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泽连．诺尔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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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他的衣服，皮肤，毛发，都已经被这股可怕的火焰外泄烧毁。
但他紧闭着的双眼和紧握着的双拳还在抖动着，证明他还没有放弃。
地下昏暗，时间流逝。在晋升开始之前，波特边境伯已经将所有事情全权委托给了自己的舅舅洛兰特。
地上的情况一样复杂，因为死去的民众可以说是凭空消失，都不需要什么收殓。
但是这样一来，统计数量，发放抚恤，寻找在世的亲人就成了内务厅的麻烦事。
再加上还有罗西戈尔德宫伯这位大监察长的命令，几天前帝国猎杀圣殿猎杀者亚尔薇特.科尔洛迪兹和军情六处执行部战士长泽连.诺尔盖特已经抵达波特城。
他们搜集线索已经过去了三天。
亚尔薇特半靠在路边的墙上，为了行动的便利，把她暗红色的头发扎着高马尾。这样看起来，她容貌姣好，眼眉低垂，不仅没有刺客超凡者应有的杀气，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
看着眼前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泽连，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说道：
“泽连，休息一下吧，小心你自己。”
泽连蹲坐在台阶上，无奈地回应道：
“现在任务越来越麻烦了，边境伯一直避而不见，我感觉事情的确和你之前想的一样，边境伯应该多少有点问题。”
泽连自从听闻父亲的死讯后，一直马不停蹄的赶到波特城。他离家数年很难回去一次，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告诉父亲自己只是在北方军中任职而已。
军情六处作为帝国兼情报，执行，审讯，内检，守护，暗谍为一身的综合机关，处处危机四伏。
他作为执行处下辖三部之一的战士长，隐瞒家人，也是常规操作。
他在年轻一代中，绝对算的上是个中翘楚，当年在不到二十的年纪就已然是第四阶的“战士”。
如果不是因为他精明强干，明面上追捕偷盗最高阶古代遗物的逃犯的任务也不会落到他手中。
他看着胸前挂着的，暗淡无光的石制项链，思绪万千。
十二岁那年泽连在波特城西区做矿工学徒的时候，无意间挖掘到了一块魔晶石。
矿工都说，这是没有用的石头，坚硬如铁，沉重似金。无法打磨，而且到处都是。
泽连好奇的用手触碰，魔晶石则选择了他。发出耀眼的共鸣光芒，进入了他的身体。
在没有决定职业途径的情况下，魔晶石与本人共鸣，虽然不会带来位阶上的提升。但身体的各方面机能都会有明显的提高。
泽连不知道自己体内这颗可以感受到的漂亮石头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原先一天只能赚上七八枚铜贝朗，而现在，一天的挖矿成果，许多工头们都难以置信，给他的工钱是原来的三倍还多。
他工作一年时间，身体也完全适应了魔晶石带来的变化，如果他接触一项职业，那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第二阶。
缘分这种东西是很难形容的。年关时他与父亲阿波罕和八岁的妹妹一起去波特城供奉圣水龙王的教堂弥撒，主教一眼就看中了他。
圣水教会拥有四个职业选择：
第一个是星术师
第二个是战士
第三个是魔法师
第四个是通灵隐士
泽连并不知道什么是魔法，什么是占星，更别提通灵了。于是他很果断的选择了“战士”职业。
教会会用特殊的魔法卷轴，将一个印刻着职业徽章的印戳印在选择者的身体上。但是，这个印记在没有觉醒灵视人的眼中是看不见的。
选择职业后，体内魔晶石会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从此刻起，职业的路途已然开始，想要转变职业，就得前往附加印记教堂的最高上级进行更改。
而圣水龙王教堂的圣堂，位于帝国中东部的克罗斯王国，距此数千里之遥。
自此，他每日都会前往教堂进行职业的培养。
普通人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都得日积月累，付出常人千百倍的努力。
而超凡者的职业培养，只会比普通人更加苛刻。普通人只有优秀和不优秀的差别，哪怕想要放弃，只要能够说服自己，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超凡者的职业会伴随一生，一旦选择这条路，强大和死亡就在一念之间。
泽连的优秀毋庸置疑，这一点不仅体现在他修炼方面的刻苦，还有他对家人和朋友的关爱与照顾。
他依稀记得父亲多年前，还没有南下的时候曾在老边境伯手下做过采购一类的工作，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欠下账务，变卖财产后离开了贵族们的圈子。
原本以为依托以前的一些关系，当一个小村庄的村长，未来的日子也算是平淡幸福。可是有些事情往往不遂人愿。
泽连在19岁成年那年位阶即将晋升四阶。在帝国，任何有能在30岁之前晋升四阶的超凡者，无一例外，当地负责职业授予的教会都会将他们统一安排，进入帝国权利中心进行培养。像他这样的天才更是如此。
泽连为了不让父亲担心，选择告诉家人，自己只是去北方军中从军。
他告别父亲时，将父亲的一丝灵性气息留在了他一直随身佩戴的石制项链中。
项链造型古朴厚重，父亲说是他母亲故乡的风格。
母亲生下妹妹后生了场重病，离开了人间。父亲也极少提及故去的母亲。他心中一定埋藏着无尽的思念，但泽连如今也不得而知了。
他还记得自己离去的那天，父亲说的话：
“有空多写写信就好，为国效力是好事。妹妹也懂事了，家里面的事情少担心。”
“要是有时间回来，提前告诉我。”
“北边天气凉，我着这腿是去不得了，照顾好自己。”
