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东区枪击案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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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破案期限只剩最后一天。
一周前发生的枪击案，调查不能说毫无进度，只能说是茫然无措。
即使整个安城警务系统几乎80%的警察都加入到了调查走访，但汇总到专案组的有效信息非常有限，专案组挑选了其中可能比较有效的信息，熬了整整一个通宵，才初步拟定了一个结案报告。
报告显示，四名死者张某、孙某、陈某和梁某，均为安城东区社会闲散人员，于2283年3月13日上午相约在“聚贤茶楼”二楼205包间进行麻将赌博活动，被两名枪手开枪射杀。
根据调查的情况，四名死者在案发前一日（3月12日）曾在安城东区“水上仙”休闲会所（实际为洗浴中心，其中存在卖淫嫖娼行为，另案处置）与同样在其中消费的两名男子发生冲突。
经过水上仙的工作人员和聚贤茶楼凶杀案目击者指认，行凶男子正是与四名死者发生冲突的两名男子。
目前，两名男子去向不明，也没有在安城城区的住宿场所登记，怀疑已逃离安城。
专案组根据水上仙工作人员的描述，初步完成两人的画像，拟向其他聚居点警务部门发出协查通报，是否需要发布通缉令，尚需安城警察总署批准。
报告中没有提及凶手所持有枪支的来源，每年城防军都会有一部分枪支报废，警方认为这两支枪支很可能来自其他聚居点城防军的报废枪支，被修理之后流入社会。
事实上，专案组的结案报告中隐瞒了一些关键线索。
在3月15日的时候，专案组就接到一个匿名线索，据报案人在电话中所说，警方在安城新街口街道的某个窨井盖下，发现了一些痕迹。
根据警方痕迹专家判断，这些痕迹正是枪支包裹着油纸在下水道的淤泥中放置了一段时间后留下的。
匿名线索指出，在3月12日夜间，曾有两个黑衣人撬开窨井盖，把那个油纸包放入下水道，当时线索提供者亲眼看到油纸包的形状，与警方悬赏令中提到的枪支长短、形状都有相似之处，因此他怀疑本案中的枪支来源很可能是那个油纸包。
专案组接到这条线索后，很快通过调查确定了线索提供者的身份，而且根据黑衣人出现的时间、地点，经过了大量的访问，初步模拟出了两个黑衣人当时的行走路线。
但是没有办法追查下去，因为线索指向了城防军在空间门的驻地。
军方坚决否认当日有军人擅自离岗，岗亭的出入记录也显示在3月12日并没有任何军人离营，而枪械库作为军方机密重地，专案组肯定也没有能力去查证是否有枪支遗失。
所以外来人员流窜作案是各方都能接受的调查结论，至于两个凶手的去向，也许他们在离开安城后在野外误入了某个次元空间影响范围内，被游荡的异兽杀死尸骨无存了呢。
警方出动了大量警力，联合多部门对安城东区一些存在聚赌、组织卖淫等违法犯罪行为的场所进行了突击检查，行动中抓获有相关犯罪行为的嫌疑人四百零三人，缴获赌资、嫖资一百六十九万元，对其中情节较为严重的二十八人被刑事拘留，其余人等分别被处以五日至十五日不等的行政拘留和经济处罚。
313大案虽然未能彻底破案，但以此案为契机，警方有力打击了影响安城稳定的不法行为，功过相抵，专案组解散，卷宗封存。
这件轰动一时的枪击案就此渐渐平息，而专案组长陈坚却并没有因为专案组解散而放松。
报告中没有提及的很多线索，在卷宗中并没有掩藏。
首先，那个匿名、实际是一个学生提供的线索经过警方专家的判断，很可能正是两名枪手所持枪支的准确来源；
其次，根据匿名线索提供者对两名黑衣人的描述，与聚贤茶楼现场目击者的描述比对，可以确定黑衣人并不是313案件中开枪的两名口罩枪手；
第三，四个死者确实在那个洗浴中心见到过两名枪手，但并非因为争风吃醋发生了冲突，或者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冲突。
水上仙大堂经理的笔录显示，3月12日下午17时许，孙某（四名死者之一）来到水上仙消费，点了习惯的技师，径直走向平时去的包间，而当时两名枪手之一刚刚结束了技师的服务，正在那个包间休息。
孙某进入包间后，发现里面有人，当即退出包间。
几分钟后，两名枪手闯入其他包间，寻找孙某下落，因为打扰到了其他客人，所以大堂经理劝阻了两人的行为，两人经劝阻后离开，并未真正发生冲突。
为其中一个枪手服务的技师的笔录则对服务内容和过程语焉不详，只是提到她结束服务离开包间时，那个人正准备打电话。
陈坚据此认为，孙某应该是无意听到了那名枪手的秘密，所以当时枪手就想要寻找孙某，甚至当时应该就有杀死孙某的意图。
由于水上仙的经理阻碍，枪手寻找孙某未果，第二日便直接找到茶楼杀死了孙某。
至于其他三名死者，大概率是被顺手杀死。
那个学生在12日晚上看到的，应该就是有人专门给枪手送出枪支的情况。
枪支使用完毕，当然又被重新送回了它们本来应该在的地方，就算军方允许警方检查库存，可能也查不到什么踪迹——军方库存枪支几千上万支，要一一检查哪只枪近期有否开火，不仅工作量浩大，还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什么样的秘密，仅仅是“可能”被人听到，就要杀死四个人灭口？
陈坚隐隐感觉这件凶杀案里的水很深……
不过结案是专案组的共同决定，陈坚即使是组长也不可能违拗集体的意见，而且限时破案是聚居点行署领导的意思，他当然不能反对。
参加完行署举办的表彰会，陈坚没有直接回警察总署，而是来到了东区分局。
那四个死者也并非是什么“社会闲散人员”，而是盘踞在东区的帮派“猛虎帮”的成员，这个帮派的第一二代首领都曾是行署某个高官的白手套，在安城建城初期，依靠这种关系拿了很多建筑工程，完成了原始资金积累。
在几十年后，如今的猛虎帮已经成为了几乎垄断整个安城东区的地下赌场、娱乐场所和一些交易市场的“商业集团”，共有一千多名成员，大多都是好勇斗狠的“社会闲散人员”。
换在平时，以陈坚的身份，对这样的帮派不会有任何兴趣，毕竟这种帮派反而很少欺行霸市、鱼肉乡邻，对一些灰色地带从业人员的管理也非常严格，从某种意义上讲，东区的治安环境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猛虎帮。
但是他们现在既然牵涉到了一桩涉枪凶杀案，陈坚就想碰它一碰了。
这些帮派分子消息都非常灵通，就算孙某第二天就被枪杀，但他头一晚不一定守口如瓶，也许在和什么人喝酒玩乐的时候就会透出什么风声。
即使可能到最后无法追查下去，但是陈坚至少想要给自己一个通向真相的确切判断，而不是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案、受表彰。
东区警察分局有猛虎帮几乎所有成员的资料，陈坚此行的目的，就是把这些资料全部转移到总署去，不管工作量多大，他暗暗派人去查，总能查到点什么。
但是副局长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资料。
东区分局资料室的热水管恰好在昨晚爆裂了，大部分纸质资料遭到损毁，抢救出来的也很多变得字迹模糊难以辨认。
储存电子资料的电脑也在这场突发事件中受到损坏，硬盘从电脑里脱落掉在水里，不仅是泡了一夜那么简单，而且很多元器件都物理意义上的裂开，很难说还能恢复多少数据。
陈坚怒气冲冲地离开东区分局，他已经感到了有一种力量在阻拦他探索真相。