地环视一周才发现——这里是清水河，聚云镇的清水河！
是他小时候待过的地方！
这里有疼爱他的姨母，是他到了京城那样肮脏繁华的地界后，最想回来的地方……
他又看了看现在的手，想起来了。八岁那年的端阳节，他失足落水…不，不是失足，是被人推了下去！
一直到他呛水昏迷过去，才被紧赶而来的姨父救起。
他竟然重生到八岁的时候！
只是……
钟离影转头看向爬起来的顾芸，有些疑惑，救他的人，为什么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