后来因为在学院中几年的打磨，又加入军情六处委以重任，所以到如今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战士职业”第四阶‘狂战士’的特殊，他平常都得保持情绪的绝对稳定。而自从知道了父亲的死后，他站在南方冬日暖阳下却只能感到寒冷。
这也是为什么亚尔薇特问他的原因。
他现在心很乱，如果父亲是寿终正寝，他只会替他感到欣慰。
作为龙王的信仰者，亲人正常离去，是回归了龙神的怀抱，那是一件喜事。
但是，等到他回到波特城，真的看见原本最为拥挤热闹的西区和葛林区变得如同空无一物般安静时，他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父亲。
估摸着如今正是缴纳税务的日子，他去了葛林区，父亲以前经常租住的院子。认出了那熟悉的马车，还有被公务人员和城卫搬到一旁的木桌上老旧的茶具。
自责，愧疚，仇恨还有疲惫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深知，卢林.凯尔敢在南部边境主城中做出这种事，背后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一开始，帝国高层就没有把他盗窃最高阶古代遗物这件事当做大事。军情六处也只是按照常规事件最高等级进行办案。
因为高层都知道，想要利用8级古代遗物做什么的话，凭借卢林.凯尔不到六阶的实力无论如何也得耗费许多年的时间。
更何况，即便没有派遣执行部部长这种级别的强者进行追捕，但也将他和亚尔薇特比较熟悉卢林.凯尔的天才作为了主力。
哪怕短时间搜索不到卢林.凯尔的踪迹，只要有线索往上报，最起码不会担责。
然而不知道是上面的人还是自己低估了卢林.凯尔那家伙，他居然在偷走古代遗物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利用它做出了这种事情。
在泽连记忆里，和他就读皇家海兹利克学院的，那个斯斯文文还有些内向的学长，竟然会有这样的能量。
“我原本以为凯尔会一直在学院里当他的学者，天天和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和瓶瓶罐罐在一起。”
“最后接他导师的班，成为帝国数一数二的大炼金术师。”
“却是没想到。。。”泽连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亚尔薇特说道，
“放心吧，亚尔姐，经历了这么多，我还不至于失控，不需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亚尔薇特的左眼里已经开始泛起红光，生怕他突然暴起。
但听到他和缓下来的语气，亚尔薇特慢慢收回了锁定的目光。语气平静的骇人，对他说道：
“我虽然没有父母，但老师带我长大，我多少能体会你的感受。你想要报仇的话，我会陪你。”
“我们这一路查下来各方势力多是搪塞过来，推脱过去，也没什么结果，波特城中各处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按计划，手底下的人在各方势力已经收集到了一些情报，魔法师和冒险者公会暂时搪塞我们，估计也是因为边境伯闭门不见。现在先去查一下边境伯相关人员吧。”
离开葛林区南部这片暂时的封锁区，亚尔薇特和泽连打算先前往边境伯城堡，查探一下波特边境伯可能藏着的秘密。
另一方面，位于藏书堡垒第四层的卢林.凯尔周围的魔素能量已经趋于平静。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充满着温润的光泽，看不出半点狰狞。
最神奇的是，他脸上恐怖的伤疤已经痊愈。连佝偻的身形都变得挺拔。
但是盘坐于地上的卢林.凯尔有些许茫然无措。他环顾四周，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突然，一股剧痛袭来，他原本愈合的皮肤又变成了原先狰狞的模样，卢林.凯尔目眦欲裂，疯狂的尖叫声响彻堡垒。
若不是他事先准备好的魔法封禁，此时已经被人发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脸啊啊啊！！！”
卢林.凯尔不停的嘶吼着，在石质地板上翻滚着，过去了不知多久，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才离他远去。
他的脸又渐渐愈合，除了俊秀还带着些许忧郁的神色外与常人一般无二。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边境伯城堡主吊桥外
几天前，城堡被前来闹事的民众围得水泄不通，都是来找身为南部边境贵族长的波特边境伯讨说法的。
洛兰特将大部分的骑士和一部分城卫用于护卫城堡的安全，并把指挥工作交于了奥利文这位骑士长。
经过三天时间的护卫和疏散工作，现在还在边境伯城堡外围的民众已经少了许多。
“赞美龙王！死一个赔50个银贝朗，贵族老爷们这次居然这么大手笔。”周围多是凑热闹的乔顿区居民，说着些不着调的闲话。
“你可拉倒吧，来上赶着要钱的，都是胡编乱造。那地方死的多半是无关紧要的平民，就算真有几个迁走的亲戚，对贵族老爷们而言也算不上大放血。”
“上面还下来人了，都说是有特别厉害的巫师在搞献祭仪式什么的。就是因为波特城人太多，才引来了魔兽。”
“开什么玩笑？糊弄小孩子的话你也信。教会的那些个神父也神神叨叨的，我看多半这事儿就是上面商量好的。”又一个行商打扮的人低声说道，
“这都雷龙历31年了，巫师又不是大白菜。再者说了，有几个人看见了那片地方死了人。”
“要我说，之前魔兽闹腾那么久。城里到处挖地，后来又放一团烟，多半是被上面的人偷偷弄走了去喂魔兽了。”
泽连和亚尔薇特刚刚到边境伯爵城堡附近，就听见一片围观群众莫名其妙的发言，搞得他眼角微跳。
“南部边境的保密工作做的还不错，相信这世上有这种魔法的人还是少数。”亚尔薇特平静的说道，似乎嘈杂的环境影响不了她。
“要不是魔兽侵扰，他们恐怕认为林子里的熊，狼和河边的水鬼已经很可怕了。”泽连情绪渐渐稳定，迎合着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